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璃拿起钥匙预备开门,草丛里传来的声音却将她吓了一跳。
“离璃!!”
她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却早已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地址?”离璃一下子蹦出这么多问题,让这个高鼻梁,蓝瞳孔的男人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我说过的嘛,要给你惊喜。”Arno放开离璃,发抖着抱着双臂,头上粘着几片枯叶。
离璃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拉着他进屋去。
“最近好点了?没再犯病?”
“我三年没有再犯了好么,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提这个,搞得我不知道你是个心理医生一样。”离璃给他煮了碗泡面,“家里没什么吃的了,凑活一下吧,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煮好吃的。”
“那你今晚吃什么啊?”
“我······在外面吃的。”离璃不想让Arno知道。
“好吧,那你明天一定要用好吃的招待我啊,我大老远来看你。”Arno边享受着老坛酸菜边说。
离璃想起明天早上要陪着叶安歌去拆石膏,就对Arno说:“明天你先倒倒时差,晚上再带你去吃好的。”
“行!”
次日清晨,阳光照进琉璃小屋,离璃看着还在熟睡的Arno,悄悄地出门了。
叶安歌站在叶家门口,今天的气温微微回暖,他身穿一件白衬衫,披着灰色的休闲西装,这样的他,像是大学时他们常约会的打扮,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半眯着眼,享受着这和煦的日光。听着汽车驰来的声音,他嘴角上扬,睁开眼睛走到了离璃车旁。
“吃早餐了么,我还没吃,一起去吃个早餐再去医院吧?”
离璃今天起得早,为了不吵醒Arno,一大早出了门。“我也没吃。”
Q市高中转角的一家早餐店里,热腾腾的气从蒸笼里冒出。
“吃小笼包,可以么?”叶安歌问离璃。
离璃看着蒸笼里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咽着口水,这家店,是高中时他们总爱来的早餐店,每次要了三份小笼包。王语若吃一笼,叶安歌吃两笼,然后再喂一个到她嘴里。她故作无所谓地点点头,说:“嗯,就吃小笼包吧。”
“李阿姨,我们要三份小笼,两份小米粥。”叶安歌对包着包子的老板说道。
“安歌啊,你这手怎么了啊?”李阿姨看着叶安歌打着石膏的手,问道。
“不小心摔了,没事儿。”
“你好久没来了,这次带女朋友一起来了啊?”李阿姨看了看同他一起来的女孩。
“嗯······”还未待叶安歌“嗯”出声,离璃便对李阿姨说:“阿姨,我是语若,你忘了我了?”
“哎呦,是语若啊,我这老眼睛也没注意看清楚,你回来啦?安歌跟我说你出国啦。”李阿姨笑眯眯地对离璃说。
叶安歌心里窃喜“她是承认了?”
店里的小厨把早餐端到离璃桌上,未等离璃道声“谢谢”,他便匆匆转身走进后厨。离璃瞥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叶安歌戳了戳她的肩,说:“看什么看呢,看别的男人看的这么入迷?”
“你!”离璃不服气地说:“那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阿姨在一旁笑着说:“他啊,是我的小儿子,从小就没好好念书,高中没毕业就到外省打工去了,近几年才回来这个小店帮忙。”
离璃吃了半笼的小笼包,却已经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静静地坐着。
“你就吃这么点?”叶安歌诧异地看着离璃。
“嗯,吃不下了。”
叶安歌放下筷子,把小米粥推到她面前。“早餐要吃好,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喝点粥,小米养胃。”他把勺子递给她。
“这家伙,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虐待她的胃的?!”叶安歌越想越气。
离璃喝了两口粥,也放下了勺子。
“你不把这个粥喝完了,我们就不去医院了,我就带着这石膏,你就一直照顾我吧。”
离璃看着眼前的一碗粥,揉了揉自己的胃,想了想,说:“能喝粥,还不用再看见你,我干嘛不喝。”
她拿起勺子舀着粥往嘴里送。
不管时光怎么流逝,她改变了什么。激将法对她永远管用。
过了5分钟,她拿着空碗向叶安歌炫耀:“我喝完了!走吧!”
叶安歌这才满意地起身。
医院里,离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说:“我再也不想闻到医院的味道了。”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
离璃接起电话:“丁梓,有什么事么?”
“离璃姐,‘珝念’的命名版权你拿到了么,还有,馨悦公司最近在催了,他们好像特别急。”
“‘珝念’的命名权我会尽快拿到,‘嘉’我已经设计好了,原稿还在我家,我待会儿回去拿到工作室。先拖两个月,到时候再给馨悦。”
“为什么啊,尽快给他们不好么?”
“他们越急,我们就让他们更急。”
丁梓似懂非懂地应了声:“好。”
叶安歌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石膏已经拆掉了。他走到离璃面前,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终于能好好抱你了。”他揉了揉她的发丝。
她挣扎着推开他,“够了,叶安歌,我们说好的。你石膏拆了,我们就不再见面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不要把你的理解,强加在我身上,很委屈的!”
离璃汗颜,说:“你的车没开出来,你要去哪里,我先送你去。”
叶安歌想了想,去翎湖吧。今天天气很好。
说起翎湖,离璃想到了“珝念”的版权。
她措了很久的词,在路上,她终于向叶安歌开了口:“‘珝念’的命名版权,我想要。”直接点,不必去拐弯抹角。
“可以,合同不必签了,你放心。”傻丫头,珝念本就是你的。叶安歌心想。
“谢谢。”
“不客气。”
看似客套,却也理所当然。他们之间,总是熟悉又陌生。
由于顺路,离璃先回到了琉璃小屋,拿‘嘉’的设计稿。她将车停在路边,对叶安歌说:“我回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他点点头,看着她走向琉璃小屋。
这时,从路边跑来一个高个子,金发高鼻梁的男生,将离璃抱住。
叶安歌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然而,在他眼里,他看到了离璃对着金发男人笑了笑,挽着他向小屋走去。
他冲向前去,拉住Arno,一记勾拳往他脸上击去。强烈的占有欲操纵着他的情绪,他嫉妒,他恼怒。
“王语若,这就是原因,是么??”是么,这就是她回来却不愿与他重新开始的原因,是么?
“叶安歌,你疯了么?”她朝叶安歌吼了一声,扶起Arno,看着他嘴角的血,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他就是叶安歌?”Arno心想,“离璃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他直起身来,离璃将他扶进屋子里,狠狠地将门摔上。
叶安歌愤怒而又落魄,温文尔雅的他出手打了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王语若,除了她,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地情绪失控了。
屋子里,王语若拿出冰袋,轻轻贴在Arno脸上:“疼不疼啊?那家伙疯了么?”
“没事儿,有一个陌生的帅气男子在他与他曾经的爱人共同生活的屋子里出现,他打我一拳是轻的了。”Arno摊了摊手,好像无所谓的样子。
“你倒挺会安慰自己。”离璃既生气又无奈。
“没办法,谁叫我是一个如此优秀的心理医生呢!”这家伙又开始自恋了。
离璃看着他没事,拿着设计稿到工作室去了。
叶安歌落寞地在酒吧里喝着闷酒。人潮涌动,纸醉金迷。这样的环境,他几乎不会出现。当程博衍接到他电话时,吃了一惊:“你说你在哪??”叶安歌却把电话挂了。
程博衍费劲千辛万苦分析清了叶安歌口里喃喃出的酒吧名。赶来时,看见叶安歌趴在吧台上,倒了一个又一个的酒瓶子。
“出什么事儿了?”程博衍摇了摇醉得脸颊发红的叶安歌。
“你怎么才来啊?”叶安歌摇了摇头让自己意识清晰些。给程博衍递了一瓶酒。“你知道么,语若她爱上了一个法国人,他出现在了琉璃小屋,我和她的琉璃小屋!!”叶安歌情绪高涨,程博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安歌。无论遇到什么,他总是处变不惊,然而,他唯一的软肋,也只有他唯一的软肋————王语若,才能让他失控成在这样了吧。
程博衍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法国男人,什么住进了琉璃小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程博衍想。
他陪着叶安歌喝着,问道:“安歌,5年了,就算她爱上了别人,那也无可奈何,不是么?既然放不下她,当初你不应该放开她。”
“我没有放开她,从来没有放开她······”
······
程博衍扶着叶安歌走出酒吧。夜幕不是何时覆盖了整个天空,星星零零散散地挂在黑色的幕布里。
“我先送你回去吧。”程博衍说。
“不用了,这儿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叶安歌拉开他的手,跌跌撞撞,颤颤巍巍地走在夜灯昏暗的人行道上。
不知不觉,却发现自己来到了离璃工作室楼下。
工作室的灯亮着,离璃还在赶着“珝念”这一设计的样衣。
她放下剪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一看,已经11点了。她忽然想起答应了Arno大餐。“天啊!”她急忙看了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她想,Arno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收拾好办公室,披上外套,下了楼。
从旋转门出口走出,一个黑影朝她扑了过来,带着浓浓的酒味。
“啊!!”她大叫了一声,定睛一看,白色的衬衫,灰色的休闲西装。
“叶安歌!!你是疯了么?你干嘛喝这么多酒?跑到我这撒什么酒疯啊!!”
叶安歌紧紧捧着她的脸,想要亲吻她,吞噬她,不听话的泪水从眼眶漫了出来。
“语若,回来吧,不要再离开我了。5年了,我等你等了5年。”爱一个人,可以为她卑微到低落尘土,而她,却不忍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
“叶安歌,5年了,你我都不再是曾经的你我了,从你离开琉璃小屋那天起,一切都变了。”她甩开他,走向停车场。
是啊,已经都过去了,何必纠结于过去呢。没有谁对谁念念不忘,你我,都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了。
程博衍回到家里,给丁梓打了电话。
“亲爱的,睡了么?”
“还没呢,最近工作室很忙。怎么了么?”
“就是想问一下,离璃在法国有没有什么男性的法国朋友?”
“男性的法国朋友??”
“嗯嗯。”
“离璃姐在法国的朋友很少,她喜欢独来独往,来往的只有身边的一些同事。”
“嗷,没什么了,你早点睡哦~明天一起去吃饭吧。”
“好,亲爱的,晚安。”
“晚安。”当程博衍放下手机后,它又响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离璃姐有个心理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