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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体制内的人

虽然内心的纠结一时半刻仍不能理清,但眼前的困局却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应付。

酒庄的被毁和谢小娟的受伤,让他深深的感觉到无助和无力,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弱小得便如同路边的一棵小草,任人随意的踩踏便可能化为尘土。

“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搬到洪城去,这个地方毕竟太小了。”尽管内心里早有了计较,桓玄是不会容许自己的眼皮底下藏着这么一个祸患的,但是刘子源仍想征求大多数人的意见。

可是,洪城又是真正的安乐之地么?刘子源无须多想,便会知道,这如今的荒野,后世的江南鱼米之乡,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让自己这些人快活多久的。

近照历史的正常进程,明年拓跋跬便要立魏国了,哪怕自己救过他一回,估计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南方的政权将在司马晋朝、桓玄家族、刘裕等人手中反复捣腾,自己所能做的,便是趁着他们还没有余力插足这里,甚至还需要利用这个地方交易的时候,尽快积畜起自己足够的力量。

“希望老天爷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刘子源暗暗地说。很快,他便下定了决心,搬,整体的搬迁。把一众老弱病残置身在桓玄的眼皮底下,让他一刻都不敢轻松。

“我们是早应该搬了,这个地方不但小,容不下更多的人,稍有点什么动作便要被有心人发现,确实不是个放得开腿脚的地方。”薛勇负责一应练兵之事,虽然以前可以以训练家丁为由养着一批人,但如果再增加人手的话,肯定是纸也包不住火的。

“我们的酒庄虽然大多搬到这山中来了,被毁的只是一小部分,但既然已经被桓玄发现我们的酒庄,只怕我们的酒鬼酒在这荆湖之地也是无法久呆了。”仇武一直负责着酒庄的业务,他这话也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说话的。

“是啊,是该出去走走了,再这样闲下去,只怕以后都走不动路了。”周子龙摸摸渐渐发福起来的肚腩,满腹感叹地说。

“唉,可惜了我们那些纺布机,就全部被砸了,这里也种不了棉麻,就算鼓捣些新机器,也是没有地方折腾啊。”叶文照着刘子源给他的图纸,很快就折腾出了新式的纺纱机,只需一个人作,便能同时纺出12绽纱,可惜的是,在桃源谷被毁的时候,全部毁于官兵们的一把火了。如今的他无所事事,也只是跟着仇武改良一下蒸馏酒的器具,虽然也有些小成就,但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搭起来的纺纱机,仍是心痛不己。

不过,好在木活字抢救出了一部分,洪城附近有着数不清的梨木,那几千个木活字可是凝聚了叶文等十几个人无数的心血。虽然印刷大书十分吃力,但印刷三字经等蒙学读物,勉强可以应付了。

造纸术也摸索得差不多了,如今学堂里的孩子们虽然不说人手一本,至少两人一本蒙学读物已是足够了,孩子们无须靠着传递着夫子们的那唯一的一本书来学习知识,学习的效率自然快了许多,这也是令叶文感到欣慰不己。

“这点不用担心,洪城上千里的肥沃土地,都是适合种棉麻的好地方,去了那里,我们专门拨出几千亩来种棉麻,你不要担心没有用武之地。”刘子源果在规划洪城的地方,已然有了计划,只怕薛如雪已经开展做了,如果有着叶文的帮助,自然是如虎添翼。

叶文紧锁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昏黄的老眼也似乎明亮了许多,摸着一小撮浓密的胡须,惊喜道地道:“真的,那我可得尽快去了,别看种植棉花是件简单的事,不用心弄,怎也不会种出好的棉花出来的。”

谢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看了看在座所有人的神色,凝声道:“我们谢家在这荆湖开枝散叶已累积四代,人丁上千,可不是说走便能走的。你们各位随意,反正我是一定要守着这份家产的。”

刘子源只有摇头苦笑,自从生了个儿子之后,谢锋比以前更在乎这份家产了。他是想多留点家产给自己的儿子,可他不知道,若是真被人惦家了,少说这家身家,就算再大的家产,还不是一句“充作公有”,很轻的便可以以人民的名义,化为了乌有了。

但谢锋有这份心思,刘子源也不好说他,说多了还会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夺谢家的家产,尽管谢锋当初也承诺过要给自己分一份的。况且,他也并没打算就此放弃这里的。这里作为一个据点,可以视作插入桓玄腹部的一棵钉子,可只是钉子的话,便不能象刀枪那般显眼招摇了。

“要不,龙哥就留在这里?”刘子源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和缓一些,不致让贺子龙感觉到自己是以上位者在说话。

自己的岳父在这里,当然得留个靠得住的人照顾,再说,在自己穿越前,贺子龙早有经营一家山寨的经验,便当这酒坊和山庄同桃源谷一般经营,贺子龙自是手到擒来。

“刘兄,你可真的是不让我有一丝悠闲啊,还以为我可以做甩手掌柜了。”贺子龙微愣了一下,佯作苦涩道,内心却是激动无比,刘子源将这么一大摊子交由自己来照顾,这是何等的信任?他早看出来了,这刘子源便不是一般的人,自己能追随着他干一番事业,这辈子也足够了。

贺子龙的喜悦没能逃过刘子源的眼神,刘子源总算松了口气,贺子龙能如此豁达,使自己的力量免于在萌芽状态便陷入内斗之中,这是自己人之福,更是国人之福。

却见郑能哭丧着脸,似乎所有人都欠了他的债一般嚷道:“再让我在这里闷下去,我都会被疯去。”

“郑兄快别这么说,你帮我们建造那么精美的房屋可是立下不少的功劳,怎能说是闷在这里呢,你这样却置兄弟我于何地?”虽然一脸严肃的样子,但那神态明显是揶揄多于奉承。

郑能世代是铁匠,到他这一代,父母咬紧牙关让他读了点书,却不想他还是丢不下铁匠这个活。当初他得了刘子源那份高炉冶铁的简述之后,简直如获至宝,可当他在桃源谷好不容易立起个高炉,还来不及试第一炉便被官府的人砸了,让他伤心了好久。

原以为来到这里还可以另起炉灶,可谁知一到了地头马上便傻了眼,不但这里的山都被开发得差不多,很难找到烧炉的木炭,他所要的铁矿根本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实在闲不住了,便陪着张静这个半调子书生去烧砖制瓦,如今这山谷里的青砖红瓦房,便是出自于他们鼓捣出来的轮窑所出。

尽管如此,他仍是觉得不足,烧砖瓦的事,普通个老师父都能做得到,他的事业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炼出这个世界最好的铁。因为铁不仅是生活的必须品,更是制造各种新式武器的必须品。

望着郑能一脸颓丧的样子,源哥夸张的伸出手,在遥远的渤海边上虚划了一个硕大的圆圈,无视郑能的期待,神往地说:“铁矿会有的,石炭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我们想,一切都有可能,到时候,无尽的石炭和铁矿只怕会多得让你傻眼。”

“真的?”郑能立即两眼放光道。

“当然。”刘子源不容置疑的,身为穿越者,如果连找个铁矿山煤矿都不知道,那可真的白混了。

“去,我马上便要去。”郑能刚才的颓丧之气顿时一扫而光,立即意气风发起来,竟似马上便在拨腿要走。

“走啊,你倒是走啊,就知道烧个砖瓦屈就了你的大才。怎么还不走,又没有人留你。”张静不但不感激郑能曾经对自己的帮助,反而有些兴灾乐祸的口气“你少得意,”郑能一脸不屑,“我当然要去,等我烧出刘哥所说的那种铁,看你到时候不眼巴巴的来求我。”

“源哥,我还是想出去走走,多见识一番,只呆在这山窝里,我那点小伎俩只怕再难长进,”刘大山摸着他那刚刚长出不久的小胡须,试探地说。

刘大山以前不过是个草药郎中,跟着刘子源抢救几个刀创伤的百姓,再加上自己肯于钻研,如今在刀剑创伤,踢打损伤竟似颇有些建树。如今的他便如同打开了一扇门一般,门外有无数的新奇的知识他渴求去认识。

“习医者,正该如此,成就自己的医术,亦可救助无数伤病患者,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你的,尽管开口。”刘大山想要游历江湖,不但可以提高他的医术,救助受伤的同胞,亦可多方打听不同的消息,一举多得,刘子源没有拒绝的理由。

座中诸人都表了态,大多同意要搬到洪城里,刘子源这会才发现,葛兴老头子居然不在,这种场合他怎会甘心缺席呢。正想着呢,却见那老头子急匆匆从门外闯进来,一点都看不出个古稀老人的样子。

“走?为什么走,这么好的地方,到处是炼丹的好药啊,我到哪里找去。”一听说要走,老头子立即就嚷开了,“再说,你小子的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可不适合移动的,我老人家要走了,谁来照顾她。”

“那好吧,那就只有劳烦你老人家了。”刘子源还想借着他那双手,帮玄帅料理一番,尽量让玄帅多活些日子呢。可一想想小娟为自己所受的苦,自己不能照顾倒也罢了,葛洪这便宜祖师爷愿意代劳,自己绝没有拦阻的理由,至于玄帅那里,只有再去亲自解释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分头行动吧,龙哥带两百壮丁留守,护着我们的酒庄和山庄,龙哥,岳父,这里就托付你们了。”

“我们的酒…还酿吗?”谢锋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刘子源也沉吟起来,如果继续酿的话,那岂不是告诉桓玄等人,他们还未斩草除根,让他们继续找各种借口来将自己的酒庄收归公有?

可若是不酿酒的话,这么多人在这里,又后又靠什么过活?

“酿吧,米酒不酿了,我们可以酿果酒吧,酒鬼酒的名字我们不在这里用了,就叫云来香吧。”云来山中的水,云来山上的果子,唤作云来香,再合适不过。

“刘…总管,”角落中站起个汉子,嗫嗫道。刘子源这才想起,风云组合还等着自己派活呢。

“对于谍报工作,你们自是比我更清楚,这一摊子事情便有劳二位了,有虎子在我身边,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他告诉你们的。”

李焕云谦卑地躬了躬身子,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以后做事情也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就不知这位总管大人究竟如何看待自己的作用,自己可得好好做几件事情出来让他看看,自己虽然只有几个人,也能做出千百人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要不要派些人给你做帮手。”刘子源没心没肺的问道,他想当然的以为,李焕云提起此事,该是找自己要人手吧。

“那样…最好不过了。”李焕云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异色,却仍逃脱刘子源的眼光,“也罢,你们先张罗着,等铺开了场面了,再找我要人便行了。”

刘子源想当然的想要帮他一把,却不想落在李焕云的眼里,却成了自己对他不信任,想要在他身边安置眼线了。

周子龙看了看两人,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那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家便分头行动吧、”众人鱼贯而出,待大家都走光了,周子龙望着李焕云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这样,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刘子源不假思索道,“我们的人都不懂那一块,贸然放个人进去,不但让他们放不开手脚,还让他们以为我们不相信任他们。再说,我们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他们,他们若是有什么心思,也没有这个时候来投奔我们的理由。”

刘子源的信任不仅源自冉丹,更源自自己的眼光,这群受着冉闵恩德瓣人,心头都憋着一口气,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是有机会了,当然不会错过。但是刘子源还是犯了些小小的错误,让自己后来吃了些小小的苦头。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你身体稍好一点,我马上便来接你。”刘子源从来没有象这会这般感到愧对谢小娟。只得狠下心来了。

“夫君,我明白的,你做你的事情去吧,我没事的。”谢小娟的气色仍然很差,但好在命是保住了,以后会如何,只有寄望葛洪的医术了。

“好妹妹,娇儿我带不了了,就只有麻烦你了。”谢小娟又转向谢钟秀。

“姐姐,你放心,我会把娇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待的,不,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的。”谢钟秀虽然还未做过母亲,此刻却油然而生一股母性的光辉,让刘子源暗自惭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匆匆交待一番,刘子源便又要带着两位如夫人,并着郑能、张静、叶文等人,并带了刘祥、刘如、刘意三个大些的孩子,扮作了小厮,尽快往建康赶。

蒯恩留在了山谷,帮着大家收拾,分批迁往洪城。再说带路的时候也还需要人。

再见到玄帅的时候,玄帅气色虽然好一些,却仍躺在床上,只有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眼,让人感到踏实和心安。

“都查清楚了,不仅是本地的海盗,竟还有一些民人,居然勾结着一群倭寇四处作乱,原以为他们伤了我谢玄倒也罢了,不想他们胆子那么大,竟然闯入了一城烧杀抢掠,甚至杀了一城县令。朝廷的人现在都在忙着内斗,根本没有人理会那偏远之地的事。我厚着这张老脸,替你揽下了这个一城的事,为方便你放开手脚做事,特升级一城为府,任你为太守,领一城军民事的之职,小源,事情就是这样的,你有没有信心?”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刘子源根本来不及消化这些,原想自己一直游离在这个朝廷之内的荒郊野外,虽然有着千万般的主意,却一直还算是个过客,不想这么快便能成为体制内的人了?

“去,当然要去。”刘子源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管是福是祸,这是自己目前融入这个朝代的最好的机会了。

“可是,朝廷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了,只有小源你自己想办法了。”玄帅对于自己没能更多的帮到刘子源,也是十分不安,不想刘子源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名份,有了这个名份,他可以做许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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