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映雪听萧子涵提起过自己的堂姐,当时听他说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个气质涵养绝佳的人,性情应该是温和安静的,可是如今听她的谈吐只是觉得爽朗大方,同时又好亲近。
“嘉怡姐,你叫我映雪好了,经常听子涵提起过你,只觉得他说的只是九年一毛了。”叶映雪笑着,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女人。
现在才发现她第一眼觉得乐嘉怡像谁了,当和萧子涵并肩而坐的时候,两人的眉眼间都流露出一股儒雅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欣喜淡然,不会是那种张扬的人。
遇到谈得来的人自然是免不了多说上几句,乐嘉怡和叶映雪自然也不例外。
乐嘉怡更是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他说我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吧,他从小就是被我欺负的主儿,这回找到你了,还不好好告我的状。”乐嘉怡说完还斜睨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萧子涵,一副“如果是真的,她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模样。
萧子涵无辜地立即做投降状,双唇嘟起,看起来又博得了几分同情分。
乐嘉怡看着她这个弟弟简直就要乐坏了,以前他不是最讨厌装可爱扮可怜的吗?现在自己倒是自得其乐了。
原来爱情是当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被改变而已。
她和叶一就是谁也适应不了谁,谁也不能真正融入对方的生活,才会有如今这般尴尬的局面,看着如今眼前的欢喜模样,乐嘉怡的心里多了几分惆怅。
头一转,看见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小男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小脸上还满是疑惑,这张脸莫名觉得熟悉,仔细一瞧,和身边的叶映雪真有几分相像。
乐嘉怡将思绪收回。
“看我高兴的都忘记问了,这孩子是映雪你的?”乐嘉怡看向叶映雪。
脸上有着让人辨别不出的情绪。
叶映雪很想从她脸上看到就如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孩子时如同萧子涵的奶奶脸上的震惊,可是却没有,还是潺潺如流水般的和缓,让她一时也猜不透。
不过她还是笑着向乐嘉怡介绍了自己的儿子。
对她来说,儿子就是生命中的全部,当年刚进演艺圈,她没有遮掩,不认为孩子是自己成功的绊脚石,如今也不会,所以第一次同萧子涵的家人见面,她就带上了小浩,她不想给自己或者孩子带上任何标签示人。
不过显然是她想得太多了,乐嘉怡丝毫没有半点介意的模样,看见小浩可爱的模样,眼眸里似融入水月一般迷蒙,只觉温情无限。
乐嘉怡的手抚上了小浩的脸颊,记忆里最沉痛的一部分似乎被唤醒了,眼睛里的水汽弥漫了整个眼眶。
还是萧子涵看出了她不对劲的地方,出声唤道。
“姐,怎么了?”
乐嘉怡如梦初醒,看着自己的手搁浅在那如梦幻般天真的童颜,她才惊觉到自己的失常,悻悻地收回了手。
可是含在眼眶里的那抹温热还是掉落了下来。
本是欢喜的场面却染上了几分伤感的氛围。
叶映雪有些狐疑地看向萧子涵,而在萧子涵的眼神中,她读不出任何有关的其他情绪,想必他也不清楚。
大人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复杂,可是小孩子一个毫无心机的动作就会让人卸了心防。
“阿姨,不要哭,小浩给你擦擦。”小浩从自己就坐的椅子上下来,才艰难地迈着他的小短腿上了靠近乐嘉怡的那张椅子。
他小小的手覆上乐嘉怡带着一抹晶莹的脸庞,轻轻地拂去。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更像是在安抚她。
乐嘉怡的身躯明显一僵,眼底的那抹伤感也渐渐消散,伸手抚上小浩的小脑袋,眼里有着一丝宠溺。
“映雪,我是越来越羡慕你了,能有一个这么贴心懂事的儿子。”乐嘉怡这话说的是真的,就连眼睛流露出来的也是满满的歆慕。
叶映雪看了一眼小浩,脸上涌现出母亲的自豪感,这个孩子一直都没有让她失望过,本来以为小家伙一路上不吭一声地,看到人会闹些小情绪,只是孩子就是孩子,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一直记得。
而这个孩子从懂事起就一直让人心疼,作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是亏欠了太多。
萧子涵看见小浩与乐嘉怡的互动,心里也是一阵羡慕,怎么这孩子和他相处,戒心就那么重,反而和自己的家人又能打成一片呢。
难道是他的亲和力不够,还是他看起来不够楚楚可怜,这边萧子涵想着要不要“扮猪吃老虎”,那边叶映雪小浩已经和乐嘉怡打成了一片,完全不需要他这个中间人在场,搞得萧子涵的心里也是相当郁闷。
难道真的是他的市值掉价了。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可告诉你,小怡明天下午就要回澳洲了,到时候你就算后悔到肠子青了也没人搭理你。”老人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只是才短短的十分钟也把她气得够呛,本来以为这人是块朽木,但是只要她有坚持不懈的精神,铁杵也总能磨成绣花针的吧,只是奈何啊,对方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她讲得口水都快干了,他依然还是那句话。
“她说她要结婚了。”
当叶一再次重复这句话的时候,老人差点有晕厥的冲动。
只是秉持最后一份力气,她绝对不能放弃,否则自己的孙女就没有幸福可言了,她也是一个很开明的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都看透了,男女之间的感情不是嘴巴倔强就能有半点幸福可言的。
嘴上逞能了,可是最后却错过了,那么到时候后悔的,还不是自己。
她也傻过,所以才不能让自己的孙女也犯这种傻。
“叶一,你到底还爱不爱小怡,我知道你又会说你们之间已经结束了的狗屁混账话,要说结束,你们三年前早就应该断了,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小怡三年后还对你说这样的话吗?不是因为当年她只是一时的气话,而是她的心里是真的放不开你,现在也只是想给你们彼此多一个选择而已,可是现在她是给你决定权了,你呢,你却懦弱地不肯再迈出一步。”老人是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地同叶一说话,就差没把经验理论汇成一本情感专家大解密了。
叶一听了她的话,终于脸上有了一丝表情。
“您的意思是……她希望我去找她?”叶一有着不确定,想起那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的身影,心就痛到没有办法呼吸。
他要怎么相信她还是爱他的,还是希望他能够抓住她的手的,她分明已经走出了他的世界,他要怎么相信。
老人做出了一个“你还可以再笨一点吗”的表情。
看来要让这对有情人彻底走出彼此给彼此设下的雾瘴,她是非说不可了。
只希望那丫头知道之后别怪她多嘴了。
“奶奶怎么还不来啊?是不是路上堵车了啊,要不要先上点饱腹的吃食,我们大人是可以等,孩子可饿不得啊。”乐嘉怡看着萧子涵说道。
萧子涵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还真是不早了,平常老人家是最讨厌人迟到的,所以片场的工作一结束他就立刻将人带过来了,没想到他是提前到场了,但是最重量级的人物却姗姗来迟了。
萧子涵拿出手机准备打过去催一下,却被叶映雪拦了下来。
“算了,也不是很久再等等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催老人家了。”叶映雪一方面是不想失了礼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萧子涵奶奶对自己的压力。
第一次见面,当对上老人家的眼睛的时候,她总有一丝惊慌,总觉得老人家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事实也证明了,萧子涵的奶奶的确都快成“人精”了,她的那点小心思,老人家心里早就有数了。
为了不暴露更多,她只能选择小心地应付,只是这样的氛围,她也实在是不喜欢。
随时都要去防备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应付,感觉就像是带了一张面具,很是不舒服,活得也太假。
萧子涵自然是看不出叶映雪玲珑的心思,只想着她不想给奶奶负面感受,心里一喜又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
她能这么得为自己打算,其次也算是为了他们两个的未来打算,他心里怎么能不欢喜。
“那就先点一些面条熟食先填饱肚子,小浩想吃什么啊?”萧子涵一副讨好的模样。
叶映雪本来以为儿子会给萧子涵脸色,可是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十分地配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乐嘉怡,这才明了,心里不由好笑。
这孩子现在竟然也明白了什么叫“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意思了。
叶映雪看着乐嘉怡一边替小浩夹菜,又一边为他拭去嘴角的油渍,心里想着她应该也是一个十分喜爱孩子的人。
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刚才的画面,她的眼泪似乎有着一段故事,尤其是看着小浩之时脸上浓郁的悲伤,没有时间没有地点地涌现出来。
这般难以抑制的情绪是因为什么呢?
就如在甜品屋所见一般,她的眼神空洞无魂,好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她到底有一段怎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