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考察期结束了，和好多人一样，都没坚持到转正就离开了。
站在大街上，林凡左手拉着行李，右手提着包。行李箱里是衣服，包里是被子。外面的空气是燥热的，马路上的空气更是折磨。看着眼前，往来的行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行走在自己的轨迹之上。林凡只能愣在那里，发现自己根本都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现在想想自己确实够草率的，哪怕提前找好下家，也不至于这么狼狈。现在唯一一件事儿，先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林凡又回到了人力市场外的那家小旅馆，把东西寄存在前台，前台的小姑娘倒也很热心，打保票式的帮他存下，这倒让林凡不自在，接连说了几个谢谢才好意思出去。
人力市场今天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找了好久才在门卫那里得知，只有周六才会有公司来招聘，并不是林凡想当然的每天都有。从那儿出来，周围和里面一样，看不见一个人，林凡就在路边点了一根烟。
“抓贼啊。”
林凡一回头，就看见三个小伙子在前面跑，一个人还抱着一只女性皮包，后面的年轻的女孩儿边跑边喊抓贼。眼看距离越来越远。
女孩儿跑到林凡身边就摔倒了，可怜巴巴的说着：“帮帮我。”林凡想都没想，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林凡一直追着，直到一条小巷子里才停了下来，三个小伙子都戴着口罩，站在那里等着林凡。后面的那个女孩儿现在也赶了上来，站在林凡身边气喘吁吁的。
“你小心一点，他们人多。”林凡悄悄的对女孩儿说着，“待会儿我开始虚张声势你就跑，出去就报警。”
女孩儿在一旁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把包放下，今天这事儿就算了。”林凡很有气势的说到。
女孩儿还是没有说话。
前面那三个人都笑的很大声，感觉就像古装片里的拦路劫匪一样。
“笑什么，你们……”林凡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脑被挨了一下，接着没有知觉，栽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四下里一个人也没有，自己的那只背包就滚落在面前，满地都是自己的衣服，除了那只手机，估计劫匪都看不上，所有的钱财都已经不见了。林凡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当什么好人啊！
林凡也报了案，做了一系列的笔录，外加指认，折腾了一下午，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最后还是等通知。现在的林凡，已经损失了大部分的身家，除了银行卡里的那点儿钱能勉强度日，不过也坚持不了多久。
从那儿出来，已经很晚了，林凡就漫无目的的走着，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广告，林凡也驻足下来，快速扫描了一遍，几个些微不错的他都记了下来。
又是一晚，林凡又花销了20块钱，无疑对自己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早上八点一过，他都挨个打了电话，有一个当场就通知他面试。
按照指示，他找到了那班直达的公交车。别说发达地区就是不一样，交通四通八达，公交车哪里都可以去。车大约40分钟就到了，那是一个工业园区，工厂不大，主要做塑料件，管事的人当场就决定录用他，不过他们需要的只是车间的操作工，鉴于林凡这样的情况，他得压下身份证。但是，至少工厂里包食宿。
现在林凡需要的是找一个栖身之所和一个喘息的间隙，这都是为了生活。
办公室里，大君只是发发文件，打印东西，盖个章，做着一些小学生都可以做的活，其他的时间他甚至都可以玩玩手机，回复叶雨晴发给自己的一条条小短信。
午休的时候，叶雨晴和大君是出去吃的饭，去的是叶雨晴最爱的韩国料理，整个过程大君都在烤肉包肉，忙得和店小二差不多，而叶雨晴还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这个不要吃，那个不要吃。有时候大君都在想，我究竟是男朋友还是男保姆。
“我爸想我出国。”叶雨晴漫不经心的说到。
“那你自己怎么想？”
“我这不是看你的看法嘛。”
“这是你的事儿。”
叶雨晴表情有些不高兴，“你是不是盼着我走，好给别的花花草草留位子？”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就这样，你还不如出国了，给我挤成一团的人生留下点空隙，可是大君没敢说出来。
“我就是，你不服。”
“有什么不服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连点儿小脾气我就受不了，像话吗？”
“算你有良心。”
“那你有什么打算。”大君又绕回到出国的问题上。
“鉴于你这么好，我再考虑考虑。”
“别为了我耽误你的前程，到时候再离间到你的家庭关系，这罪过我可担待不起。”
“能不能别吹嘘自己，把自己的魅力说的这么大，你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得，我又往脸上贴金了。”
从饭店出来，大君才觉得真贵，一顿饭都吃出自己几天的工资了，钱没挣多少，生活档次倒是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而现在的林凡还在车间操作台上看着机台，像机器一样的拿出压塑而成的器件，关门，等待，取出，再关门，每个回合大约持续几十秒，而林凡所需要的就是重复的检验，分类，将不好的剔除掉，合格的套袋装箱接着发往下一道工序。几个小时下来，林凡眼睛已经花掉了，难闻的气味，封闭的空气让林凡头昏脑涨。而他基本上也没有休息时间，机台永远不能停，就是吃饭，上厕所都得有人盯着，除非这套产品的订单已经做完。
塑料件的成型需要经历进料，风干，溶化，压注，基本每一道工序都经历着高温，产品取出的一瞬间，温度高达几十度，而注塑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发热体，那这就不仅仅是烫了，而是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形象的说就像一个蒸包子的过程，而林凡就是那个包子。总之它会让你的人体遭受巨大的折磨，而人体自动防御系统为了化解环境对身体的损害，就会以排汗的方式解决，所以林凡的衣服从来也没干过，这件事的代价就是你得不断补充水源，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你省去去卫生间的很多麻烦。
机台24小时不停歇，所以工厂会将工人分成早晚班，按规则是周日下午休息，两班人马每个周进行轮换。林凡在第一个周就自动申请了晚班，工作从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白天他会先花四个小时睡觉，下午便出去找工作，剩余的时间，刨去吃饭，他还是在睡觉，这一切都是为了尽量保持与正常上班人的时间不冲突。
饿了就简简单单吃点，渴了他就去银行大厅接免费的水喝。有一次下雨，林凡都没舍得买一把伞，而是买了一块钱的一次性雨衣。林凡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过。
一天天的找工作，带给林凡的只是失望，渐渐的自己被磨平，没有任何棱角。林凡端着一碗炒面，坐在广场的花坛边，看着这喧嚣的城市，兜里的电话响起，林凡把筷子插在碗里，伸手去掏电话。
“你好，我是林凡。”
“你好吗？”那声音很甜美，很熟悉，很让人安慰。
“玲玲啊，还行。”林凡内心燃起一种感觉，不仅仅是温暖。“这段时间一直想给你打电话。”
“那你也没打啊。”
“我没敢。”
“我是老虎，会吃了你啊？”
“没有，我这不是没有取得成就，没脸啊。”林凡尽量用自己的不正经化解自己的尴尬境遇。
“说正经的，你在干嘛？”
林凡有一丝难以启齿，“我在找工作。”
“有自己满意的吗？”
“这不，还在找着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我朋友工作的公司，待遇也还不错。”
“是做什么的？”
“是一家汽车构件供应商，你有兴趣吗？”
“我什么都不会，他们愿意要吗？”
“你去试试嘛，我相信你。”
林凡心里紊乱着，不对，更多的是底气不足。
“那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公司信息就发了过来。
别说，那家公司还真不错，至少比现在这家强太多。有尚玲玲朋友的关照进行的很顺利，去人事部只用了十分钟，林凡就出来了，林凡感觉的到对方自己很满意。现在他只需要做两件事，一件是回去辞职，另外一件，明天去销售部报道。
第一件事儿林凡就遇到麻烦，领导死活不愿意放自己走，因为林凡的产量每次都比别人多，而且年轻人更容易掌控，不像老油条那么多的弯弯绕。
“林凡啊，你来有几天了，各方面都很好，我们也很珍惜你这样的人才，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啊？”管事的老张慢条斯理的说着。
“我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我想出去闯闯。”林凡铁了心，什么都留不住。
“可是你一走，公司得找人代替你，马上走的话，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损失。”老张想尽一切办法要留住他。
“无论如何，我都要走。”林凡很坚决，不留余地。
老张终于放出最后的杀手锏，“那这样，你的身份证不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