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该死的全是那个女人可恶的脸,挥之不去地转啊转,他恶狠狠地,掐着身旁女孩子的手臂,心想,我******稀罕你呢,你爱谁谁,真以为我喜欢你呢?随便一个小野模都比你漂亮懂事!
“左少,你喝醉了~”小野模从他手中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扶着他站起身,“我们上去休息吧~”
楼上就是酒店。
左延没拒绝,任由她扶着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冲郝仁一群人挥挥手,“我先走了啊!”
“去吧哥哥,一个不够我们这儿还有呢,随时给我打电话啊!”
一群人哄堂大笑。
左延也跟着笑,可是心里却越发觉得烦闷不已。不管自己如何安慰自己,催眠自己,看着面前这张脸,他就是亲不下去。
最后只能妥协,将那个小野模推开,靠在墙壁上连站立都成问题,“进去叫郝仁拿五千块钱给你,我先走了,再见啊。”
“诶,左少~”
左延头也不回地冲她挥挥手,往电梯跌跌撞撞地走去。
刚将车子从停车场驶出来,手机就响了,是郝仁。
他一接起,那边咋咋呼呼的叫嚷,“哥哥啊,你都醉成那样了,还往哪走呢!可不能开车啊,别拿小命开玩笑!你在哪呢?我来送你。”
左延慢半拍,愣愣地看了窗外一眼,咦,我在开车?我什么时候将车开出来的?
头重脚轻,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多了,连要撑起眼皮都格外吃力。只好说,“那你快来吧,我刚出停车场――”
一道光速照射得他睁不开眼,只听见一声急刹车,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他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已经失去了知觉……
陆苡接到贺汌骁的电话时,正在家里看电视。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水果,笑得东倒西歪。结果贺汌骁在电话里说,“左延出车祸了,在陆总院。”
惊得她差点被桃子呛住。
刚吃完饭,他就飞去美国出差了,她去了曹嘉家里一趟,她妈说她没有回家。安抚了曹母,她四处打听李长城的电话,最后要到了李茉的电话。
打过去说明了自己是谁,找谁,李茉立马说,“哦,她现在和我哥在一起呢,这段时间都会和我哥在一起,你们不用找她了,她好着呢。”
说完径直挂了电话,留下陆苡一个人在电话这头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女孩子……
换了衣服急急忙忙赶去医院,一路上给曹嘉打了好几个电话,依然是关机。陆苡恨得咬牙切齿,只好又打给李茉,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她劈头盖脸地就骂,“你有完没完啊!这都几点了!我都睡着了被你吵醒!烦不烦啊!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都是讨厌鬼!别再骚扰我,我警告你!再给我打电话我报警了啊!”
说完竟然不等陆苡回答就关机了。
陆苡气得半死,差点没忍住就要冲去找李茉,然后啪啪地给她两巴掌。
顺了好半天才咽下心口的气,但在心里暗暗发誓,千万别让她碰见那李茉,否则一定恶整她会出这口气!
赶到医院,见急诊室门口竟然一个病人家属都没有。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她坐在椅子上,有些紧张,想了想,给曹嘉发了一条短信,“左延住院了,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过来。
陆苡犹疑了一下,说,“我是他嫂子,算家属吗。”
“他父母呢?”
“您等等,我给他父母打个电话。”陆苡连忙给贺汌骁打电话,要左市长和左母的电话。
贺汌骁说,“不用打给他们了,我已经通知过。左市长忙,走不开,左母在国外……”
陆苡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突然鼻子有些泛酸。
自己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亲人却一个都没有到场。
“他好可怜……”
“阿延这些年一直这样过来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他跟着母亲,母亲又是事业型女强人,连跟他见面都很少。只有爷爷奶奶亲,爷爷奶奶又在外地。”
“我没联系上曹嘉,”陆苡叹了口气,“你忙完早点回来,今晚我就留在医院照顾他吧。”
正说着,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陆苡挂了电话,连忙上前去拉住手术医生,“请问他受伤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就是小腿骨折和多处擦伤,不过需要住院。”
陆苡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曹嘉还在做梦,就听见李茉的大嗓门,“你怎么睡到我哥的床上去了!”
曹嘉惊醒,一睁眼就对上李长城没有情绪的双眼。
“喂,我哥还是病人,你俩昨晚该不会……”李茉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可是心里已经认定,不高兴地瞪了曹嘉一眼,忍着没有发作。
曹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目光一转又看见自己亲密地躺在李长城怀里,谁在病床上,一只手臂还霸道地搂着他的胳膊。
她明明记得昨晚上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难道自己半夜梦游,爬上了他的床?
曹嘉红着脸从床上跳下去,手慌脚乱,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床上去了,我……”
越解释越说不清。
李茉冷哼了一声,将保温桶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仰着下巴,“我走了!”
要不是她哥的病需要这个女人,她简直恨不得用扫帚将她赶出去!算了,眼不见为净,还是走吧!
李茉一走,病房里的气氛就更加尴尬了。曹嘉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她低着头飞快地穿鞋。
头顶没有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倒在床上,痛苦得五官都已扭曲,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牙关都咬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她吓得直哆嗦,瞪着眼睛看着他,愣了半天才想起应该叫医生,连忙往外冲。
没注意到脚下,不小心撞到了茶几角,钻心的痛从小腿传来,眼泪忍不住往外冒。
她忍着痛,一边叫着一边努力往外走,直到护士听见动静推门进来。
护士给他打了针,曹嘉站在病床前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心痛得连自己腿上的伤都忘记了,只恨不得分担他一半的痛苦。
胃癌,是怎样的概念,她不清楚。但是胃痛,她深有体会。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有胃病,可她就不爱吃早饭。李长城就变着戏法每天早上给她买不同的早餐,有时候是驴肉火烧,有时候是豆浆包子,有时候是牛奶和茶叶蛋。有段时间她特爱吃东门的汪记灌汤包,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汤汁溅得四处都是,她捣乱,将沾满汤汁的手指抹得他满脸都是,还笑嘻嘻地嘲笑他“肥得出油”。他大怒,将她按在沙发上,把脸上的油蹭到她的脸上。
她到现在都记得,东门离M大有多远,可是他每天递到她手上的包子都是热乎乎的。
回忆有时候挺磨人,曹嘉以为自己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每每想起李长城的好,依然忍不住化成一滩水。
他打了针,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护士出去之前叮嘱她,过一个小时让他把药吃了。
“他的病得尽快化疗。”护士好心提醒她,“虽然治疗的成功率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可是再拖下去就说不准了。”
曹嘉回到病房,李长城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眉头皱成一团。
她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手指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他冒着胡渣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得的胃病,我怎么不知道?”曹嘉轻声地自言自语,“以前总说我爱惜身体,看来这几年你也不爱惜身体啊。”
李长城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
曹嘉吓了一跳,尴尬地收回手指,“我……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突然说。
曹嘉一愣,条件反射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长城坐起身,表情有些凶狠,“跟我道歉!”
曹嘉干咳了两声,心里思索着,他到底什么意思呢?好吧,她承认,当年她的确误会了他,可是难道是她一个人的错吗?如果要道歉,应该互相道歉才对。
“跟我道歉。”他不耐烦地催促她。
曹嘉板着脸,想跟他讲道理,但一想到他的病,她又心软。最后一咬牙,蚊子哼哼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长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曹嘉顺从地点头,其实心里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病人大多都是喜怒无常的,她不跟他计较。
低垂着眼神四处瞟啊瞟,她的肚子已经好饿了,可是又不敢开口说,我们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下巴突然一紧,她被他捏住了下巴,被迫抬起头迎视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俯身,吻住了她。
陆苡睡得跟死猪一样,贺汌骁站在沙发前,想起她昨晚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左延。
无奈地摇摇头,哭笑不得,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可能在梦里照顾人吧。
左延在床上翘着腿啃苹果,没心没肺的样子。
“三哥,我这是小伤,你犯不着大老远跑回来。”他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