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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筑堤防防不胜防,阶州城屡圮屡建

阶州,北依卧龙山,其山势若卧龙,为州之镇山。南耸锦屏山,横折数10里,立州之屏障。白龙江环城而过,北峪河自北流来,州城就拱围在一面环山三面临水的古教场坝里,是一座依山傍水、山峻水激的秀美江城。

这座古城是在与白龙江、北峪河不屈不挠的争斗中,经历了1700多年。其中的悲欢离合,惊心而动魄。州城几移其址,初在旧城山,唐移兰皋,后唐移福津,五代后复移北峪河口,元移柳树城,明洪武初始建于今城。明洪武四年,修建砖城。正德年间辟建四城门。明崇祯九年,李自成攻破城池,州署公廨尽数烧毁,寺庙尽塌。清康熙五年,吴三桂兵占据州城,毁城掠地,惨不忍睹。官兵自将台山挖地道至城根,引发地雷,城崩塌。

逮至清朝,阶州城水患更为严重,日积月填的南北河床高出城郭,每至洪期,暴虐肆行,冲毁城墙,淹及民宅,城民提心吊胆。筑城修堤,年复一年,耗尽民力。清初,开始修筑石堤。康熙四十八年,知州何道于自卧龙岗至东教场,筑护城石堤300余丈。《创建护城石堤记》碑,记载了此次筑堤始末:“丁亥夏,余以秩满,擢武都守。甫莅之日,顾城南白龙江,水势澎湃,直泻千里,逼邻城隍。昔之人筑土堤以御狂澜,然时筑时圮,损塌靡常。当夏秋之际,洪流泛滥,堤崩水决,浸漫入城。南城居民,每存蛙灶之患。”民力稍舒,遂以石代土,筹划修筑石堤。于是,官家竭蹶奔走,士民输捐踊跃。银钱、布粟汇计约壹百余金。捐夫89名。“创始于庚寅十月下深浣,落成于辛卯十二月之望。自卧龙岗至东教场,蜿蜒三百余丈。”秋季,霪霖水涨,几至漫堤,堤防未能崩溃。护城石堤开创了白龙江以石筑堤的先声。虽有石堤可赖,然沿江而南为全城樵薪之薮。往来藉船以渡,水争船溜,多有冲突。上江又有木筏,顺流直抵堤岸,其冲害之势更十倍于船,仍存有水滴石穿之惧。碑文告诫后人:江河之患,不可稍事懈怠。

应了刘伯温五百年前的预言,清道光之后,南江、北河屡屡决堤,城郭防不胜防。道光八年(1828)夏,北峪河决堤,西关铺舍、田园尽成水患,沙碛堆起,漂流西城扉至蹇家坊。二十三年(1843)夏,白龙江涨溢,冲决南城护墙,居民荡析。

同治九年(1870),知州洪惟善修筑南北二堤。今存《阶州郡城南北堤记》,记载了当时筑堤的情况。阶州城刚刚经历了流寇和水患的灾难,“城澜于寇,堤坍于水,园压潴而楼塌,宅淤泥而土积,民惴惴焉悬其命。”街市狼藉,满地疮痍,百姓泣声惊天,呼诉无门。洪公惟善滠是邦后,流亡尽复,饥民得安,遂仿古筑堤之法,修筑南北二堤。官吏捐之,衙署济之,绅商募之,城民输之,顷刻筹资万余缗。去百砾,移江墓,清积土,筑南北堤370丈。“南堤断而起,大川逆流而归”,堤上植柳;“北堤决口尽补,遍栽桑树,堤内新筑家室无数。”

光绪之后,江河之患愈演愈烈。五年(1879),白龙江水涨,西南一带城堤无存。六年,前巩秦道龙锡庆修筑南堤,堤外垒巨石以阻水,栽树万余株以护城堤。九年,江河俱涨,冲毁南北堤。十年,河水冲激,城垣破损。知州叶恩沛筑北堤1330多米,宽4.33米,城堤一带栽树数十万株。十一年,白龙江决堤,知州叶恩沛增筑石堤600多米,宽4.33米。又开挖南山土阜,导江入壑逼水,以削水势。今存一字贴,是光绪二十四年修筑北堤碑文。“民之困于河者久矣。光绪十年,前州守宋公始于药材行店,筹集款项以为岁修经费。次年,增筑北堤,民赖以安。”“符公来守此土,见残黎之未苏也,诸事之待举也,慨然思所以补救而振兴之。访诸郡人士,知北堤基址已坏,适当水势之冲堤,将圮焉。乃增修新堤22丈有奇,高与朱公堤等,计费钱五百四十八串。”

城垣屡建屡塌,防不胜防。今存的《重建阶州城碑记》,是道光二十八年(1848),知州葛以简重修州城的记录,可重现当年阶州城因水患而屡坍屡建的真实面貌。

葛以简是浙江定海镇总兵葛云飞的儿子。云飞在鸦片战争中与敌连战六昼夜,身受40余伤壮烈牺牲。道光皇帝挥泪下诏,谥壮节,赐其子葛以简为举人,袭世职,以简旋即任阶州知州。重建州城,缘于道光年间北峪河、白龙江的两次毁灭性水患。

据碑文载,水毁后的阶州城,满目疮痍,残坍殆尽。“圮而夷者”,指城墙。“剥而落者”,指城上女墙。“洼而窟者”,指城内水漫后留下的水洼,洞窟。“污而窒矣”,指城门。“倚而张矣”,指城门门扇。“摧而折矣”,指城墙上的望楼。江河犯城,残城破街尚还如此,士民的苦难可想而知。从葛公与州吏的对答中透露出城垣久而未修的原因:“倾圮既多,修理匪易,资亦安出。”积重难返,非朝夕可为,轻易可动。州吏不顾城民的死活,献媚奉称:“事从乎因,功赖乎创”,“公其休矣。”知州葛公对这种只顾“创新”而猎取功名的急功近利思想予以唾弃:“设险以守,非仅城郭之谓也,而城郭其尤要也。刺史非守土者乎?政由兹始,其亟修之。”城民们急不可待,“唯命是从”,“唯力是视”。于是出现了官民共事,踊跃捐资的生动场面:“官既倡捐于前,民即乐输于后”,“未几,而金钱络绎,畚锸追随。”因工程浩大,经历两年之久,用钱3000万缗有奇。

新建的城郭,规模同前稍有增损。高3寻,宽3仞,周7里。(一寻八尺,一仞八尺。)据县志载:建三门城楼,西曰长治,东曰久安,南曰永清,惟北门未建,以堵水患。开辟城内排水洞渠4条,以泄阴雨。整座城垣,宏丽壮观,焕然一新。城墙,“增而崇矣”。女墙,“理而整矣”。城门,“通而达”矣。城门扇,“正而合”矣。望楼,“翼而耸”矣。城内水洼洞窟,“筑而平”矣。城垣重建后,葛公有喜有忧。喜者,“阶之民生于斯,聚于斯”,永永无虞,抑何幸也。忧者,安不忘危,绸缪未雨,“江波齿于前,山涨噬于后,数十年而下,倾颓零落。”“增而弥崇者,亦久而益固”。于是,他以所剩余资,“备历年土木,以期永固金汤。”

同治九年(1870),知州洪惟善重筑北峪河与白龙江河堤,增补州城,浚壕百十余丈,宽二丈。

地震之患也是阶州城的一大危害。毁城塌郭时有发生。顺治九年(1652),地震月余,城垣尽颓,民屋多坏。十一年六月,地震惊天,城垣尽倒。知州于道行重建。十三年六月,地震毁地,城垣尽圮。知州陈加伦重建。增城楼八座。康熙年间,地震愈演愈烈。十一年(1672)始有震患。十五年,地震月余,城郭尽废,压死人畜无数。十六年六月,地震数日不止。十七、十八年,地震、雨雹交加,连接不断。二十、二十七年又连续大震。三十八年(1699),知州陈勋重修城垣,建三门城楼:南曰镇江,西曰西成,东曰东壁。五十三年,地震月余。五十七年,地震伤人。同治十三年(1874),山崩裂,倒城垣240余丈,民房90余院,压死男女49人,受伤210户人。

光绪五年(1879)的地震是毁灭性的,连震或间震十日之久,城垣、庙宇、官署、民房多塌落,死伤多人。十二日寅刻,地大震,南山崩塌,飞越白龙江,冲压西南城垣数十丈,居民二百余家。城中突起土阜,周二里许。四处山飞、石走、地裂、水出,死9811人,弥月不息。文县死10782人,成县、西固、秦安共死约2000余人;秦州、礼县、西和、徽县最轻,共死500余人。阶州下游的洋淌寨,万家灯火,倏成水泽,鸡犬无踪,淹没人畜难以计数。有十多方碑石是记述这次地震之灾的。蒲池高家村,清光绪七年(1881)《建修傅王庙碑》载:“……光绪五年五月十二日,天值破晓,忽逢地震,凡山冢摧崩之处,莫不高岸为谷。”汉王大坪村,光绪七年《尚爷庙碑》载:“光绪五年五月十二日,复地震奇灾,庙宇倒塌无存,仅留正殿一座。”光绪九年重建的城关清真寺《永垂不朽碑》载:“光绪五年五月十二日黎明,地忽大震,城外南山飞入城中,从寺旁经过,压埋,非常之灾莫不悚然。

光绪十年石门枣川村《重建圣母庙碑记》载:“天道难知,祸起不测,至乙卯五月十二寅刻,地忽大震,上下数里山崩地裂,民区庙宇……荡然。”光绪十四年重建外纳桃树坪《南岭庵碑记》载:“不幸于本朝光绪五年望二日,天灾告凶,阶文地震,栋梁颓坏,瓦砾粉碎。”阶州清真寺重建后,《重修清真大寺记》载:“同治三年兵燹,原建筑遭到严重破坏,刚刚修复后又遭光绪五年地震,全部建筑变为废墟。”城垣倒塌,清真寺被南山飞来的黄土冲压殆尽,堆为土丘,惨不忍睹。“基于穆斯林的宗教虔诚,于十五年(1889)觅地重建。二十七年(1901)在南侧再建一寺,即称南北两寺”。“光绪帝赐‘教崇西域’匾额。”阶州城毁后,前巩秦道龙锡庆重筑城垣。城高10米,长300多米,宽2.66米,比前缩小50丈。

光绪六年六月二十五日,阶州大震,死42人。连续地震,持续四年。七年六月,礼县西南岳坪、大潭二里地震,死480人,毁坏房屋4816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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