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蛟龙郡,千机城外的一片树林,一人一骑隐藏在淡淡地晨雾中,骑者是一个清秀的短发少年,这少年便是年方十七岁的紫希涵。
此时,他背着黑灵刀,穿一身夜行衣,衣服上沾满了血污,双目中闪烁着残余的杀意,汗水顺着脸狭一滴滴滑落。
紫希涵哼了一声,从马背上跃下,脱下沾满血迹和灰尘的夜行衣,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随后取出火石,点燃了扔在地上的衣物。
他的目光跃过跳动的火焰,遥望远处的千机城,喃喃道:“十年了,我在千机城整整待了十年,为什么还是无法找到家的感觉?”沉默片刻,眼神慢慢变得冰冷,带着几分轻蔑,转头看向北方,咬着牙道:“一百多个铁焰军杂兵,算是提前收回的一点利息!镇国公,你串谋影族杀了我八万族人!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清!”
微风拂过,少年乌黑的短发随风飘动,给这个微凉的清晨平添了几分寒意······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黑暗时,紫希涵翻身上马,向千机城的方向策马而去。此时,千机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十多名士兵从城内鱼贯跑出,站在两侧,耳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士兵们表情凝重,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紫希涵纵马驰到城前,猛地一拽缰绳,停了下来。一个身材瘦削的军官从城内走出,喝问道:“什么人?”
紫希涵摸出一块令牌扔了过去,军官伸手接住,那令牌通体赤红,正面刻着三个大字“火云令”,背面则刻着一片云朵。
军官眼角抽搐了一下,“火云令”是三贤王权力的象征,仅有两块,一块由三贤王自行佩戴,另一块则临时赐给亲信使用。军官恐有差错,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真实后,双手奉还令牌,转身轻喝道:“放行!”
紫希涵接过令牌,淡淡的道:“多谢。”打马进入城中······
北庭郡,一座军营内,一位老者满脸怒容地坐在帐中,双目寒光闪闪,两个义子坐在他的下首。
老者本名张天一,官拜镇国公、铁焰军大统领,膝下有十三名义子,人称“十三太保”。铁焰军正与影族交战,大多数义子在前线作战,只有两个义子留守军营。
镇国公沉声道:“昨晚,我铁焰军的一百多名士兵被全部肢解!你们怎么看?”
一个矮胖的汉子起身道:“父亲,孩儿查了一下案宗,发现几件相似的案件。”说话的汉子叫张贺,在镇国公的十三名义子中排行第三,即“第三太保”,生性沉着冷静、心思缜密。
镇国公眉毛一挑,道:“说!”
三太保道:“四年前,天门郡曲河县的县尉在家中被割喉;三年前,蛟龙郡内的暗点,十一名紫衣卫全部被削去了手指;两年前,盘踞在右平郡枯木岭的七十多个悍匪在熟睡中被开膛破肚!”顿了一顿,续道:“这些案件的共同点就是凶手手段残忍,作案干脆利落,不留丝毫痕迹!孩儿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镇国公沉吟道:“有道理,不过······凶手是谁呢?”
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人接话道:“这手法好像和一套刀法的前四式相对应!”中年人便是“第四太保张典”,张典武艺精湛,颇得镇国公喜爱。
镇国公轻咦一声,道:“刀法?”
四太保点点头,道:“有一套黑灵刀法。第一式,电光割喉刃,动作又快又准,可在一瞬间割断敌人的喉咙;第二式,空悬十字斩,可划出一道十字型刀芒,切开敌人的肚子;第三式,俘敌断指刃,可在眨眼间切断敌人的手指;第四式,劈卸五极裂,可在一秒内将敌人劈成五块。”
镇国公喃喃的道:“黑灵刀?这名字有些耳熟呀!”
“是黑炎族的镇族宝刀!”三太保张贺接话道。张贺记忆力惊人,几乎过目不忘。
镇国公脸色变了变,沉声道:“难道还有黑炎族人活着?”
三太保迟疑了一下,道:“可能是某个幸存的黑炎族孩童长大了,回来寻仇!”
四太保道:“如果凶手要报仇,为何杀那悍匪和县尉呢?”
三太保疑惑地道:“这······我也不明白!”
“或许,凶手是受人所托!”镇国公突然抬起头,冷哼道:“老三,你想想,这几年,炎国有哪些来历不明,而且武艺超群的少年?”
三太保沉思片刻,道:“三贤王倒是在十年前收养了一个男孩,这男孩是孤儿,的确来历不明,武艺如何却不知晓!”
镇国公眉头紧皱,道:“孤儿?叫什么名字?”
三太保答道:“只知道他姓紫,其余的不清楚。”
四太保插话道:“听说这个孤儿终年生活在王府中,极少露面!”顿了一下,道:“大部分黑炎族人都姓紫,三贤王当年又率军支援过黑炎族,莫非······”
三太保沉吟道:“紫姓是炎国的大姓,单凭这些不足以得出结论吧?”
镇国公冷笑道:“世上怎会有那么多巧合!况且,三贤王宁权是什么人?他岂会随便收养孤儿?”
两个太保试探着道:“父亲的意思是?”
镇国公道:“老三,你去一趟国都,把事情详细汇报给国主;老四,你带两百士卒,安葬死去的弟兄!”
两名太保齐声答应,快步离去,镇国公一人留在帐中,闭目良久,喃喃道:“黑炎族,孤儿,会是那个聪颖过人的紫希涵吗?”
蛟龙郡王府,长桌前,一人手持书卷,另一人在旁侍立。手持书卷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这中年人正是三贤王宁权,不过他脊背微驼,额头上也有几道皱纹,穿着朴素的布衣,如同一个普通百姓,却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
侍立的那人是灭虏将军袁霸。此时,袁霸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心事;三贤王则神色淡然,凝神读着手中的书卷。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道:“义父可在?”
三贤王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涵儿回来了,快进来!”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刚刚返回的紫希涵。紫希涵有两重身份,一重是黑炎族的少主,另一重则是三贤王的义子!
三贤王对紫希涵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紫希涵拉开一张木椅,坐了下来。
三贤王打量着紫希涵,问道:“受伤了吗?”
紫希涵摇摇头,道:“没有。”顿了一下,道:“凭那群兵卒,还伤不到我!”
三贤王舒了口气,道:“任务完成的怎样?”
紫希涵淡淡地道:“非常顺利,无一人幸存!”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三贤王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做得好,镇国公目中无人、纵兵扰民,这次的事,就算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紫希涵冷笑道:“便宜了那老东西,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三贤王笑了笑,道:“此事日后再议,你奔波了一天一夜,也累了,去洗个澡,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紫希涵点点头,行了一礼,道:“孩儿告辞。”言毕起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三贤王望着紫希涵远去的背影,感叹道:“仅仅十年,就有了这般本事,再过三五年,会是什么样子?当年的决定是对的······”
紫希涵走进房间,桌上摆满了菜肴,盛好了温水的浴盆放在屏风后。少年嘴角轻扬,略带苦涩的笑了笑······
书房中,三贤王捋了捋胡须,笑道:“这孩子将来定是一员虎将,有他在,扳倒宁莫的胜算便又多了一分!”
(注:宁莫是现任炎国国主,也是三贤王同父异母的弟弟。)
袁霸走上前,恭声道:“王爷,我觉得紫希涵有点不对劲!”
三贤王轻咦一声,道:“为何?”
袁霸道:“每次执行完任务,紫希涵都变得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戾气,对王爷您也不像平日那般敬重!”
三贤王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这孩子的亲人都死了,他心中承载着极大的仇恨和悲痛,举止有些怪异也在情理之中。”
“这······”袁霸一时无言以对,顿了一会,有些迟疑的道:“话虽这么说,可是······”
三贤王笑道:“可是什么?但说无妨!”
袁霸道:“您将火云令给了紫希涵,紫希涵天资过人,又桀骜不驯,倘若日后有了异心,岂不······”
三贤王皱了皱眉,正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孩子的确有些心高气傲,但有情有义,只要我诚心待他,他断然不会反叛!”
袁霸闻言一愣,旋即道:“属下知错!”
三贤王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心腹,你的态度很重要,凡事尽量让着他,免得他多想!”
袁霸躬身道:“遵命!”
三贤王点点头,沉吟道:“过些日子,我要派你去趟丹国,结交一下丹国的国主。”
袁霸吃了一惊,道:“丹国国主?”顿了顿,道:“您想联合丹国来对付宁莫?”
三贤王道:“不错!”顿了一顿,冷笑道:“那丹国国主,想必也很讨厌宁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