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扎玛尔”也从愤怒、拼命地挣扎,变成哀求、痛苦地哭嚎,既而变得麻木、呆滞,脸上已满是泪水。嘴唇满是牙印,变成苍白。
“巴图尔”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歪着头,他的脖子也已经僵硬了。眼中、面上只有空洞,手掌和脚掌向上翻着,就像死鱼。
就如同中国的一道菜——糖醋活鱼。原本那鱼已经死了,内脏没了,肉都给做成了糖醋鱼肉片,只是那脊髓中还能维持的应激反应,让它在遇热的时候,还能一张一合的动动嘴。
此时已剩下最后一个畜生,其他的家伙都得到非凡的满足。早已不再用力按住。
猛然间,女孩眼中闪出一丝光亮,不知她突然从哪来的力量,一下咬住那畜生的耳朵,用力一扯。接着便是一声非人类的声音。如豺狼踩进捕兽夹,痛彻肝肠。
“死贱人!我的耳朵!疼死我了,快整死她!啊!疼啊!”
接着便是一连串机枪扫射的声音,子弹喷出,火光、鲜血迸出。
姑娘望了一眼身旁死鱼一样的“巴图尔”,直直地倒在荒草中,圆睁着双眼,脸上有几点绽开的血红的鲜花。她面对着“巴图尔”,口中还有半块染着血的耳朵。
倒在青草中的“巴图尔”看着姑娘的脸,看着她的双眼。身体更为激烈地抖动了几下,头撑着地。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他拼命地想哪怕只要能握住姑娘的手臂。但没用,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没用。近在咫尺,但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
她绝望而空洞的双眼已经不再转动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阴云排山倒海一般聚拢。隐隐的雷声在云层后面滚动。草原上弥漫着机器轰鸣声、吆喝叫骂声,还有偶尔传来向天鸣枪的声音。
那些穿制服的男人都已经散去了,回他们来的地方。毡房仍在燃烧着,蔓延到周围的荒草。美好的一切逗得粉碎,就像夕阳在大片片地退出天际。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七零八落,燃烧的野草或许能清除这里的一切。
“草原上的草可以喂牛羊,也可以化为烈火。”
终于一声闷雷惊醒了一切。低低的天中伸下一条细长的触手,抓住肮脏的大地。
继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熊熊的火苗遇到自己的克星,再没方才的嚣张。不多时便摊在地面,变成一堆黑灰。所有的都是粘呼呼的,粘呼呼的灰浆,粘呼呼的鲜血。
死鱼“巴图尔”在雨点中着,眼睛间或一轮。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宝珠”。女孩的眼睛仍圆睁着,嘴角边流下血迹。雨水顺着他们的额角滑入泥水中,污浊的头发粘在面颊上。
“巴图尔”的身体除了机械的反射再没了其他知觉。他额头上那块黄玉变成黑色,被污浊的雨水覆盖了。
不多时天色未变,而雨水却突然戛然而止了。终止得那么突然。乌秃秃的大地恢复了宁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在这草原上又抹去了一个无所谓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