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坐在阶梯上,听着彼此长短不一的喘息声,感受着对方如鼓的心跳声,彼此之间静默的气氛滋生了些许的暧昧情愫。
叶一试图打破沉静,可是又怕自己说了她不爱听的话,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了许多,以前他是不会有这么多的顾忌的,现在却总是在人面前小心翼翼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诫他,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他想过了,如果真的放不开,那就在一起吧。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晚了三年,有没有错过了她的人生轨迹。
“听子涵说你们最近很忙,怎么有空出来逛呢?”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话说出来也不像是需要你回答的那种,叶一心里权当彼此还在三年前。
尽管早已不同,依然表现得自然。
“我听他说你回来了。”叶一的一句简单陈述,看起来毫无关联,可是却让乐嘉怡的心莫名得悸动。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是为了你来的。
这仿佛是世间最温柔的情话,让人听了从骨子里透着酥软,只可惜时间不对,一切的言语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看起来少了几分色彩,多了几分陈旧。
此时越是甜蜜,越是衬着当初的狼狈,如何能忘记,如何不去想起。
怨过,可却从来不曾恨过,因为深深扎根在心里头的那份悸动每日都会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三年,也够久了,久到她已经感到麻木。
“想起我们也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时间……”
“啊一……”
一声熟悉的轻唤,令叶一身躯一震,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了,好像只是她的专属一般,每次他都只答应她这般唤自己。
这也是他至今为止唯一能够搬得上台面的一个承诺,其他的早就如泡影消失在昨日。
除了欣喜,他的心里也是慌的,因为她的声音不似以前婉转,反而透漏着些许的惆怅,有着万般的无可奈何,恍惚间,他似乎还能听见她嘴里溢出的那声轻叹。
这样的苦涩像极了当日,让他手足无措的亦然是她决绝的分手,如今她又想说出怎么样震荡心灵的话语呢。
“我要结婚了。”
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四碎了一地,是心吗?
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像是走在了雷雨夜的大树下,当场被劈了一个七荤八素,可是只是片刻的昏厥,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变得异常清醒。
甚至还开始整理两人之间不明朗的未来,还有过去三年自己是如何思念,却又怕被触及伤口的模样。
可是她一句“结婚了”就硬生生地将他从过去与未来之间撕扯成了两半,他不敢奢望她这般优秀的女人会等他一辈子,甚至于在过去三年的感情世界全然是一片空白,他不能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可是心里强烈的嫉妒蒙蔽了他本应该存在的理智。
她是应该等他的,她怎么能抛弃苦苦在另外一头盼着,等着的他呢。
他一直以为当年的分别只是一场玩笑,有时梦醒了,看着手机存贮的那个熟悉的号码,他依然有的想法,要不要发个简讯说一声晚安,他总是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一厢情愿,可是等到他终于鼓足勇气回拨过去才发现,她早就已经不在原地了。
而活得那么不现实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学会了刻意地淡忘,可是时间证明了成效不大,因为他的脑子里还是时常会有她的身影出现。
她这时候选择说出来是因为她真的不准备给自己一次机会了吗?这样温柔的轻唤背后原来藏了一把钻心的毒箭。
叶一的脸色不好看,不知道他是在自己给自己置气,还是摆脸色给身边的人看,或许皆有吧。
乐嘉怡只稍一眼就能觉察出他的情绪变化,微微偏过头去,不让自己的情绪绝提。
“如果说我已经完全释怀了,那是假话,可是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过去,所以我选择先离开……而你,也不必再介怀了。”乐嘉怡的话像是一条沾满了盐水的牛皮鞭将叶一绽裂的伤口又重新鞭笞了遍。
她不能释怀,却急于走向另外一个男人。
叶一的心里很不舒坦,可是他能说什么,祝福的话此时在他嘴里过滤之后也变得残缺不堪,他说不出口,只以为没有跨出那一步,他错过了她的一生。
乐嘉怡想着当初既然不能好聚好散,那么现在就让她大方地做出选择吧,一个人开始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也就不会滞留。
侧首,他好看的侧脸轮廓像是雕塑一般深刻,还记得她说过,往后这张脸只能在她面前张扬,而他则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面容,嘴角有着不夸张的弧度,他从来不愿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摆在她的面前,所以他的情绪并不如他的五官,仿佛还未****的花,一直都是收敛的。
三年过去了,以为会有变化,可是他的沉默只能将她推得更远。
乐嘉怡起身,相机往肩膀一靠,视线不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有片刻的停留,利落地拾级而上。
可是却在她以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她的手臂被截住了。
记忆倒退,心情如狂风席卷过一般,只剩下落叶零落了一地。
“我们分手吧。”
“……”
“哪怕只是现在你依然不肯与我解释分毫。”
她决绝地转身,身后的脚步声凌乱了思绪,回头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这才知道真正是回不去了。
现在阳光拂过他的发丝,反射亮光,甚至让她眯了眼。
他目光灼灼,眼眸里有着一丝不容躲闪的情绪。
在盛夏焦灼的空气中放射出炽热的火焰,不似三年前的唯唯诺诺,现在的他让她竟没有办法直视。
“我不同意,就像是当年一般,你只是给了一个决定,可是我并没有同意!”话说到最后,叶一的情绪略显激动,双眉紧蹙,眉宇之间像是点了两把火一般,浓黑的眉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都结束了不是吗?现在……太晚了。”乐嘉怡的声音极轻,将叶一的凛冽,低吼赶到一个角落,最后消磨不见。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以柔克刚,叶一顿住了,表情还来不及收拢,任由她再次挣开了自己的手,满脑子都是那句话“太晚了”。
像是一道魔咒,将他钳制在情感的牢笼里,他做着困兽之斗,双眼怒极反红。
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可能错过她,可是听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另外一番心情。
抬眸,她已经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最后只剩下模糊的斑点。
“你怕是伤心至极了也不会流一滴眼泪吧,这样算不算是冷血啊。”那时她的一句玩笑话,可是如今却被印证了。
小怡,看到了吗?离开你就是我最伤心痛苦的事情,为什么你不肯回头呢,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了。
晶莹的一抹亮光反射着阳光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最近你很少来家里坐坐了呢,黎阳是忙,不过毕竟也是快结婚的人了,哪里要凡事亲力亲为呢。”林文雅表面极为贴心,可是心里却在算计着应该怎么拆散两人。
尤其是安寒月失去记忆之后,对她是半点防备也没有,这个时候也是下手的好机会。
安寒月自然是不清楚林文雅的这些心思,傻傻地还往人家挖的陷阱里面跳。
“我也要拍戏,很多细节都商量不到一块去,所以大抵还是要等电影杀青之后才能进行,我这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林姨可要多帮衬我。”安寒月回得细致,待林文雅也是万般的信任,态度与之前无异,这让林文雅也放下心来,说她如果不是真的还有记忆,这装得也太像了,可是试探得差不多,林文雅心里的戒备也减少。
人家笑脸相迎,林文雅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好也扬着虚伪的笑意。
两人聊得正欢快的时候,温婉珊端着果盘走过来了。
“是安小姐来了啊,我刚好备了一些水果,还烘烤了一些小饼干,一起吃点吧。”温婉珊的身上还系着围裙,说话时一双眼睛瞟向她还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看她俨然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姿态,让即将成为新妇的她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安寒月总觉得从温婉珊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一丝敌意,有时甚至是浓烈的,让她几乎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可是随即又想到就算是不舒服,那个人也应该她吧,鸠占鹊巢,还能演绎得像她这般自然的也实在是不大容易。
安寒月的潜意识里对温婉珊还是很抗拒的,就像是在失忆以前,她时刻担心的是温婉珊的存在会不会对黎阳产生影响,可是幸运的是黎阳的注意力并未被温婉珊所吸引,她渐渐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看着那张荡漾着幸福的笑意的脸庞,温婉珊恨不得上前撕碎,为什么她可以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显赫的家世,出色的外貌,被众人吹捧的满足感,她全部都有了,而她自己呢,只是一个可怜虫,别人想起她才会施舍零星半点,可是却从未考虑过这是不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