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汐……你等很久了么?”此时远处传来女孩子温柔的声音,小娴下意识地回过头竟然看见尹凌子纯真甜美的笑在唇边泛滥。
尹凌子?!怎么会是尹凌子?!那诗诗呢?!难道这么快就被甩了么?!
“泫汐,对不起我迟到了!”凌子调皮地笑着,伸手挽住泫汐的手,“我们走吧!”泫汐转身,在尹凌子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宥泫汐你真的不去看么?我求你去看一下行不行?”她哀求,她知道夏雨天期待的是什么,如果等候的那个人没有去,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
“你求我?为什么?为她那种人你放下尊严来求我么墨小娴?这样值得么?”
“为一颗深爱的心放下尊严,很值得。”她坚定地凝视着他。
“但是墨小娴我告诉你!恐怕我的回答会令你愤怒而失望。今天实在没有空,我得陪我女朋友去游乐场,我是不会去的!”泫汐远远地看着她,眼神之中尽是倨傲和蔑视,“你不用再对我说她有多么爱我,我宥泫汐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这种东西!我没有强迫她爱我,也没有强迫她为我付出廉价的真心,我为什么要回报?”
“而且……我告诉你墨小娴!像夏雨天那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幸福,还有你墨小娴,你也一样!”转身离开,他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决绝残忍的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不是么?
你们都已经为我贴上标签,自私冷漠的人,现在又来作无谓的哀求干什么?讨厌!讨厌这样的语气!!!
小娴的脸在惨淡的风里渐渐苍白,洛泉仅仅蹙着俊秀的眉尾,目光冰冷而犀利。
“走吧小娴,他不值得你这么做!”在小娴冲上去之前洛泉及时拉住了她,无奈地抿了抿唇。
呵呵,明明知道他会冷笑着拒绝,明明知道他是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她还自以为放下愤怒和尊严就能说服他。该死,这样做反而让他的冷酷找到发泄的借口,墨小娴你真是个傻得可爱的笨蛋啊!!!
会场中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最后最精彩的对决。评委席上陆续坐满,默默和夏雨天两人中谁将是Albert的“SongPrincess”还是个令人期待的未知数。
主持人是三年五班的班长和团支书。
在女支持郑洁煞有其事地宣读一系列比赛规则以及选手海选赛成绩的空隙,小娴左右四顾这会场,意外地看见宥泫汐牵着尹凌子的手从会场入口进来,差点震惊得大喊出声。
他刚才不是很坚定地说不来了么,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会场?是他自己不小心砸坏了脑子,还是真的被她感化了?虽然看上去他好像永远皱着眉,冷如冰霜,但是他能来,已经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吧?
“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傻?”洛泉忽然低下头诧异地看着她,紧接着斯南和颜泽疑惑的目光也齐刷刷地瞥过来。
“呵呵……原来世界上真的会发生奇迹。他居然还是来了呢。”
斯南和颜泽被搞得晕死,问她是谁,她只是微笑着不说。洛泉会意,抬头下意识地看向会场入口,那里,宥泫汐所站的位置没有人敢靠近,还是那么冷漠倨傲。
当然,默默出场的时候谁都没有闲工夫理会来的是谁,会场里一片疯狂。《OnlyDancing》唱得很完美,子诚精湛的街舞更是让气氛High到了制高点,一切都很顺利。
《OnlyDancing》结束后子诚就下来了,默默则留在舞台最近的观看位置,有些紧张的皱着纤细的眉尾。
不出所料,夏雨天出场时依旧让现场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人都约好了此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连呼吸都很小心。
夏雨天拿起话筒在场地上优雅地走了几步,看见会场入口旁边的泫汐时她的脸上轻轻绽放开迷人的微笑。但这个笑更像是只给他一个人的,里面包含的情绪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感动。
“谢谢大家能来!”她的笑容从容而淡定,谁也无法想象这么从容的她前不久在香樟林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过,然后她转向会场入口,感激地说,“谢谢你能来!”
音乐的前奏响起,不再想别的只留一颗不受约束的心去聆听她每一个纯美的音符。听见她唱第一句的时候,小娴还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她居然唱Vitas,俄语的《OperaTwo》?!
是的,完美的海豚音惊艳全场,这一次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起来,给以了热烈的掌声和鼓励。
泫汐一直没有抬头,但是能够看到他很认真地在听。而舞台下默默的眼神变得有些紧张和不安,呆呆地看着舞台上一个人唱歌的夏雨天,不可思议地蹙起眉心。
曲终,夏雨天轻轻舒出一口气,向在场的所有听众友好地鞠躬。默默在此时也微笑着跨上舞台。一切都很顺利,只需要耐心地等待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快地下定论,正当小娴以为这一届的“SongPrincess”非夏雨天莫属的时候,两个人的分数竟然打成了平手。评委给出的解释是:夏雨天的音调完美,但是肢体欠缺。
但是,《OpearTwo》的演绎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肢体动作!!!
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了前一排的一百名学生,最终的“SongPrincess”将由票数的多少来决定,这是每一届“PrincessShow”和“PrinceShow”无法由评委决策的惯用的方法。
但是。这从来也没有公平可言。
在此之前她没有想过一百张票的选择会是一个这么漫长而痛苦的过程。队伍还在缓慢地向前推进,小娴等人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你们打算把手上的票投给谁?”斯南转过身坏笑着拍了拍小娴的肩膀,并甩了甩手中红色的票,“投给默默么?”
“我也不知道,你们呢?你们想要投给谁?”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充满着期待,也不知道为什么,象是在等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并且是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说实在的,我觉得夏雨天唱得很不错,不过……”颜泽换了口气,说得有些犹豫,“不过既然评委说是平手,那就投给默默吧!”
“说不定到我这里胜负已分,那么我投给谁都是一样拉!那样就好办了!”她微笑着没有再说话,而正在此时,会场上传来窃窃私语,小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舞台中心,那里,默默纯真激动的笑容证明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是的,夏雨天败了,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地败了。
但此时前面还有将近二十个人,所以看似公平的投票还在残忍地进行着,一场关乎决胜的战争,即使是在女生之间,也是必须有个最终结果的,输的人,会一直输下去,直到最后一票晃荡落入投票箱中。
小娴原来以为决出胜负后自己手中的这张票给谁都无所谓,但是当她真正站在投票箱前却犹豫了很久很久。怔怔地看着投票箱中的红色票子,那颜色妖艳得好象潋滟的血。
其实左多右少已经很明显,刚才那几个人几乎都将自己的票投给了默默。那么,自己手中的这张票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一点意义都没有么?这张票真的无所谓么?
手指不安地颤抖起来,心室壁上就象有锋利的刀刃正放肆地刻着花纹。旁边洛泉和颜泽目光忧虑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一个人的答案,小娴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抱歉地看了默默一眼,最后坚定地走向右边的投票箱,会场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唏嘘声。晃荡一声,最后一张票顺利落入了箱子里,她满意地勾起唇角,望向舞台上的夏雨天,目光真诚而感激。
是的,即使大多数人都没有认可你,我也遵从自己的意愿给你最公平的鼓励。我愿意成为那绝少数中的一员,因为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完美。
但是比赛的结果还是不可能改变的,当郑洁微笑着牵起默默的手,宣布她成为“SongPrincess”时,全场的掌声让气氛高涨起来,震得众人的耳膜轰轰轰地响。
宥泫汐在会场门口停顿片刻,抬眼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小娴,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将手优雅地放入裤子口袋,转身出门。其实他早就知道,即使夏雨天唱得再好再动情也没有用,“SongPrincess”也绝对不可能是她!
此时夏雨天怔怔地愣在原地看着泫汐的背影,难以言说的忧伤渐渐弥漫了她的整个脸颊。其实什么都没有输,仅仅只是输了这张脸,这份象征虚荣的气质而已。那么,是不是也仅仅是因为这张令自己都觉得厌恶的脸,这样无比臃肿的身材,他才那么残忍地说,夏雨天,你没有资格说爱,你更加没有资格说爱我!
“各位……”她无比失望地低垂着头,又抬头勉强扬起笑容,“我承认我输了,但是,请暂时不要离开好么?让我……最后一次唱给你听。”
会场上忽然停止了聒噪和喧哗,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怔在原地,默默愉快的笑容在脸上消失无痕,她略带厌恶地侧头瞟了夏雨天一眼,目光中竟带着些狠烈。
没有人反对,夏雨天十分感激地笑了笑,但是她的眼神却一直跟随着宥泫汐,那抹时刻出现在她梦境或幻想中绝美的身影。
那是一首谁都没有听到过的歌曲,每一个华丽的音符都包含着深深的伤感,而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忧郁而沉痛。无法想象这么优美的音乐出自她一个人的手,几乎所有的人都将自己伤感的故事搁浅在了她的音乐中。
让小娴感到吃惊的是,她唱的是英文,而且唱得很标准。有一句歌词翻译过来,所有人听了或许都会难过:某天在香樟林里你说,没有资格爱你的我,没有理由爱我的你,不算错过。某天我再次路过你,才发现,我爱上你的是全部,包括你的冷漠。
既然已经知道永远输了,那就安安静静地唱完这首歌,可以么?以后,就算是默默无闻,我能不能继续不顾一切地爱你?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圆满落幕。
“唐珊珊!你以为自己还有资格在这里唱歌么?你给我立刻停止滚蛋!”宥泫汐的话一字一句吐出,在封闭式的会场中被奇异地放大,引来无数不安的窃窃私语,那些带着复杂情感的声音宛如浓密的硝烟一般向四周放肆地弥漫开去,冰冷而致命,渐渐的,掠夺着她的呼吸。
夏雨天的歌声戛然而止,眼眶中纯澈的泪水沿着忧伤的脸庞悄然划落,“啪”的一声坠落在地,带着荒原般的寂寞和萧索。
这个结局,真的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你依然冷酷地拒绝,不留给我一点点的后路,我只能前进,可是泫汐,我爱你真的有错么?
“咦?刚才说话的人是泫汐么?他为什么突然间这么生气?”
“呵呵……这个肥妞不会是爱上泫汐王子了吧?她刚才唱的歌难道是唱给泫汐的?”
“不会吧,象她这样的人也想当‘Prince’?火星撞地球了么?”
“呵呵……原来她以歌示爱,好恶心哦……”
“……”
小娴此时紧紧地蹙着黛青色的眉尾,流言入耳就象锋利的刀刃划过脆弱的耳膜,刺痛着。她下意识地看向夏雨天,舞台上的人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嘲弄,脸色苍白得宛如白瓷。
她又回头看向宥泫汐,他正要走,小娴忍不住大声怒吼,“宥泫汐你这个混蛋!!!”
混乱的会场忽然间沉寂,夸张得连一根金属细针掉落在地也能听见,是的,这样的冲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她,并在她愤怒的脸上怔怔地定格着。
宥泫汐听见她的怒吼声,身体猛的震了一下。但是他的步伐没有停止,在唇角扬起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达到目的一般。
真的这样不顾一切么?墨小娴,你非要管这些不能勉强的事情,非要相信绝对的正义和高尚么?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多次和我做对,我……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
另一边,夏雨天看向场地,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她恶心,但是为什么那个女孩子要替自己说话?但是……为什么……只有她?转身跑下舞台,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夏雨天走掉了,她只是个丑陋而卑微的人,她不重要,她不值得被任何人挂念,一丝一毫也不值得。
远处小娴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可原谅的表情,“宥泫汐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冷血的混蛋怎么可以这样讲?”她真想找把菜刀当场把他给灭了!!!
颜泽和子诚连忙上前伸手拦住她,让她不要冲动。她在颜泽的怀里拼命扭动,不满地蹙起黛青色的眉尾,“放开我!放开我颜泽!”但是她只是被他抱得更紧。
“小娴,你不要冲动!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努力安慰,语气尽量不动声色。
“姐……姐……你别这样了……”子诚也有些担忧。
不久,她在颜泽怀里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心情平复了不少。旁边的议论声又开始聒噪地响起来,吵得她烦躁不安,侧过头看见默默一个人有些慌乱地站在舞台上,小娴的目光微微波动,失声,“夏雨天呢?”
小娴等人冲出去的时候会场又理所当然地沸腾起来,混乱的场面令在场的评委老师懊恼不已。主持人拿着话筒竟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比赛最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默默也同样没有想到,先前她已经凭借父亲的副校长名义说好了,让她以四比二获胜,不知道评委中哪个混蛋竟然把票投给了夏雨天?!因为同情么,同情,那么廉价的东西。
此时默默优雅地走到郑洁旁边,妖艳的红色衣角在风中微微浮动。
回到舞台中心,她的唇角勾勒出温柔恬美的笑,自信满满地说,“在此,谢谢各位同学的支持,谢谢你们为我赢得这么宝贵的荣誉。请相信我,明天晚上的‘PrincessShow’上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我是默默,谢谢大家!”
底下的观众热情地鼓掌,雷鸣似的掌声穿过Albert的每一颗花树,绚烂的樱在这声音中静静地旋落,不知道是为默默的胜利而歌颂,还是为生命的残忍而默哀?
大方得体的感谢词,甜美靓丽的微笑,这是属于她严默默的功夫。
整个决赛落幕已经将近四点,四点多小娴在香樟林里找到下雨天,看到心平气和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多担心。走的时候很认真地问她那首歌的名字以及创作那首歌的意图。她微笑着说,“《没有资格爱你的我》,我在前一天晚上写好的,为了证明最后一次爱他的证明。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公主。”
“其实没有资格说爱的人是宥泫汐,他简直就是一个冷血动物!”没有办法,小娴一听到宥泫汐的名字就不爽,他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谁会愿意靠近他?!
然而夏雨天却无奈地摇头微笑,耐心地辩护,“其实,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冰冷。”
什么?她已经爱得无可救药了么?她居然说宥泫汐不是那种人,鬼才相信!!!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用试图反驳我,即使是现在,我说的也是认真的。他不是坏人。”
“你无法相信一个男生在香樟林里像小孩一样哭泣会让人多么心疼;你也无法想象被人威胁,自己却只能理所当然隐忍的悲哀和痛苦。有时候人们连自己都无法了解,说着嘲讽的话伤害别人,用冰冷的目光漠视别人,最后却说不关他的事情。那是因为自己都无法了解自己。”
“所以当你一次又一次和他发生冲突,你看不见他最真实的一面,你的感觉只是在指使你相信他是冷漠的,你无法真正了解一个你认定是过客的陌生人。”
她很疑惑,夏雨天是想说,她看见过他最真实的一面,看见宥泫汐独自在香樟林里哭泣?被人威胁?他能隐忍?他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不是她墨小娴不够宽容,不够理智,说真的,杀了她,她都不相信!!!
“是这样的么?”小娴说得很轻,要努力去相信他都觉得底气不足
“嗯!他现在这样已经好多了,若是从前,你这样骂他,他立刻冲过来把你摁死也完全有可能。”夏雨天轻轻微笑着,但是眼中明明有着些忧郁和悲伤。是啊,已经好多了,但是是谁改变了他。
而此时,小娴却在暗自庆幸,还好是现在,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自己死上一万次也不够活吧?
小娴冲她恬美温和地笑笑,友好地说了声再见,转身要走。五点钟还要去上班,看她微笑着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走出几步却被夏雨天突兀地叫住,小娴猛的转身问什么事情。
“那天和今天都谢谢你,墨小娴。”她感激地微笑着,夕阳投射下美丽的脸庞绯红一片。
“呵呵,不用了,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珊珊,不管怎么样,你要快乐起来哦。”小娴微微笑起来,心里满满的成就感,让她的心情开始好转。
雨过天晴,总是晴朗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