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很傻。
记得有一次我要动手术,那时的我对手术没有任何概念,只是每次一想到将有刀片在我的身上割开的时候,就觉得恐怖和害怕。
手术当天,在去医院的路上,妈妈一直跟我说话,让我不要害怕,可我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缩在车子的一角,子豪见了就说:“哥,你很怕对不?”我坐直腰板,清清嗓子,说了此生最没骨气的一个字:“是。”
临进手术室的时候,我换上鞋,告别父母。像一场生离死别的仪式,我故作轻松地抱着妈妈说我不害怕。我努力睁大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恐惧占据了我幼小的身体。我鼓起勇气,刚要张嘴,弟弟就站在爸妈后面说:“行了哥,别磨叽了,快进去吧,我还没吃早饭呢,肚子好饿。”
每次都是这样,每一个爱煽情的哥哥身后永远都有一个爱拆台的弟弟。
“我不害怕,一会儿就出来。”我飞快地说完,转身跟医生走了。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走廊,我的手术室在最里面,我走着,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可我没有回过一次头,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我是要保护妈妈的男子汉,不能害怕,不能回头。
手术台上,我反复问医生一个问题:“打了麻药就真的不疼了吗?”
医生顾不上回答我的弱智问题,忙着在我手上找血管,找了半天她叹息说:“你咋这么多肉,手上血管都找不到。”我正欣喜,以为不用继续做手术了,医生看懂我的小心思,“小子,把脚伸出来。”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打麻药就奇葩地打在了脚上。
手术结束后,我在挂水,下半身还没有完全摆脱麻药的作用,整个人晕乎乎的。弟弟就轻轻地趴着我的脚上,眨巴着他圆圆的大眼睛问我:“哥哥你疼吗?”
我摇了摇头。他又问:“那哥哥你饿吗?”
我心里正欣喜,这家伙总算良心发现,我又摇了摇头,感动得热泪盈眶。谁知弟弟特别高兴地笑了,说:“太好了,哥哥,你不疼也不饿我就放心了,那我把这些吃的都拿走了。”然后他爬到床边开始挑那些叔叔阿姨来看望我的时候带来的零食。拿走了大部分零食,留了一辆小汽车在我枕边。临走前他说:“谢谢哥哥,这辆小汽车会替我陪你的。”
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来呵呵傻笑了两声:“哥哥不要太想我,吃完这点儿零食,我还会回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