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人为么子爱狗
洪水齐天过后,房子被冲垮了,田土被冲烂了,伏羲姊妹重新在一晚上又造了人。人是造出来了,一家一户房子也有了。于是山山岭岭、凼凼湾湾又有了烟火。可这些都有了,人们没得吃的呀。草呀、叶呀、树儿子呀、白扇泥呀、螺丝呀、鱼鳅呀,都吃完了。没得粮食,有了人也会饿死呀。
啷咯办?一家一户选一个人坐在嘎嘛山上想办法。
大家想了三天三夜,争争吵吵的声音把嗄嘛山的鸟鸟雀雀撵跑完了。还是没得办法。这时候,伏羲姊妹用来照屋的小狗卡巴吉钻进人圈,头一点一点,舌头一伸一缩,像要说话的样子。一个年纪大点的看卡巴吉那样子,就说:
“未必你有办法?”
卡巴吉睁大眼望着他,眨了下眼睛。他又说:
“你要是有办法就点头三下,没得办法就摆头三下”。
卡巴吉点头三下。
当时在嘎嘛山上开会的人都欢喜得叫了起来,跳了起来,都说:我们这下有救了。他们就把卡巴吉唤回家中,一家一户你出一点,我出一点,他出一点,用罐罐煨了一大罐稀饭给卡巴吉吃。卡巴吉看着为它煨的稀饭,对着罐罐叫了三声,头一点就走了。
卡巴吉走了,人们等啊,望啊,颈都望长了,水都望蚀了,眼睛都要望穿了。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十天二十天,卡巴吉还没回来。人们想:听老班子说过江那边有个粮食国,人是吃大米,狗是吃大米,鸡是吃大米,猪也是吃大米。那边的谷子是从根脚一直结到巅巅上,一匹叶子上一穗。卡巴吉走的当天晚上,就有一个白胡子老汉来给这里的人托梦,说卡巴吉是走江那边去借谷种去了。
等啊望啊,一直七七四十九天,卡巴吉才回来,就尾巴上粘着一些谷种。人们就用这些谷种衍种,一年一年的,谷种衍起了,人们就有大米吃了。卡巴吉回来后的晚上,这里的人又叫起来,唱起来,跳起来,一些年轻人还上山把竹子砍来做成咚咚奎吹,一些女的还高兴地跳起摆手舞欢迎给大家带回谷种的卡巴吉。当天晚上白胡子老汉又给人们托梦,说本来江那边的谷子是周身都结的,卡巴吉在过江时身上那些被水冲去了,就只有尾巴上一穗,今后这种谷子也只长尾巴上那一穗了,大家要珍惜。
谷种繁衍起了,土家人为了感谢卡巴吉,首先给他一碗大米饭吃。所以,这以后,谷子也只结一穗。在过年时,土家人都要给狗喂净大米饭。
(讲述者:李伯清;整理者:许显昌)
土家人结婚为么子要搭红头帕
土家姑娘头上都要搭一块红头帕,帕子的四只角系上铜钱,新娘把四个铜钱死死地含在嘴里,生怕红头帕被风吹落了。人们把那红头帕称为喜罩帕。喜罩帕是啷么来的呢?
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土家有一个崽儿,名叫猪娃,父母死得早,他从小就在山上打柴照猪。他喜欢吹咚咚奎。他吹起咚咚奎,人听了人爱,花听了花开,鸟儿听了围拢来,方圆五个寨的土家崽儿都羡慕他。娃娃们都喜欢和他一起上山照猪。
和猪娃一起照猪的,还有一个叫昔比的妹儿。昔比小时候,头上就包着帕子,为么子呢?她对哪个都不说。昔比的歌唱得好,她唱歌水不流了,鸟也不叫了,方圆五个寨子的土家崽儿,都遭她的歌声迷住了。只要一天没听见她唱歌,心里就不益合。
猪娃和昔比一起照猪的时候,一个吹咚咚奎,一个唱,人们干活特别有劲,有了他俩,土家山寨充满了欢乐。
猪娃一天天长大了,昔比也一天天长大了。五个寨子的姑娘们来找猪娃说亲,猪娃一个也不答应;五个寨子的崽儿来向昔比求亲,昔比也一个不答应。土家人说:“姑家的女儿,隔河取;舅家要,隔河叫。”舅舅家请了一个又一个媒人来,昔比还是不答应。
猪娃喜欢昔比,可看到成串的媒人都被昔比骂回去了,她喜欢自己吗?一天,他对昔比唱?
长长蓬江深又深,
拾个岩头有半斤,
丢下岩头试深浅,
看看河水有好深。
昔比听了,接口就唱道:
阿妹生来爱唱歌,
山歌出口百鸟和,
郎若敢把歌来对,
胜过千人把媒说。
猪娃一听,昔比有了意,可他想到自己家很穷,又唱:
哥想妹,到如今,
六月火盆难拢身,
钝刀破竹难开口,
月底栽花根最深。
昔比知道猪娃的心,便往山上爬去,边爬边唱:
韭菜开花细绒绒,
有心恋郎不怕穷,
只要二人情意好,
冷水泡茶慢慢浓。
猪娃听了昔比的歌,无比喜欢,吹着咚咚奎,向昔比走来,他才走出山林,就看见昔比坐在山垭口的岩头上抹眼泪,他不知她为么子事伤心。就走上前去,抓住昔比的手说:
“昔比,你,你是为了么子呢?”
“我?我不配??”
“你,你啷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头上有帕子。”
“那帕子,把你装扮起来才乖哩!”
“我得过病,头上??”
“头上啷格啦?”
“没有头发。”
这一下,猪娃明白了。说:“头上没头发怕么子?我给你买块红头帕??”二人就唱起了《巴心歌》:
变水我俩流一沟,
变竹我俩长一篼,
变花我俩开一树,
生不丢来死不丢。
成亲那天,人们把猪娃买的红头帕搭在昔比姑娘的头上,怕红头帕被风吹掉,又在帕子的四只角系上铜钱,昔比把那四个铜钱死死地含在嘴里。进了洞房,猪娃将昔比头上的红头帕一揭开,昔比长出了一头青油油的黑发。人们就给那红头帕取名为“喜罩帕”,说它能给姑娘带来幸福。
后来,土家姑娘结婚,都要搭“喜罩帕”了。
(讲述者:白兴昌;整理者:聂玉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