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有许多梦,大多在时光之箭的猛烈袭击下零落成泥、烟消云散了,实现者寥寥。于我,缪斯之梦却一直“噩梦缠身”,难以解脱。
中学时,我们住校生伙食极差,大家怨声载道而求诉无门。我把诸多伙食问题编成一首打油诗,该诗一时间在校园里口口相传,流行度极高。我因而成为校园的“名人”。在我正陶醉于处女作“成功”带来的快感时,副校长在全校集会上提出严厉批评。也怪我缺乏政治洞悉力,做饭老头是副校长的亲爹。出师不利,如此“高规格”的打击,使我惶惶不可终日,再不敢造次了!现在想来,那时年少轻狂,老头一个人锅前灶后、做饭卖饭、挑水拾柴,实属不易,怎好戏谑、娱乐人家呢?
恶习未改,在部队服役时看电影《甲午风云》,为邓世昌等英雄的英勇壮烈而慷慨激昂,对腐败无能的清统治者义愤填膺。愤怒出诗人,痛苦出酒徒,我涂鸦七绝一首于木凳上,好比宋江留诗于望江楼,以抒情怀。
霉运又由诗而来。一位政治敏感度极高,又立功心切之人向团里举报:发现反诗。团里不敢怠慢,作为政治案件紧急立案侦查。部队看电影都有固定座位,查个人手到擒来。
审讯室正中为我准备一矮凳,肥硕的保卫股长披着军大衣威风凛凛地端坐于长桌后面,书记员在桌子一侧。多次在电影中见到类似的场景,这次轮到我了!不知为什么,我当时想到了《智取威虎山》中的小炉匠,可能我和他的处境比较类似吧!
难堪的几分钟沉默。股长交待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首恶必办,胁从不问,反戈一击有功。”振聋发聩。可我完全“独立作案”,未受胁从,向谁反戈一击呢?幸亏我三代苦大仇深,当警通连文书除了弄些李白杜甫便无其他劣迹,团、连领导和战友们积极营救,使我逃过一劫。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那几句诗反到底在哪里了呢?
像小偷被剁了手指仍贼心不死,我曾诅咒发誓再不写什么诗了!但沉默一段时间又旧病复发,我自认我是不可救药的。近年我从混迹的诗歌阵营向散文队伍倒戈,一是诗歌的堕落让人绝望,二是散文与诗本是近亲,经历和领悟给我更加广阔的驰骋空间。
本书选取了我的散辑文作品三十篇,大部分已在报纸、杂志发表过。较早发表的作品因频繁调动搬迁已遗失,凭记忆复写,时过境迁而味道迥异,只好放弃。
对前期的作品颇为踌躇,稚嫩、肤浅在所难免,保持原味还是另起炉灶?这好比孩童穿了开裆裤,没什么丑陋高雅可分,阶段性、发展性是自然界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还是原汁原味吧。
摄影是我旅行的重要任务。我不是学院派,完成与自然的一次融合、记录足矣。所摄作品插于书中,意为调节阅读节奏、丰富文字意境,若成画蛇之足实非我愿。
谨以此书致谢读者和多年帮助、支持、关注我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