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顷下身子抱起她，明知道这是蛊，是毒，还是忍不住要靠近，哪怕穿肠蚀骨，亦无法抵受，就那样饮鸩止渴地吞下去。
东方昊温柔地对她笑道，“我送你回去。”
冷若然却已然听不见，之前耗费了太多体力，又激动了些，所以累得昏睡了过去。
但她是笑着的，笑容虽然浅淡，却足以令他这么就以来的担忧和烦恼逐渐淡去。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张婕妤死了，苏云芷也死了，曾经被宣毓皇帝宠幸过一段时间的两个嫔妃都是因为同一个女子死的。
而韦贵妃一直隐藏着，多年无声无息，甚至让人以为，她早已不存在了。
但实际上，她就隐匿在这座深宫里，悄悄地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冷若然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新坟，目光柔和，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婉空灵，“碧兰，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
苏云芷终于死了，她深刻的记得那日听到东方昊的旨意后瘫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的苏云芷，她只觉心里畅快无比。
“......碧兰，琪王来看过你了，你泉下若是有知的话，请安息吧。”
青橙望了一眼墓碑，眼中染上了水雾，但还是轻声道：“姑娘，山上风大，咱先回吧。”
冷若然温婉地点头，“好。”
秋风离离，天色呈现出一片亮白，风越发的凉了。
“琪王殿下已经离开了......”
青橙放下车窗的帘子，看了看她，“他说，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能顺应自己的心，莫要让自己后悔。”
冷若然凝视手中的明犀碧玉九连环，想起那日东方辰说的话：等你将此九连环解开之日，也就是你的心结涣释之时。
她心中微微一颤，轻声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青橙垂下眼睫，“殿下还说，相逢不必邂逅。”
冷若然将头靠在青橙肩上，轻轻应了声：“哦。”
.......................
时间仍是静静地流驶着，似快非快，似慢非慢，春夏秋冬，日出日落。
它从来没有为谁停下过脚步，一丝不苟地，默默无闻地。
冷若然不曾想到，她与东方昊竟然相识八年了，八年，很长。
从十三岁开始，到现在，她已经二十一岁了。
平常女子在这个年纪早就嫁人生子了，而在她这个年纪仍然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多了。
东方昊只给了她一条路走，在别人眼里，那是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
而在冷若然看来却不是。
她立在原地，不肯踏出那一步。
东方昊虽然未曾逼迫她，却也是让她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冷若然只是固执地与他僵持着，决不肯妥协，决不肯让自己原谅了他曾经的恶行。
如果上天注定她与他这一生在纠缠和折磨中死去，她亦无怨无悔。
她想，从她恢复记忆的那时起，直至此时此刻，她是恨他的，那样恨到了极点，恨到哭笑不得，说也说不出，只在深夜的寂静的梦里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