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在颠簸中悠悠转醒,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当即想要用右手挥拳,然而右手仿佛不听使唤似的软趴趴地贴在他身侧,像只乖顺的猫咪。
“我的手?”南柯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兔爷本来想用兔耳去拍南柯的头,但它的双耳此时正被纱布包扎着动弹不得,只好用短短的手拍了拍南柯的左手:“肌肉恢复液能够让肌肉迅速再生,但是筋脉却只能慢慢长。”
“什么?”
兔爷一屁股在南柯旁边坐下,解释道:“你说你个熊孩子,看到黑洞我不告儿你们只要在黑洞出现的一瞬间躲开就好了嘛?傻站在那儿干什——”兔爷看见三人越来越黑的脸色,不由得一愣,“难道我没说?”
裴然无力地捂住双眼,倒在后背上:“我服了你了兔爷……”
莫天笑专注地盯着前方,不说话。
南柯左手青筋暴起,想要打兔爷。
兔爷连忙跳开,躲到莫天笑的头上,可怜巴巴地说:“怎么说我也为了救你们牺牲了自己,别那么阴狠地看着我嘛……”
那天为了逃命,兔爷不惜以损伤兔耳的代价超常发挥兔耳的力量刺伤徐玲。在徐玲的胸口被刺穿一个大洞之后,两人慌不择路,往市中心的方向跑。
而裴然很给力地“偷”了一辆无主车,也许车主太相信现在的社会了,连门都没锁,钥匙大喇喇地挂在那儿,裴然拖着南柯就发动了车子。
无奈裴然只开过碰碰车,连跑跑卡丁车都没开过,一路横冲直撞,差点把逃命的莫天笑与兔爷给撞个“自由落体”,就是这样,一行人再度相会,朝A城出发。
对于裴然的归队,两人表现得很默契,什么也不说,就好像裴然只是出去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又回来了,她的归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让裴然鼻子有些发酸。
至于那什么易容术,早在兔爷双耳受损的那一刻就失效了,而那一刻刚刚好是裴然见到阿叶的时候。
什么?为什么南柯知道那个大婶是裴然?
恩……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第六感?
由于南柯是病号,躺在后座上头枕着裴然的腿,兔爷一直嚷嚷着要“观摩古人的交通工具”把这辆蓝色标志307外部的零件摸了个遍,莫天笑猜如果不是这车还得开,兔爷肯定会把这车子从里到外,从外壳到水箱给拆开来,莫天笑嘛,当然是司机咯。
在路上的时候,裴然问过他怎么会偷学大人开车,莫天笑的回答很简单,他说,他不想妈妈生病了还得自己开着车去医院。
莫天笑的妈妈是未婚先孕,长这么大,莫天笑还没见过自己的爸爸长啥样,他妈妈不说,他也不问。
在他们母子眼里,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一萍水相逢的路人甲,不会去记着,也不会去恨。
上了高速公路后道路就通畅了,本身就不是什么节假日,路上一片空旷,莫天笑想在告诉公路上玩漂移玩飙车都不成问题。
当然,水平是个问题。莫天笑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学开车,只有在大人开车的时候问问六个档是什么,离合器在哪之类的,所以就算在这“一马平川”的高速公路上,莫天笑也只能开到最低时速。
“恩……我想我可能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莫天笑沉吟了片刻,忽然扭头冲后面说道。
裴然推回莫天笑的脸:“去去去,看前面看前面。”
“啥不好的消息啊?”南柯一手挡在眼睛前,懒洋洋地问。
“我们快没油了。”
“哦……”后面两人一兔的回答很是整齐。
莫天笑被气笑了:“什么反应啊你们?”
“什么叫做快没油了?”兔爷后知后觉地问。
莫天笑无语地从后视镜里望了兔爷一眼,他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非这个时代的未来人:“你们未来不用车啊?油就是用来补充车子能量让车子继续行驶用的。”
“用啊,”兔爷好奇地从后面探出头来,看向方向盘后的盘表,“数据比你们这个东西齐全多了,我们可是在天上飞的哦,用光能。”
“晚上不是没太阳吗?”裴然插嘴。
“月亮不也有光吗?”兔爷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着裴然。
裴然撇嘴,靠回了椅背。
“行了别炫耀了。”莫天笑已经把车子开下了高速,“这里是C城与B城之间的小镇,车子还能开半个小时左右。”
“去加油呗。”南柯嘟囔。
莫天笑嘴角往两边扯了扯:“哎哟我去,南大少爷你知道充满油箱要多少油费不?四百啊,你带钱了不?”
南柯愣了愣,手在衣服口袋外面拍了拍:“好像还真没带多少……”他本来带的800多买了衣服后就只剩下零头了,被徐玲抓走后更是没拿过钱。
莫天笑对兔爷根本不抱希望,直接问向裴然。
裴然皱了皱眉头,从衣服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两张一百块:“这点钱充一半的油够了吧?”
莫天笑在路边停下车熄了火:“先不说我们还得吃饭、住宿,连满箱的油桶都不一定到的了A城半箱?估计一半没走到我们就得的走去了。”
“那怎么办?”裴然把钱放回衣兜里,拉好拉链。
“要不……把兔爷卖了?”南柯不怀好意地盯着兔爷。
“拉倒吧你。”兔爷没好气地白了南柯一眼。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兔爷面部表情丰富了很多,会翻白眼、挑眉、皱眉、咧嘴扮鬼脸,会的网络语言也越来越多,混得越来越像个土著了。
“恩,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裴然添乱,趁兔爷没发彪之前打开了车门闪了出去,“喂,不管怎么说先出来吧?待在车里小心一氧化碳中毒啊。”裴然从车外面探进脑袋来。
-----一个小时后。------
裴然揉了揉发酸的小脚:“逛了那么半天到底有没有决定好去哪里啊?!”
南柯在一旁笑嘻嘻地打击裴然:“连我这个伤员都不喊累,你也太菜了吧。”
莫天笑揉着眉心走了过来,他在下车前就让兔爷待在他宽大的连衣帽里:“这小镇管得还挺严,旅馆什么的没有身份证不让进,连些青年旅社都不行。”
“那是正常的。”南柯指了指大厦前那块大屏幕,“看到没?领导亲自莅临检查啊。”
南柯老爸毕竟是警察,这么多年下来,南柯对这些东西也算是有所了解。不就是领导来摆个架子,然后下官送上个包子,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那怎么办?”裴然坐在路边长椅上,“我走不动了。”
“诶……我觉得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只趴在玻璃窗上的苍蝇,”南柯故作可怜,“前途一片光明,我却找不着出路。”
莫天笑很不给面子地出声讽刺:“你就只剩前途了,可惜我们需要钱途……”
钱途,来钱的途径。
“诶,要不我们去抢银行算了,”南柯开玩笑道,“真逃了就有钱了,被抓了就有饭吃有地儿住了。”
“算了吧你,”裴然话里带笑,“就你这小身板儿,抵得过人家子弹啊?”
三人说说笑笑,好像并不担心以后怎么办。
没有生命危险,再大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这是在这些天的亡命生涯中,他们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