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也不管夏侯沅了,直接跟着夏侯懿进了屋中,紧接着又飘出来一句话,“沅儿,艾叶并那几个丫头都给你吓跑了,没人传话,娘跟你父王都饿了,你出去找京墨拜师的时候记着去厨房说一声,可以传饭了。”
夏侯沅捏着竹笛的小手紧了紧,慢慢松开来,之后又握紧了,咬了牙道:“知道了。”
小小的人儿转眼就跑了出去,他不就是戳了京侍卫几针嘛,只要诚心诚意的道个歉,京侍卫肯定会答应教他吹笛的,到时候他一定好好学,吹一曲好听的曲子出来,惊艳死父王和娘亲!
窦雅采站在窗格边看着夏侯沅小小的身子跑出了络玉阁,不由得一叹:“这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闺女,咱们的这个儿子,样貌自然不用说,聪明伶俐的比有些大人都强,偏偏还古怪精灵的样子,还这样上进勤奋励志学习,这吹笛都吹成那个德性了,还一心想着要学,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她方才听他吹的那几声,现在还头疼,想起来也是额头疼的厉害,那魔音入脑的可怕声音简直比梦魇还要可怕,这样的天赋还能学的好吗?简直就是做梦吧!
人家都说三岁看老,她这个儿子,学医有天赋,聪明伶俐的很,跟着上官恪伴读,更是宫里头人人都在夸奖,说他聪慧的不得了,但是就只一条,五音不全,偏偏嗓子好得很,唱的歌却荒腔走板的不好听,所谓人无完人,这孩子除了太过腹黑随他亲爹之外,再有一条缺憾,就是对乐理好似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感觉。
她这会儿倒是可以看看热闹,这孩子一头热血的跟着京墨学吹笛,到底能不能吹的出来!
夏侯懿在圈椅上端坐着,正端着茶盅抿了一口热茶,听她前半段话,嘴角还微微溢出微笑来,听到后头,忍不住皱了眉,搁了茶盅放在桌案上,撩起眼皮望着她:“我怎么听着你的话这么奇怪,你究竟是夸沅儿呢,还是损他呢?”
窦雅采靠在窗格上笑:“我自然是夸他啊,你没听见我说他样貌很好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求上进吗?这都是随你啊,你长得好看,又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自然咱们的儿子也像你呀,将来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闺女嫁给他,这闺女肯定也是个有福气的!”
夏侯懿脸上复又浮现笑意,夸儿子就等于夸他,他高兴。
谁知窦雅采话锋一转,却又道:“但是这人无完人哪,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沅儿虽然是很好,但是他五音不全啊,只是他这孩子藏的深,平日里没人知道罢了,他这孩子其实也跟你差不多,性子黑得很,就会扬长避短的,要不是今儿这一场吹笛子,谁知道他吹笛子吹的这么可怕啊,这一点儿天赋都没有,哪能跟着京墨学的成呢?也难怪艾叶带着几个丫鬟奔逃了,我要不是怕伤了他的心,我也早就被吓跑了!”
“跟我差不多,性子黑得很,就会扬长避短?”
他沉着眉眼,勾唇重复了她的话,半晌,却盯着她笑起来,“我是短还是长,难道你还不知道?”
“不如,你来说说,我究竟是怎么扬长避短的,嗯?”
“你!”
窦雅采脸一热,这人好没个正经,别人在说这个,他却扯了别的话!
“夏侯懿,你不许胡思乱想!我说的是正经事!”
他笑起来,慢慢站起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撩起眼皮望着她沉沉的笑:“谁胡思乱想了?我也是照着你的话在说呀,这胡思乱想的人,只怕不是我吧?来啊,说说,怎么个扬长避短法?”
“你还说!”
她作势要走,却被他抢先一步揽住去路,紧接着被他温热的气息所包裹,被禁锢在他怀里哪儿也去不了了,脸上热热的,扭了半晌,只得带着羞意道,“……现在还是白天,你不要这样。”
他笑,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豆芽,我其实忍了好几天了。”
她的脸烧的通红,耳根子都红了,这么直白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呢?
“那你……再忍忍,忍到晚上就好了……等沅儿睡了,我,我帮你……”
他身上的痘疹实在是会影响到那件事的,如果处理不慎动作不当的话,很容易弄破的,她也知道他忍的难受,这几****都是看在眼里的,实在是心疼他,所以晚上帮他想法子纾解一下,不过,夏侯沅在这里,她还是会害羞的,只能到了晚上看看情形再说好了。
得了她这个话,夏侯懿微微一笑,大手轻轻按了按她的尾椎,轻声笑道:“好,那我忍着。”
瞧着她一脸红晕,心里想的厉害,但是却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了,只好自己岔开了话题,贴着她又柔声笑道,“你以为你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比艾叶的崩溃逃走更伤他的心?沅儿这孩子,他的心硬着呢,他不会那么容易伤心的,这孩子将来或许比我都强,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有这股子劲,做什么不能成?我倒是觉得,他跟京墨可以学的成,不过啊,还得看京墨要不要收他为徒就是了!”
窦雅采抿唇低笑:“京墨要不要收他为徒也不关咱们的事,那是他跟京墨的事了!”
两个人正亲密的贴在一起靠着窗格说话,外头温暖的冬日阳光正透过窗格洒在二人身上,艾叶带着几个小丫鬟端着做好的饭菜正从外头挑帘进来,一眼就瞧见了这样的画面,略微有些怔愣,方才小王爷吹笛吹的太难听,她只觉得络玉阁里头乌烟瘴气的恨不得速速逃离,这会儿没了那入脑的魔音,又瞧见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只觉得养眼的很,神色也怡然起来,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小姐,我把饭菜端上来了,小姐和王爷用饭吧?”
艾叶打发了小丫头摆饭,然后让几个丫鬟都出去了,她才望着窦雅采笑起来,“方才还是小王爷来传话的,只是说完了之后小王爷就跑走了,我还以为他在这里,怎么小王爷不回来吃饭?”
窦雅采带笑答道:“他?他有事儿要忙,只怕没空吃饭,你且每样给他留一小碟的吧,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不等着小王爷回来吗?”
艾叶望着坐在桌前的二人,有些纳闷,今儿不是小王爷的生辰吗?如今这小寿星都还没回来,怎么小姐和王爷倒是准备开吃的样子……这样真的好吗?
“小姐,这是给小王爷特意准备的长寿面,只有寿星才能吃的,你拿过去做什么啊?”
艾叶一头冷汗,把那描金瓷碗又拿回来,无言的望着窦雅采。
“长寿面?不就是一碗面条嘛,你至于那么紧张嘛!”
窦雅采其实是饿晕了,没瞧见那是夏侯沅的长寿面,从前也有给夏侯沅准备长寿面的,每次他都吃光了,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她自知理亏,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就拿着筷子吃别的东西去了。
这边窦雅采和夏侯懿刚准备用饭的,艾叶正在这里给夏侯沅夹菜留在小菜碟里等着他回来吃的时候,夏侯沅却一头热汗的从外头穿过庭院跑进来,甚至看都不看那一桌子各色菜肴一眼,直接就站到了夏侯懿面前,拧眉质问他。
“父王!你没事儿干嘛要打京侍卫啊?我方才跑去找他,发现他被打了板子,现在躺在屋里头不能动弹呢,那衣裤都被血迹染红了,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还是服侍他的小厮多嘴说了一句,说京侍卫是自个儿跑去领罚的,说是你让人打他的!你为什么呀,为什么打他?”
相比起夏侯沅的激动和那跑的通红的脸蛋,夏侯懿面色淡淡的,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已去刑房领罚了?动作倒是挺快的。”
夏侯沅一听这话,急了:“父王真的是你让京侍卫去挨板子的?你这是为什么啊?”
窦雅采听了这话,抬头望着夏侯懿,也是不解:“京墨好好的,又没犯错,你要他去领什么罚?”
“只是几十板子而已,他是练武之人,挨得住的,”夏侯懿撩起眼皮,看了夏侯沅一眼,慢慢的道,“若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挨板子,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他确实是做错了,我才会罚他的。”
他说的是将那些卷宗送回刑部密房之后再去府里刑房领罚,如今京墨自己去领了罚,想必那些卷宗应该已经安全的送到了刑部密房之中了。
“因为我?”
夏侯沅有些不解。
窦雅采却恍悟,望着夏侯沅道:“沅儿,这事儿只怕还真是因为你,你要查你父王十年前的旧事,京墨带你去了刑部,这本就是违背了规矩的,还把卷宗拿回来了,这不就是做错了嘛!虽然你没让他直接去刑部拿卷宗,也是他自己不肯说的,非要带着你去刑部的,说起来,倒也不能怪你,他也确实做错了。”
夏侯沅却不管这些:“父王,你要罚,也应该罚我啊,去刑部的是我们两个人,你只罚京侍卫,这倒是有些赏罚不清吧?”
“你倒也是仗义,居然还自己嚷嚷的要受罚?”
夏侯懿垂了眼皮,微微一笑,“罚他,也确实有你娘说的理由,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京墨将你带去刑部,将你置于险地,让你以身犯险,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件事情上,他确实该罚,不过你方才说的也对,你私底下那样对他,等于是为难了他,去刑部的事情你也有部分责任,那这样吧,就罚你去给京墨上药,直到他身上的伤好了为止。”
“好!”
夏侯沅一口答应,与夏侯懿对视一眼,笑起来,父王心里其实还是向着他的,让他去给京侍卫上药,还一直可以等到他的伤好为止,这不就是变相的让他跟在京侍卫身边嘛,这样一来,他天天在京侍卫面前名正言顺的晃悠,凭他的聪明才智,定能让京侍卫做他的师傅,教他吹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