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玉手紧紧地绞着丝帕,贝齿咬住下唇,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云少到底去哪儿了?眼看着价格越来越高,就快没有人叫得动了。若是最后他还是没有来,这幻儿可就归价高者得了。”
花妈妈似乎有些心忧,刚刚明明还看见他们来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刚才有人看见云少他们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身后的小厮低语回道。
“那还不赶快去找,若是误了事儿,到时候醉仙坊又要倒大霉了。”花妈妈厉声喝道,一年前的惨烈景象犹在眼前,她可不敢再让那位爷再来一次。
一时间,花楼里的小厮丫鬟都忙得不可开交。说来也怪了,醉仙坊里里外外都翻遍了,硬是没有找到那两位要命的主。
“花妈妈,我已经出到两千两了。想来,也没有人再出高价了。这么说来,幻儿姑娘今晚就归我了?”
二楼传来一阵笑语,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花妈妈一惊,左右顾盼,那些出去找的人一个个回来都对她摇头。
“额……两千两啊!还有人出更高吗?还有没人有人比两千更高的?”
楼上台下,皆是一片噤声。
虽然这幻儿姑娘人美,可是这两千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今晚来的人里,多是富商权贵。商人奸佞,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的初夜,出那么高的价格根本划不来。而那些不在意银钱的商户和权贵,却似乎有些忌惮楼上出价的那位公子。
所以,这价格,算是铁板钉钉,成了。
“我看,也没有人出更高了。这样,我出价五千两,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了。”
那位公子倒也阔绰,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花妈妈十分为难,却也别无他法。
“既然这位公子出了五千两,在场的也没有更高的,那……那我宣布,今晚竟花魁得主是……”
幻儿心里一惊,手中的丝帕就这样掉在了地上。无风而起,竟冲着台下飘了过去。台下众人皆是心里一喜,既然花魁只能看上一眼,那能够得到她的丝帕,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那丝帕却好似长得有眼睛似的,堪堪绕开那些跃跃欲试的人,直接飞到了门口,一位蓝衣少年的手里。
“急什么,我都还没有来,你这就要定下了?”
少年幽幽开口,拿着丝帕嗅了一口,叹道:“香,真香……”
不明情理的人皆恨得牙痒痒,而一些去年来过的人,却是知道此少年的身份。那桀骜不驯的张扬,那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他们只要是见过一次,便无法再从记忆力消除。
“花妈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正主还未到,你就要把我的美人送人了。”
白云舒一跃而起,不过瞬间,便直接落在了舞台之上。身形之快,竟连人的眼睛都没有捕捉到。弯腰将手中的丝帕递到幻儿眼前,笑语道:“丝帕香,人更美!对不起,我来迟了……”
幻儿一只玉手抬起,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一如从前一样,在最绝望的时刻,听到了他那如同天外飘来的声音。
而他那句“对不起,我来迟了”,更是让她美目含泪。
“对了,无论对方出多少价格,我都出双倍。今晚,美人归我了。”
也不等众人回过神,便已经伸手拉起幻儿,直接搂着她的腰飞身上楼了。
花厅一阵骚动,却也入不了这房间里两人的耳朵。
好酒好菜,还有美人相伴,白云舒惬意之至。
“唉,品尽天下美酒,唯有这醉生梦死……让我念念不忘。”
一杯酒下肚,白云舒忍不住出声赞叹。
“原来,云少来找我,竟只是为了这醉生梦死酒。”
幻儿眉目含怒,脱掉了身上的外衣,踱步来到桌前,一把将酒壶给夺了过来。转身背对着白云舒坐下,倒像是个生气的小姑娘。
“嘻嘻,幻儿姑娘此言差矣。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且听后面这句,阅尽世间美人,也只有幻儿永存心间。”
白云舒起身来到幻儿身旁,双手扶在她的香肩之上。弯腰细看,这才发觉那诱人的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好了,我知道错了。不该出去透气,而忘了正事。害你在台上担惊受怕,心里定是很怨我吧!”
幻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我只是个卑微的青楼女子,云少能来,是我的福气。若是不来,也只能是怪我自己命苦,哪里怨得了别人。”
说着说着,竟抹起眼泪来了。
白云舒一惊,急忙蹲在她的面前。紧握住那双纤纤玉手,一脸自责的样子。
“你看,怎么说这话。都是我不好,都把你惹哭了。这样,我自罚三杯,你就消消气行不?”
听她这么一说,幻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啊!明里是在哄我,实际上,却是想要喝酒。罢了罢了,我给斟满就是!”
屋里暧昧气息流转,外间却是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一来就一万两银子,看来七弟在军营里,过的十分惬意嘛!”
白云舒走后,南宫瑾便跟这那位出价五千两的公子进了厢房。
“太子才是,这种时候,竟然出现在青楼妓院,若是被那些王公大臣瞧见,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南宫瑾脸色微冷,刚刚若不是他拦着,估计小白就得遭殃了。
“所以,七弟才有先见之明,在脸上带上这么个玩意儿欺骗众人?”南宫祈大笑,他这个弟弟十年前忽然提出要去军营,之后就很少见面了。两人的关系,比陌生人要好一些。只是,皇家兄弟,向来都是争权夺位的牺牲品。
“太子还是快些回宫吧!若是被父皇知道,怕是要伤心了。”南宫瑾不回,只是出声劝他。
“说的也是,父皇对我可是抱有很大的期望。有时候,我还真的觉得压力颇大,不免羡慕起七弟来。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逛妓院,也是随时可来。”
南宫祈淡笑,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具下、那双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眸。近来战事不断,这个自己不看在眼里,温润的不似男人的弟弟,却也已经立下了不少的战功。
这次在看见他,心里不免有些危机感了。
“既然太子还记得父皇对你的期望,就该好好的帮着治理国事,而不是在这青楼里为了一个女子一掷千金。”
“哈哈……我怎么比得上七弟,一掷千金,还是为了别人……”
“若是父皇知道我在这里,大概只是一声叹息,怪我不争气。若是知道太子殿下的豪迈之气,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南宫瑾并不回应,只是一味的陈述着自己与他的差别。
南宫祈回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南宫瑾,冷哼一声,道:“我也不傻,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这一万两银子,是从哪里掏出来。”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太子慢走,恕臣弟不能远送了。”
南宫瑾低头,待南宫祈转身走出房门,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那挺直的背影,眸光深远,若有所思。
片刻后,一道娇艳的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爷,需要姑娘伺候吗?”
原来,竟是那婀娜多姿的花妈妈。
此刻,她虽然脸上带笑,却像是少了一些什么。
南宫瑾坐下,收起脸上的笑意,闭目养神。
“他们……”
“哦,爷是问幻儿跟云少吧!我刚刚派人去看了,里面不时传出欢声笑语。一年多了,我倒是很少见到幻儿笑得这么开心的。”
花妈妈小心翼翼的回着,最后,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嗯!”南宫瑾点了点头,睁开眼眸,盯着花妈妈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今天害你少赚了五千两银子,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爷这么说话,花娘实在是承受不起。这有人出高价,我也不好抬着不让不是……”
花妈妈急忙跪下,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我还以为,一年不见,这醉仙坊改了名字了……”
南宫瑾脸色微冷,不似平常那般温润。语气中透着一丝怒气,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不悦。
这时,白云舒已经是喝的醉醺醺的了。满脸通红,看着幻儿傻笑。
“美人,你真美……”
幻儿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又见她喝的烂醉,尽说胡话。便唤来莺儿,两人一起把白云舒扶到了床上。
莺儿走后,幻儿犹豫了许久,最后满脸羞红的帮她宽衣。
刚刚解开外衣,便听见外面传来莺儿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南宫瑾一脸冷意的走了进来。
“瑾公子……”
幻儿站起,有些不明就里。
“天色不早了,我要带她回去了。”
南宫瑾来到床边,发现白云舒的衣服被解开,急忙伸手帮他系好。
“可是,今晚……”
幻儿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白云舒被扶着出了房门。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落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