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山雪，无风时落得静谧，起风是寒得刺骨。
“戴昆宇？戴昆瑞？”羽金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若有所思。
“好了！我不管你入剑道几天，既然你是修仙者，实力肯定不弱，来，赶紧出招吧！”无剑比划着手中的树枝条，跃跃欲试。
“前辈，和一个只学了三天剑术的初学者比试，不觉得很无趣么？”羽金干脆放下手中的扫帚，两手举起，作投降状，苦笑着说道。
“嘿，小鬼，你可是修仙者，竟然如此没骨气，看剑！”无剑根本不理会羽金的手势，前脚迈出一步，手中树枝跟着往前一刺，一道剑风卷起了白雪，直冲羽金。
羽金“唉”了一声，站在原地，单手掐住法诀。
“哗！”的一声，剑风被一道白色屏障挡在了外面，卷起了半丈高的雪花。
无剑看到自己的剑招被轻易挡下，脸色更显兴奋。
“比剑可以，但要你教我。等我学会剑道，以剑比剑，不用仙力。”
羽金这话听似荒谬，其实是在赌。因为他觉得，眼前的人应该是个武痴。换言之，只要满足他比斗的欲望，他便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一阵寒风起，无剑背着风，凌乱的长发沾着白雪被吹起。
“哼，老夫不收徒弟。”无剑把树枝往雪地一戳，转身想走。
“如果你肯教我，我保证，半年之后，我的剑法能超越你。”羽金看着无剑要走，心里也不急，站在原地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臭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无剑背对着羽金大笑道。
“悟剑谷的初代掌门，创派者。”
“那你可知道，我十五岁悟剑道，二十五岁创派，随后以一人之力灭了当世十二大剑派。”
“连教我剑术都不敢，这些牛皮就不要吹了。”羽金轻蔑地笑道。
“小鬼，你激我也没用。师傅传我的龟息术，练的就是心境。”
“龟息术！此术我听过，没想到凡人也能练，前辈你活了很久吧。”羽金想起了望书院里的典籍：龟息术是一种彻底封绝体内灵气、真气的法术，修炼者要感悟天地，平心静气，可以延寿百年。
“老夫今年一九九。”无剑略带得意地说道。
“我懂了，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行了，所以才不敢教我练剑。”
“啊呸！剑道是悟了便终身不忘，你个小屁孩懂个啥！”
“那就是你练了龟息术，不敢妄动真气，所以怕我练成绝世剑法，你单凭剑招胜不了我，所以不敢教。”
“你是说老夫怕死？”无剑两指夹着乱发顺势而下，随后往身旁一划。
“轰”的一声，一块两人高的巨石瞬间被剑风砍成了两半。
随着剑风划出，无剑双指夹着的那撮头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色。
“真气老夫想用就用，小鬼，你激不了我。”
羽金有点无语，但看到此人能以真气化剑，更觉得这机会不能放过。
“我有一粒寿元丹，可凭空增你五十年寿命。”羽金从戒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玉瓶。
“五十年！？”无剑转过身，眼中烧起了一丝灼热。
“我不要你收我为徒，只要你教我一套剑法，如何？”羽金居然把这件事说成了“买卖”，不愧是工商硕士。
“此丹真的有效？”无剑显然有点被说动了。
羽金直接把玉瓶扔了过去，自信的说道：“你先吃，若我骗你，你大可不教我。”
做买卖就像钓鱼，要钓到大鱼，必须肯拿出最好的鱼饵。
“好！我教你剑，但你学会后，必须和我比一场。”无剑收起了玉瓶，并未打算马上服下。
“动用太多真气，你会减寿，不比剑，你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年。”
“比的是剑招，不用动真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哈哈哈……”无剑仰天一笑，拿起雪中的树枝朝前横扫一招，眼前的厚雪如同泡沫，随着寒风被吹下了山。
惊涛剑，第一式，惊浪！
一根树枝，没有动用真气，两里之内的积雪被扫尽一空。
“不愧是创派者，跟你学剑，似乎会很有趣。”羽金看着漫天的雪，满意的说道。
“我不会教你‘樱花落’。当初我以一人之力灭了十二大剑派，开创悟剑谷，那十二本剑谱就是我当初比剑胜后夺来的。”
“在剑道上，你算是我‘师傅’。我也相信你传我的肯定要比那十二套剑法更精妙。”
“我已经收过关门弟子了，不会做你的师傅。”
羽金有点无语，这老头在咬文嚼字上有点固执，就好比一定要比剑。
“百年来，我脑中的剑招都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学剑之时，悟出的第一套剑法，我还记得。我曾以此打遍天下剑派，我叫他‘逍遥剑’。”
“逍遥剑……你现在似乎并不逍遥啊，看来为了长生，学剑时的初心也已被消磨殆尽了。”羽金默默的看着无剑那不羁的长发，干瘦的光脚，心中生起了一丝悲哀。
“逍遥剑法，只有十八式，我每个月教你三式，以你的悟性，应该不难。”
“我每个月都要上来？”羽金皱了皱眉，道：“谷中有个长老，一直守在我住处门口，杀他容易，不让他察觉，我自认做不到。”
“这有何难！我教你‘神行百步’，这套步法是根据‘神行步’演化而来，用法简单，来去无踪。”无剑二话不说，开始传授步法的口诀。
漫天的大雪又为山峰裹上了很厚的积雪。
无剑一边传授口诀，一边踩着步法演示；羽金学得极认真，不时的跟着无剑变换步法。
“……星移不幻，乾坤幽幽。”无剑停下脚步，问道：“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羽金看了看初升的朝阳，道：“即便我没记住，也有人上山来了。”
无剑一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坐回到了第四块墓碑后。
“原来如此。”羽金看着无剑坐下，发现他的气息又消失了。
这是龟息术中的天人合一，很难练，因为练的是心境。
“羽金……扫好了么？”山毋在堂外喊着。
“扫好了，这就下来。”羽金摇摇头，这山毋的胆子真小，大白天了还是不敢进墓地。
“无剑师傅，我先走了。”羽金拿起扫帚，手指轻轻地在眼前画了个圈，一晚的积雪便自行卷成了一个大雪球，自行滚落下了山。
“我不收徒弟，臭小子！”无剑靠在墓碑后，看着雪球滚落，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
“修仙者么……”
（修订于2014-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