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的问题决定后所有的一切都简单起来。收拾掉所有可留恋的东西就可以离开了!
阿爸的水晶棺和一众人马此时已在城外。
院子实木大门轰然关上。我却感觉心里有些发颤。
我不能回头。阿爸已经没了。而我所有的懦弱无助也都留在了院子里。
此时天高云长,马车驶离杨树镇,我的生命开始成为未知。
马车穿过市集。阵阵孩童嬉闹,大人宠溺笑骂……阿爸~
马车出了城远远的就有人骑着马过来。梅姨从车窗摆摆手。那人就又骑着马回去。我掀起帘子看着远远黑压压一片铁马金戈扬起一片片尘土。
族里两个护卫队加上阿爸带来的一百余人。三千余人声势雄壮。
我问梅姨,为什么阿爸身为白族宗主反而会带着我独自住在远离本族空桑山的北方白杨镇外面。
梅姨说是因为当初阿爸因为某件事被罚封掉全身法力在外思过十年。本来舍老是在旁保护着阿爸。但是舍老突然死去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说着梅姨的声音就低沉下去了。
原来牧羊爷爷就是舍老一直在保护着我和阿爸。牧羊爷爷,你和阿爸还好吗?
当初阿爸带着我来到北方白杨镇。十年过后,我带着阿爸回去那个毫无印象的家。
阿爸的水晶棺就在整支队伍的中央的一辆华贵的云阵车上。云阵车离地近两米的地方悬浮着由四头高大豪无杂色的白色独角兕牵引着。我记起《越后五代志》讲过兕是某一国家的王上象征同时兼具战神的化身。如今这里却被用来拉车。
黑火白焰,刑罚大地。白族白族/毫无记忆的家族。你到底是怎样存在?
云阵车里面空间很宽敞。
水晶棺里的阿爸很安详。头发被梳理的整齐戴着紫金冠,身上以往的麻布外套被换成了一身陌生的白色直裾外套金丝流云大氅。大氅边缘用黑色的笔触写着一个个陌生的字符。鹿皮靴也换成了步云履。
但阿爸还是那个阿爸。我的阿爸。
哭了太久就会变成沉默,我也开始学会不让眼泪外流。只是学会是一个过程。冰凉的液体还是无声顺着眼眶滑下滴落在阿爸的水晶棺上。一缕白色的火焰悄然在泪滴处燃起直到燃尽泪痕。
云阵车内的空间很大。像是一个小房间。被拖动起来感觉不到一点动静。始终平稳的前进着。
赶路的时候我就坐在阿爸水晶棺旁边。水晶棺时不时的燃起一朵朵白色火焰。
梅姨说,是阿爸死后身体内的封印渐渐消失。法力一点点的正在从阿爸死去的身体里外泄出去。
在我睡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有一缕缕火焰顺着我的鼻息进入我的身子。我只觉得暖洋洋的,又做起了梦。
梦里还是夕阳山坡,我和阿爸看日落。
火焰一点点燃烧,在车上赶路近十天之后,就在我清醒地时候阿爸法力外泄的火焰也开始缠绕上我的身子。带着暖洋洋的感觉消失在我身体里。
冰凉的泪水在短暂的坚强过后又流了下来。
阿爸~你还在守着我吗?阿爸~
遥远天国的呼唤
又过了十天左右。这只护送着我和阿爸的队伍来到北方中心城市首府:咸郭城。
咸郭城由;李/周/王/三姓部族打理。唯有政治军事政令由城主府掌管。并且城主府还不能干涉政令军事守卫之外的三姓部族手中的事情,城市治安也都由三姓部族掌管。。
有趣的是,因为三姓部族为了迎接护送我和阿爸回族的队伍。放跑掉了一个屠灭一个村庄的穷凶极恶的咒灵师。虽然很难想象作为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批人。一个即使放在异族也是地位尊崇的咒灵师会做这种事情。这些都是梅姨讲给我的。
梅姨说我现在按照大陆通行说法也算是一个咒灵师。只不过我们白族属于半神之身。天赋异禀,天生无需特殊发音咒语就能通过精神引动天地之弦。法力不用修练自然觉醒。
而且普通人除非度过天地之桥不然修炼来的就只是灵力。法力千变万化。而灵力单一修炼来什么就只是什么。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外面这时候也有人来通禀三姓部族设宴款待。我也第一次见到了部族派来的贴身侍卫之一的:神人,八宝。
来去如风,不可捉摸。
八宝看起来就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可能就腿稍微长些。寿命再长上个一两万年。
席间八宝就坐在我下首。喝酒的时候多过吃东西。眼神总是飘渺。
席间百态只记得,三姓族长满脸堆着假笑而彭叔对三姓部族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宴席停止在我告诉梅姨不想吃东西了。梅姨没做告别直接带着我离席去向下榻的高阁。本方人马也同时离席而去。只留下三姓部族的人稀落在席间大小眼对望尴尬不已。
高阁坐落在城中央,看起来就像是一座高塔。是整个咸郭城最高的建筑。
拉着阿爸的云阵车就停在高阁前的广场。进城的只有百人精锐护卫。此时正守卫在高阁左右。而从离席开始八宝就开始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梅姨送我进房间的时候八宝也跟了进来。斜靠在窗边,望着远方。直到梅姨给我掖好被子八宝忽然开口
‘把城外护卫调进来’
梅姨一愣不明所以
“发生了什么事?”
‘今晚会发生事情’
“怎么说?”
‘直觉’
说这些话的时候八宝依然双手抱在前胸靠在窗子边看着远远的远方。月亮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
梅姨转头看看我没说什么。走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件白玉色的哨子对着窗外吹了几下。奇怪的是没有发出声音。
走回来床边的梅姨似看出我的疑惑。微笑着解释了一下。
“这是源自空桑山中一种奇兽的锁骨。被炼制后吹出的声音可以在这种奇兽的头骨上显现出字迹。”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梅姨坐在床边又替我掖掖被子柔声叫我睡吧。睡醒来就没事了。
梅姨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我也忽然感觉一股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点点头睡去。
等我睡去后,高阁下广场守卫的人似有感应。
其中六个穿着黑色皮甲带着黑色面具的守卫同时朝着天空跳去我所在房间处。在半空中整个人似乎就像变成了一道光的样子,穿过阁楼的建筑从地板上浮现了出来。
梅姨没有转头声音淡淡吩咐
“保护好少宗”
六人无声转身又化作一道光隐在房间墙内看不出踪迹。
之后梅姨看着八宝说道
“我去看看”
八宝没有回答,依然靠着窗子。
梅姨也没感到尴尬。只是右手捏起手诀整个人就像一股风穿过窗子消失在房间内。
八宝依然看着窗外远方。眼神飘渺。
一股微风刮过大街小巷最终出现在城楼之上化作一个面容姣好,身穿粉色曲袄长裙的女子。正是梅姨。
此时城楼之上灯火寂然。皎皎月光之下本该守城的城卫军不见一丝踪影。
梅姨皱眉,闭上眼念头四散而去,感应里面仍是一无所获。
梅姨睁开眼想了想仍是毫无头绪。
“该死.”
说着双手张开,中指带着节奏的上下起伏,一丝丝光芒以梅姨双手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最终汇聚于抬道头顶捏成指决的手指上。随后梅姨将双手间的光芒引到双眼之上,远远的看起来就像是梅姨的眼睛在释放光芒样。
此时,梅姨的眼界里开始产生变化。整个世界仿佛颤抖了下。梅姨眼睛里的世界回到了半个时辰之前。
一队队城卫军在城墙之上巡视穿过,就在这时候,城卫军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个神色紧张手持长戈嘴里大喊着把梅姨包围在中间,。梅姨皱皱眉头。脚步向后挪了几步。一个穿土黄色外套的身影出现在了梅姨原来站着的位置。对周遭充耳不闻,却忽然转过头。梅姨看清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头。右手始终放在怀里。紧紧盯着梅姨此时站的位置。梅姨被紧盯着心头一跳,一个念头刚上心头就看老头诡异的一笑。嘴唇动了动。右手速度快到梅姨完全没有看清的地步掏出了一样东西,对着梅姨斩下。
嗡~梅姨眼中的世界忽然泛起波纹无声破碎。
一道黑色的光芒也随着梅姨眼中世界破碎透过法术的联系斩了过来。梅姨脸色一变,脚尖朝后一点整个人化作一股风向后退去,黑色光芒也随着梅姨后退的轨迹斩过去,始终瞄准着梅姨的眉心,无论梅姨向哪个方向退去。黑色光芒始终如影随形的顺着梅姨后退的轨迹紧迫而至。梅姨眼中此时只剩下这道黑色光芒。极速后退的过程中甚至来不及去想其他事情。而这一切也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就在梅姨准备停下硬扛的时候,梅姨和黑色斩击而来的光芒之间忽然泛起一道波纹。黑色斩击也随之撞到了波纹上,未见什么声响,黑色斩击碰撞到波纹的地方忽然冒出一丝黑色火焰,一股子寂灭的气息从中蔓延。
黑色斩击被阻拦这一刻,梅姨也得以喘口气。在不远处显出身影。没来及顾是谁帮了自己。便伸出手指向着黑色斩击被阻拦处食指和中指往下虚压,就在黑色火焰冒出来一时间,一团水蓝色的水将其包围在中间。一时间滋滋水被炙烤蒸发的声音不断的发出,被蒸发的水汽刚刚离开水蓝色水团的包裹就消失不见。水蓝色水团已经消失大半黑色火焰却只减少一点点。就在梅姨束手无策的时候。又是一道波纹震散梅姨招来的水团钻进黑火中央。黑火一阵扭曲,最终四散凭空消失。
梅姨此时方才放下手向帮助自己的人的处看去,短短时间,梅姨原来已经被黑色斩击退逐到城外荒原。只见远远一个人影双手抱胸靠在目光所及唯一一颗树边。正是八宝。
梅姨近前道谢。
八宝点点头消失不见
八宝走后,梅姨神色复杂地在原地踟躅一会,后重重叹一口气也化作一缕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