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主治医师,郗彦同郗雯一起从诊室里出来。
郗彦还在回想韦东树说的话,把所有关联的数据联想起来,正打算走,却被郗雯止住脚步差点撞了上去,抬头看她时,略略感觉不大劲儿,余光之余忽然被直角远处的红色灯光吸引过去。
CCTV?
她直视着高方的监控器,心里就有了新的打算。
“姐,我想查监控!”
“监控?”郗雯感觉奇怪。
郗彦抬头,盯着前方的监控器。一个人的心理,即使表面再风轻云淡,也掩藏不了身体的下意识动作,这个监控,兴许就能查到成平生前的情绪变化。
监控视频很快就取来了,是一份备份。
“我已经让技术小组把关于成平的所有监控画面都剪切出来了,郗彦,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一下。”郗雯说。
看到她眼中泛着的微光,郗彦看得出她心里的期盼,当下更是决定要快点把成平自杀的动机找到。
说干就干,在后来的几天里,她除了上课和每天4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基本都在电脑前度过。
排查时间是从成平最后出现在医院里开始往前推移。
因为是已经剪切过的画面,所以排查起来更加方便。成平去医院最后三天的监控视频是郗彦着重观察的,反反复复足足看了六遍,眼睛酸到不行了就用滴眼液舒缓,然后继续看。
视屏的清晰分辨率很高,能看清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视屏中成平从诊室里出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手中拎着一袋药物,他在看着坐在旁边的小孩,然后跟小孩聊了起来,看样子挺是高兴的。
成平喜欢小孩,可是却没有小孩,可能是因为陆方身体的缘故吧,陆方身体虚,要不了小孩。郗彦想。
那段视频的最后成平摸着小孩的脑袋就起身离开了。
最关键的三天监控画面,郗彦找不出成平的异状,难道是隐藏的太深了?她不经想。
切换前四天的画面,成平是和陆方一起去的医院,中途成平进了诊室,陆方在外面坐等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看到这里时,有种奇怪的感觉。陆方既然陪同成平来了医院,那又为何不进去?反而坐在门外,待了一会儿就离开。
后来成平出来,也没有去找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像是约好了一样等坐在那里,直到陆方回来。两人才双双离去。
咦!等等!
郗彦睁大了眼,把监控画面倒退三秒,注意力放在成平手中的病历本上,有一瞬间的褶皱痕迹,反复看过几遍,然后非常确定肯定,成平刚刚有情绪波动。
陆方刚刚是说了什么话反而让成平有了波动的情绪呢?可惜监控画面只拍摄到陆方的背影,如果能拍到她的正面,说不定能找个看唇语的人把她说的话翻译出来呢。
只是,一切都显得有些可惜了。
第二天跟郗雯提起过这件事,她立刻就带着她去了见了陆方。
陆方神色不大好,更显憔悴,头发出油的厉害,形成一条一条的,跟上一次见她相比,陆方邋遢了。
“小雯,是不是老成的那件事有进展了?”她问,还为她们倒了两杯水。
三人坐在客厅,陆方坐在主位,郗雯和郗彦坐在她正对面。
“师母,我们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您,您还记不记得上个月二十八号,您陪同师傅去了医院,然后你们在诊室门口说了什么?”郗雯问,这个是关系到成平自杀的原因。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郗彦在查师傅自杀的动机,所以把医院的监控视频调动出来了,就是那天,师傅的情绪有不一样的变动,所以我想,是不是您说了什么让他情绪波动了。”郗雯说。
“二十八号?”陆方微微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问了他身体状况怎么样,就没说什么了。”
郗彦不语,一直细细地看着她,蹙眉,沉思,眼睛眨巴几下像是在回忆,但是手指的僵硬不知何处放置,然后握住茶几上的水杯,力度稍稍有些紧绷,然后在回答完郗雯的话题后明显有放松的迹象。
“陆阿姨,成叔叔当时是怎么回答你的?”郗彦问,陆方为什么有这样心虚的反应。
“他说都是老样子……”
“可是阿姨,您为什么不陪同成叔叔一块进去呢?”她忍不住打断追问,作为成平的妻子,陪同一块儿去了医院,却没有陪同一起进去,而且在中途就离开了,这里就存在很大的疑问!
“三个月前,老成就不让我陪同他一块儿去医院,那天是我硬要跟着他去的,去到诊室他就来了脾气,怎么都不让我进去,你也知道,老成这人脾气比牛还犟……”陆方细述着当日情景。
“如今想来,是他不愿让我知道他的病情……”说到这,陆方嘤嘤哭了起来,郗雯心疼的递给她纸巾。
“对了,阿姨,您中途离开是去了哪里吗?我看到成叔叔看完诊出来没见到你,他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等了好久。”按陆方描述,成平在进去前和她闹过一别扭,那出来后看不见她难道就不应该是直接去找她吗?那样淡然坐在门口等,不符合常理,像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回来一样。
“咳咳——”陆方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举起杯喝水,反倒被呛得直咳嗽,郗雯担心的为她拿出纸巾,她忙地说没事,不小心就被呛着了。
只是,郗彦清楚的看见她向她投来闪烁的偷窥眼神。那是心中有鬼的畏惧感。
陆方像是在隐瞒什么。郗彦想。
最后郗彦扔下重磅,“成叔最近有没有跟人吵过架?”
陆方的回答是没有。
“那跟您呢?他不让您陪同就诊,您不生气吗?”监控视频上,陆方扬手的动作以及踱步离开的速度,明显是生气的状态。
“我为这事也闹过几回,只是吵就算不上了,我们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再说老成的身体刺激不得,哪能真吵起来。”
这是陆方的回答。
再后来就没什么问题可问的了,郗彦给郗雯做了手势说可以离开了,郗雯才用局里忙的蹩脚理由带她一起离去。
出去之后,郗雯就忍不住了,“郗彦,你问的都什么问题,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在怀疑师母,她才是导致成平自杀的根本原因。”总之,郗彦的问题真的是太奇怪了,虽然一开始就说好去到那里,全权交给她主导,结果倒好,把师母当嫌疑人一样质问。
“如果我说是呢……”郗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