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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文章片段

虽然已是初秋,但热浪依然扑面。关键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衫出现在公园里,依然英俊潇洒,阳光灿烂。

两人找了一处背荫僻静的地方平行相坐。英才从包里拿出两个信封:“这是你和单波的,你捎给他吧。谢谢你俩帮我扫了两个月的楼道,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必须收下。”

关键推手拒绝,故作严肃地说:“你等会,什么意思,两码事啊。你要分清帮助和合作打工是两码事,我和单波都是给你帮忙。你收回去,要不这样吧,你晚上请我们吃顿饭吧。”

英才不依不饶:“客要请,钱也要清,亲兄弟还要明算账那,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英才硬往关键手里塞。

“你看你,见外了不是,我们都是朋友了,收回去。”关键把两个信封又强行放回英才的包里:“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给单波打个电话,今晚好好宰你一顿。”

“这样不合适。”英才试图再把信封拿出来,被关键死死压住。

“不许再让了。哎,我听单波说,你和他一块打工这半个多月,相处的很融洽,很合得来,没说我什么坏话吧。”关健故意茬开话题。

“好话和没来得及说完呢,你在他心中怎么这么伟大?”英才很不情愿地把拉锁拉好。

“那还用说,本人不仅品学兼优,而且各个方面都有口皆碑,要不怎么能当班长,进学生会呢。不是说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吗,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你就吹吧。哎,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关健洋洋得意,痛快地答应着。

“我听单波说,你父亲很励志,说从小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苦孩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关键刚才那个兴奋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沉思了片刻说:“其实我一直以父亲为榜样,他的一言一行一直在影响着我,说起他的经历,的确有点心酸,嗯,以后再说给你听吧。”

“我现在就想听,方便吗?”

英才期待地望着关键。关键轻轻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点点头、、、、、、

我的父亲关明信,小的时候家里特别穷,经常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父母整天为了吃饭奔忙着,到头来依然吃不饱肚子。他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大三岁的哥哥,下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和小四岁的弟弟。一九七八年,是我国大学统一考试的元年,那年考大学要经过学校的初试和县里的复试,整个级部有四佰多人,复试上的不足百人,父亲名列前十,班主任说能考上个名牌好大学。

临考试前两天,学校也全部停课,学生们回家准备准备。父亲回到家不见人影,这时正好是农忙季节,全家人都忙着晒麦子种玉米,那时没有机械化,全都是手工忙碌。父亲到场园里找到妈妈,也就是我奶奶,说后天就要考试了,要交五元钱的考务费,奶奶说咱家哪有

钱啊,你爸爸前一阵子砸断了腿,还欠了一屁股债呢,要不先跟你老师和同学借吧,你没看见一家人都在忙着吗,你也过来搭把手。父亲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哭着说已经麻烦老师好多次了,也不知道欠了多少钱,老师说我这次考的很好,一定会考上的,你就帮我借去吧。奶奶看着儿子伤心的样子,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世上那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啊,虽然心里不情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考不上钱你还,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到了傍晚时分,母亲攥着一把另钱放在儿子面前,他看着手中的钱高兴地数起来,两张一元的,四张五角的,五张两角的。看的出奶奶挨家挨户走了很多家才凑齐的,奶奶说他们也不容易啊。

试考到很顺利,自我感觉良好,但很快就被淡忘了,因为考完后就投入了农忙大战。农忙结束,录取通知书也如约而至,被省城医科学院录取。一家人开始还很兴奋,但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通知单上写的很明白,二十元的学费书本费以及杂费,准备好生活费,还要准备好被褥以及生活用品。入学不久就进入秋冬季,还要准备好保暖的衣物等等。爷爷拖着伤残的腿闷在一旁抽着劣质的旱烟,兄弟姐妹也是大眼瞪小眼,只有奶奶最活跃,说不是还有一个月呢,会有办法的。

家里就是这个现状,吃饭都困难,还欠着一屁股债。为了不给家里再增加新的负担,父亲准备到县里打个工挣学费,爷爷奶奶心里不乐意,可也没有别的办法。第二天一早父亲带上几个窝头就上路了,奶奶泪流满面开始后悔和自责,爷爷心里难受但嘴硬:出去锻炼锻炼兴许是好事,男孩子吗。

父亲到县里是去找他的同桌黄飞。黄飞学习差,早在学校级部初试时,就已落选,当时父亲问他回去干吗,他说他叔叔在县里包了一个建筑队,准备去哪儿高就,当时父亲还有点看不起他,什么高就,就是下苦力呗。这一晃三四个月过去了,他真在建筑队吗,能找到他吗。还别说,当天下午就找到了黄飞。两位同学拥抱后,黄飞问父亲怎么到这来了,父亲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黄飞立刻找到他叔。第二天父亲就成了这个建筑队的一员。父亲没有什么技术,干小工,每天一元钱,每月要交十元钱生活费和其它费用。终于,艰难地度过了一个月,父亲变得又黑又瘦。晚上吃饭时,父亲把通知书拿给黄飞看,说明天就是报到的日子了。黄飞马上找到他叔说明情况,他叔也很为难,开工资还有一个多星期,最后他叔叔先把钱垫上。在离别的哪天晚上,黄飞把身上仅有的六元钱给了父亲,说我身上就这些钱了,也帮不了多少忙,也许够买张到省城的车票,老同学,我真舍不得你走啊,我们同学一场,又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说着说着两人泪流满面相拥而泣,最后父亲说能不能再弄几个窝头,在路上吃,黄飞惊讶,我已经你弄六个大窝头了,足够你吃到目的地。父亲说我饭量大,多准备点没坏处。黄飞二话没说,又到食堂要出了四个窝头和两个馒头,另外又借了三元钱。当把这些东西送到父亲手里时,父亲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父亲第二天天不亮了就走了,他没有惊动黄飞,留了个字条就上路了。父亲并没有去坐长途车,为了省下路费一个人独自走到省城。咱今天真是难以想象,不就是几块钱吗,干吗这么难为自己,要知道从我老家到省城二百公里哪。后来,父亲说这二十九块钱是他活了十九年来最富有的一次,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得来的,所以弥足珍贵。这里面有血汗,有友情,有苦难,更有力量,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未来,是我生命中永不磨灭一部分。

就这样父亲紧走慢赶,碰到好心的司机或者送货的马车,求个请让他们捎一段,没有这个条件,就甩开大步使劲走,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走了整整三天,终于到达了省城的边缘,这时,所有的干粮都吃光了,又累又饿,初秋的小风虽然不是很冷,但对精疲力尽的父亲来说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越走越累,实在走不动了,就挨着一棵树坐下来,这一坐就起不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父亲睁开眼,看见两位农村模样的中年妇女围在自己身旁,看到父亲醒了,问父亲是不是饿了,并把手中的窝头和水送上,父亲一口气就把两个窝头一扫

而光,另一位中年妇女立刻回家又拿了三个窝头,父亲把三个窝头包起来,说明来意,并向两位中年妇女鞠躬致谢,临走两位中年妇女把身上加起来总共五角钱送给了父亲,父亲不要,两位中年妇女不依,说前面不远处向左拐走十分钟有一辆通往城里汽车,上车后问问司机也许就能到你要去的地方,父亲再次感谢了她们。后来,父亲深有感触地说,是她们淳朴和善良的心深深地影响了我。

可是父亲并没有去坐车,而是一边走一边打听向目的地进发。到了中午时分,父亲感到又累又饿,打听了一位中年人,说还有大约二十里地,父亲心里有数了,今天就能赶到学校了,也踏实许多,这时他感到肚子咕咕叫,腿也迈不开,象灌了铅一样,身体严重透支。他找了僻静的地方,挨着一棵树坐下,把三个窝头消灭了俩,留下一个晚上吃,吃完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太阳已快下山了,父亲一看误了大事,立马加快步伐,终于在天黑时节看到了学校的扁牌,父亲站在校门口看了一遍又一遍,五味杂陈,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父亲想进学校,门卫自然强行阻止,看着眼前“叫花子”模样的父亲,即使看了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也已学校都下班了,明天再说吧为由而拒之门外。就这样,父亲在学校大门外旁边一个避风的地方又露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七点学校开门,门卫依然不让父亲进。他灵机一动,拦住了一位中年女老师模样的人,女老师吓了一跳,等看完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女老师跟门卫说了一声,把父亲领进校门,随后跟着女老师来的招生办,招生办负责人看完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汗臭和异味的小伙子。衣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脚上穿的鞋露出了两个乌黑大姆脚趾头,肩上斜背着一个破布包也分不清什么颜色,一脸疲惫和落破的样子.

工作人员核实完姓名、年龄、住址等问题后,问父亲怎么现在才来报到,而且弄成这样。父亲实话实说,我家很穷没有钱,我是打了一个月工,攒够了学费,走过来的。啊!在场两位工作人员和女老师惊讶得面面相觑,二百多公里啊,就为了省下区区几块钱的车费,三位老师感到真不可思议。当父亲把打工挣来的二十元钱放在办公桌上时,三位老师当时就泪流满面,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不由分说,三位老师快速碰了碰头,然后让父亲在门口等一会,招生负责人老师拿来了被子褥子等床上用品,领他进来的那个女老师拿来了衣物鞋等穿着用品,另一位老师拿来了脸盆、毛巾、肥皂、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父亲看着眼前满满当当一堆东西,他含泪双膝跪地深深地给三位老师磕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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