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汤,她能喝吗?”崔红将碗递过去给医生。
医生看了看,闻了一下,道,“花胶乌鸡汤,很好的滋补汤,多喝有益。”
待他走后,崔红这才笑道,“现在放心了吧?”
陆苡犹疑了一下,接过碗。
“其实你对我有所提防是应该的,我能理解。”崔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交叠着双腿,优雅的坐姿。
“你担心我对你的孩子不利,是吗?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相反,我很想要保护它。想知道为什么吗?很简单,今天晚上,孟洛和贺汌骁就要结婚了,要是她知道你怀了贺汌骁的孩子,你猜她会怎么做?不止是孟洛,想要对这个孩子动手的人太多了。可是我偏偏害怕它出事。我也为人母亲,每一个母亲都一样,为了孩子可以付出很多。你为了保护孩子,一定会离贺汌骁远远的,你不傻,你知道一切的危险都来自于他。”
“而我,要的就是你离他远远的,最好从他的生活里完全消失。”崔红缓缓道,“我知道你和孟志平的关系,只要你离开了,孟家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帮贺汌骁,孟洛根本成不了事。孤立无援的贺汌骁,负债累累的贺汌骁,被革职的贺汌骁,我也不再顾忌。”
崔红站起来,走到陆苡面前,拿餐巾纸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的汤汁,柔声道,“阿溯对你很好,我爱屋及乌,也不会伤害你的。”
夜幕缓缓降临。
北城大酒店,大厅布置得豪华精致,门口摆放着一块匾,上面漆金的字写着:贺汌骁先生与孟洛小姐新婚典礼。
却没有新郎新娘的照片。
贺汌骁一直推说没时间照婚纱照,孟洛纠缠很久,只能含恨作罢。
今天的宾客来了很多人,几乎都是孟洛请来的客人,很多娱乐记者和娱乐圈的明星,贺家的人只来了贺东和崔红,孟家的人来了孟强跟孟老太太,孟老太太是被孟强威逼利诱强迫而来的,一进门就臭着一张脸。
曹嘉本是死活不肯来,但左延承诺给她看一场好戏,她便勉强跟着去了,牵着孩子,被左家老位老人拉着到处认识熟人,俨然将人家的婚礼当做介绍孙媳妇的场合了。
“真是十一的亲生母亲?才二十二岁就有一个四岁的女儿了,呵呵,上学的时候老师尽教生孩子了吧?真是生了一个金娃娃啊,母凭子贵喔。”一直心仪左延的李家小孙女坐在奶奶身边酸溜溜地说道。
左家两位老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敢要开口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小辈,身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当然是母凭子贵了,否则你这三流小明星生的私生女也就进不了李家的门了,现在还有资格坐在这里?”
一听这话,李家那位老人也不乐意了。这孙女虽是儿子在外面生的,可是人长得可爱嘴又甜,一直深得老人家的心,岂能让他这么损?
“左延,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孙女,给可可道歉!”
左家俩老人精连忙借口上洗手间,跑了。
有这混世魔王在,这乖孙媳妇不会受欺负。他们倒是担心那李家老太太和小孙女……
果然,左延坐下来,一手搂住曹嘉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那气得脸都绿了的老太太。
“您孙女说不得,我老婆就是给你们说得的?”
“我孙女还小,童言无忌,你跟一小孩子计较,算什么男人!”老太太怒道。
“奶奶,原来这是您孙女哦,我刚才还以为您牵着一只猴子进来呢,太丑了,把我都吓哭啦。”十一笑得一脸灿烂,无辜。
曹嘉本就憋着笑,此刻终于忍不住笑场了。
天啦,这小破孩,太有才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您别跟小孩子计较,童言无忌。”左延笑得更加无辜,摊摊手,用无比真诚的语气说,“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掩饰内心感受,回头我说说她。”
那李家小孙女在一桌子的哄笑声中气得掩面哭着跑了。
新郎新娘缓缓入场。
舞台上的大屏幕里在播放着两人的照片,主持人说着一些煽情的话。
突然,屏幕闪了闪,黑幕了。
众人不知所云,一段语音突然响起,“没错,我是约了陆苡出来谈谈!我本来想将我和阿骁合成的那些床照给她看,警告她离开北城,离开阿骁!我没想到她怀孕了!我并不是有意要让她摔倒!她流产了管我什么事?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害怕?不,我只有高兴!我若是早知道她怀孕了,这次就不会让她只是摔倒这么简单!她瞒得再好有屁用,就算生下来了又怎样?我还是会想办法弄死她的孩子!”
是孟洛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异常清晰响亮。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孟洛的脸像是被抽去了所有血色,瞬间白得惨烈。
她几乎快要晕阙,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这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上次被拆穿自己的身世……
左延、阮暖、雷宏阳,全部没有料想到这个意外,他们的大礼还没奉上,这是谁搞出来的意外?
陆苡怀孕了?天啦……
“阿骁,你听我――”
贺汌骁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的身体在颤抖,眼底全是血丝,一直挺拔的背脊仿佛一下子弯了下去。
孟洛对上他的眼神,竟吓得双腿一软跌了下去。
忽觉头上抵着一个冰凉的东西,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那个冰凉的东西从她的头上缓缓滑下来,滑到她的太阳穴。
孟洛抬眼,看见他手中握着的,抵在她头上的,竟是一把枪!
“三哥,你别冲动!”左延吓得立马奔了过来,却不敢靠近,此时的贺汌骁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红着一双眼,尽是剧痛,震惊,害怕……
“贺汌骁,你疯了吗!”孟强愤怒地吼道,却不敢走过去,生怕刺激了他,手指一扣要了孟洛的命!
无形的恐惧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秉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枪,看着他阴郁至极的脸。
“她和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将你杀了扔去喂狗!”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站起身狂奔出大厅。
另一头,毫不知情的陆苡从医院离开,眼看着又快下雨了,赶紧打了车,直奔回家。
经过银杏街,大屏幕上放着新闻,主持人说着贺汌骁与孟洛今日大婚的事情。
陆苡想起两人今晚举行婚礼。
明天,各家报纸的头版全都是这场盛世婚礼的报道吧?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在交换戒指?还是在宣誓?
自嘲地笑了笑,她发现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所有牵动,她觉得很羞耻。
或许还做不到心死,但是她一定会控制自己远离他,尽量避免接触有关他的一切,尽量不去想他。
崔红的话只可信一半,但她觉得也不无道理。要保护孩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危险源,而他便是那个危险源。
陆苡想通了,她要早点离开北城,下周就出国。
回到家,保姆见她回来了,有些意外,“贺小姐,您吃过晚饭了吗?您没通知今晚要回来,所以我没有做晚饭。”
“没关系,现在做吧,我还不太饿。”
“好的,您想吃什么?”
“随便。”
保姆一向都是按照孕妇的标准给她准备的饭菜,她又不挑食,便觉得吃什么都行。
坐下来,闲着无事给陆夜打了一个电话,问了一下他最近的情况,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工作,在北城大学任职音乐系钢琴教师。她很高兴,也很骄傲,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她的弟弟一直很优秀。可陆夜毕竟才十八岁,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刚坐在大学的校园里,而陆夜已经连番跳级大学毕业了。
他是北城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师,上帝给他关了一道门,却给他开了一扇窗。
“弟,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陆苡激动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和她一样开心,改天去祭拜母亲,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挂了电话,她刚要放下手机,另一个电话却进来了。
看见上面的名字,陆苡的脸色僵了一下,瞬间冷了下来。
是贺汌骁。他打电话来干什么?此刻应该刚举行了婚礼,正在给宾客们轮桌敬酒才对。
怎么?喝醉了,一时感触,想起她这个前妻了?
陆苡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关机。
将手机扔进包里,她回卧室去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来的时候在楼梯处碰见上楼来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