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琴的头发湿润凌乱，粘稠地粘在苍白的脸上，想必是淋着雨过来的。她的脸上有着化妆品化开来的痕迹，鼻梁的边缘露出淡淡的雀斑。此时她从幽暗的走廊尽头颇具凶狠架势地冲过来，目光疯狂绝望的让人不敢直视。
冲到他们面前，林静英并没有对洛泉破口大骂，而是一手叉腰，一手狠狠指着林静英的鼻子怒吼，“以前墨陆豪你自己管不住，现在你又让墨小娴来勾引我们家洛泉！林静英你这个贱。女人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妈——”洛泉连忙抽身挡在她们面前，看见林静英的脸上已经一片惨白，无比愧疚，“你不要这么不可理喻地在这里发疯好不好啊！？”
“我发疯？”杨水琴愤怒地瞪着洛泉，不留情面地指责，“你小子现在说我发疯？洛泉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妈我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怎么做？你才几岁啊你知道什么人情世故？！”她完全没有将洛泉的难过放在眼里，继续失去理智般地怒吼，“你以为自己是做了好事？回头人家不安好心反咬你一口，说你害了人家的宝贝闺女！”
“妈你不可理喻！”洛泉不安地蹙着眉宇，压抑地低吼，却像是在对自己的母亲请求，不要再说下去，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不可理喻？呵呵……”她突然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洛泉，冲到林静英面前冷嘲热讽，“林静英你说我这算不算不可理喻？你没有钱！现在墨陆豪又死了，你那什么东西给墨小娴交医药费？”她侧过头狠狠盯着洛泉，继续说，“她到时候拿不出医药费还不是会赖上你！你这小子昏了头！”
“妈——”面对杨水琴毫无理由的歇斯底里，他显得无可奈何。
“你小子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
“我不回去！”他选择倔强。
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杨水琴毫不犹豫地操起手，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绝望而愤怒。
“洛泉你小子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给我滚回去——”她崩溃般地怒吼，声音尖利，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我！不！回！去！”洛泉转过头坚定地重复，“我不回去！”
“你——”杨水琴几乎要晕厥过去，抬手又要打过去，而他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摇一丝一毫。
“有话好好说。”一贯温和的语气，是邓叔，他带着商量的口吻说，“这里是在医院，不要吵闹。”
邓叔本来一直站在一边默默无闻，现在突然出现让杨水琴微微一惊，她侧过头颇有意味地看了林静英一样，眼中分明是在说，是新欢么，回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邓叔。
“你是她的谁？”她挑了下眉。
林静英愤怒地低了低眉，而邓叔却没有打算理会杨水琴，而是转身慈爱地看着洛泉，劝慰，“你还是听你母亲的话，回去吧，医生已经说小娴脱离了生命危险，这里少爷会好好照顾她。你不必担心。”
他在一边痛苦地抿着唇沉默着，杨水琴也不拖泥带水，走上去和洛泉拉扯起来，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又要再一次离开她么，要她一个人那么痛苦么？怎么可以……
杨水琴看他还是那么固执，一边拉扯他，一边大声怒吼，“洛泉你这小子今天要是不回去，我就死给你看！”
我就死给你看！
所有的人都怔在原地，洛泉的嘴唇抿成一线，脸色刹那间苍白得毫无血色。
没有比这样的威胁更加让人痛苦和无奈了，而杨水琴她居然……。以死来逼他？她真的，一点也不懂自己想要的么？她一点都不懂！！！
病房外的空气里满是凝重危险的成分，林静英看不过去，收起愤怒走到洛泉的旁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肩膀，无比心疼。
“泉……伯母知道你关心小娴，毕竟你们是青梅竹马的朋友。你刚才也已经听见医生说了，小娴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不必担心，现在乖乖随你吗回去吧。”
洛泉缓缓侧过头，无比难过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神经质似的看着苍白的大理石地面，“林伯母……”他不置可否地顿了顿，努力平静地说，“让她好好休息，我……有空过来看她。”
林静英看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脸上的微笑显得苍白而虚弱。
洛泉被林静英拉扯着离开，走廊里传来凌乱而空旷的脚步声，像隔着一个庞大而久远的尘世一般。
“林静英！你家墨小娴也配当我们家洛泉的朋友么？我可不认！”杨水琴刻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深深刺痛林静英的心脏，她差点站不稳。
无奈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然后她满脸憔悴地转身，走向病房的门口。
“请等一下，夫人。”是邓叔，他从走廊尽头收回悲哀的视线，在背后有礼地叫住她，“林夫人请留步。”
病房的窗帘被拉开着，透过冰冷透明的玻璃窗，疏凉的夜晚还下着滂沱大雨。寒冷的风沿着两扇窗户的夹缝吹进来，将苍白色的窗帘吹得随风乱舞。
病房里，隐约有些冰凉。
小娴还在昏迷着，脸上一片苍白的死寂让颜泽以为她已经死去了，他时不时地侧过头去看旁边的心电图，确定它还在有节律地“滴滴滴”地响，才会缓缓地舒展紧促的眉尾，回过头继续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门外的吵闹声终于停止，颜泽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将窗帘“刷”的一下拉拢，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真的因此上升了几度，头顶上打下来温和安静的光，有些舒适了。
重新走回到床边，他俯下身，抬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被角掖好，看着她苍白的一如白瓷一般的脸，颜泽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心疼，皱了下眉，靠近她，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样虚弱的他让他心疼无比，他刚才在她旁边坐了很久也不敢抬手触碰她惨白的脸。
“痛……”是小娴，她的脸忽然间痛苦地扭曲起来，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颜泽惊慌地捧住她烧红的脸颊，轻声问，但语气中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慌张，“哪里痛？小娴……小娴！你哪里痛？！告诉我哪里痛？”
“痛……”她只是痛苦地低呼着，眼角有纯澈的泪水一粒粒滚落下来，落在颜泽的手心里，无比滚烫。
“哪里？哪里痛？”他慌乱得不知所措，甚至忘记了叫医生，只是轻轻摇着她颤抖的背，“你醒醒，小娴！小娴……你快醒醒，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她的身体本能地蜷曲起来，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移向自己的胃部，低按着。而他在慌乱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她脖子上细细碎碎的红痕，是哪里弄伤了么？
她不间断的痛苦的低呼声让他顾及不了这么多，下意识地将手移向她的腹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压着她颤抖的手，与此同时，她的痛呼声似乎低了下去，开始均匀地呼吸。
之后颜泽一直坐在床边安静地守护着她，左手一直维持着按着她腹部的姿势，生怕自己的手一动她又会痛起来。
“小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我总是无法及时出现在你的面前保护你，为此，我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小娴，对不起……”他尽量说得很轻，生怕吵醒她，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虚幻，宛如做梦一般，又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
对着昏迷中的小娴扯开微笑，他毫无顾忌地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听不见我的话，但是我真的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你知道么小娴，我那么害怕把你丢掉，那么害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你。所以当董青向你告白的时候，我那么担心；当你和泉走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担心，我那么害怕有人靠近你……”
“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做错了，可是小娴，你能原谅我的错误么，原谅我的无奈，原谅我的不体贴……我们，可以重新来过的，不是么？”他在柔和的灯光下傻傻地对着昏迷的人说话，微微地笑着，好像她能够看得见，他知道保持微笑会让她开心，但是他看着她，还是无法阻止眼眶中凝结而出的泪水。
“你知道么，斯南经常调侃我说，我已经到达无药可救的地步了，说真的，我不在乎自己还有没有药可救，我只知道自己每时每刻都在认真地爱着你，从两年前将承诺交给你，就没有再停止过。”说完这些，他的语气有些难以压抑的伤感，“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是要不止一次地拒绝我，为什么……还要不止一次地警告我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我不相信因为……那不可能是真的！”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会放开你小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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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每隔十米就亮着一盏昏暗的灯，非常符合医院压抑的氛围，惨白的灯光将整条走廊照的有些亮了，但是潮湿沉闷的空气让心情变得非常压抑。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能找她有什么事请？
随着邓叔一同走到另一条走廊，离病房大概有三四十米远，这是邓叔劳烦的。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里面的人听见的么？她的疑虑在邓叔拿出一个信封时就被解开了，他说，里面是一张支票，可以再任何一个银行提款，而面值是让林静英不可置信的，十万！
邓叔将支票递给她的时候，林静英想也没想，皱着苍老的眉尾将它退了回去。
邓叔显得有些为难，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进而耐心地劝慰，“我知道林夫人是个不贪便宜的人，但是目前正是夫人急需帮助的时候，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在下希望夫人不要拒绝。”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接受这么大一笔钱！”
的确，十万对于颜家来说比不上一瓶高贵的红酒的价值，但是对于林静英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她不是个贪便宜的人，知道若是接受这笔钱恐怕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夫人，您是个有分寸的人……”邓叔担忧地解释，“况且，现在小娴的病不能再拖下去，接下来一大笔的医药费你要去哪里借呢？孩子的健康是不能够开玩笑的！”
看见林静英的目光因此剧烈波动了一下，邓叔微笑着继续说，“请夫人暂且收下吧，您现在需要这些。”
邓叔再次将支票递过去的时候，林静英不置可否地接过，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微微出神，与此同时邓叔微微舒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慈祥而宽慰的笑。
“邓叔，刚才那个男孩子……就是颜泽么？”她拿着支票，低垂着头有些突兀地问。
“是的，他就是颜家的少爷。”
“那么，是他……”林静英讲起来有些难过。
“夫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抑或接不接受，颜泽少爷对小娴确实是真心的。”邓叔对她诚恳地笑了笑，继续补充，“但是这笔钱并不是少爷给的，而是颜老爷交托我的。少爷不知道关于支票的事情。”
不知道支票的事情？林静英忍不住一阵诧异，如果说是颜泽她还可以解释，但是为什么会是颜老爷？
邓叔见她一脸迷惘的样子，也就没有隐瞒，“夫人，不瞒你说，颜夫人和颜老爷早就知道小娴和少爷的事情，他们也见过小娴，而且对小娴的印象非常好，所以非常喜欢她。”
“小娴的乖巧懂事他们印象深刻，现在他们知道小娴的性情大变也非常不解，而且非常难过。”邓叔的脸上也有些担忧地神色，蹙了下眉，“假期的时候他们得知小娴有可能被退学，知道这个孩子是无意间犯下的错误，早就打算帮助她。本来这笔钱是打算给小娴交学费的，没想到少爷不管老爷的阻止已经凑齐了，于是没有派上用场，就一直存放在我这里。”
她以为是校长室投票通过再给小娴一次机会，难道是…有人替她交上了十几万的学费？
“也许夫人不会知道，因为小娴学费的事情，少爷和老爷还发生过不小争执，当然这并不那么重要。”他扬起唇角，用拜托的口吻对她说，“我希望夫人不要让少爷知道这笔钱的来历，至于原因，我想为人父母的都应该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着想。”
林静英不会不明白，她对邓叔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诺。
想必颜先生之前的阻止和之后的慷慨解囊，也只是想让颜泽不要费心管这些事情而已，并非真的有心阻止，只不过作为父亲的颜笑安也没有想到，颜泽居然费尽心思筹集到了那笔钱……
颜泽的手机已经聒噪地响了很多遍，略带忧伤的音乐声在封闭的病房里显得急促而沉闷，但是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去接。
窗外的风声有些继续庞大的趋势，深绿色的树叶“沙沙沙”地摇曳着，还没有完全变成衰老的黄色便纷纷落了下来，宛如迫不及待坠向地面的蝶，拥有无尽的悲伤和感慨。
深绿色的叶子，来不及抒发深绿色的，绝望的心情。
铃声戛然而止的时候，颜泽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好像突然间放下心来似的。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小娴不那么协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有一种茫然的错失感，但是他显得那么无能为力，如果令人难过的事情仅仅是那样就好了……
颜泽一夜没有睡，他只是睁着泛红的眼睛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小娴虚弱而苍白的脸，以及她轻轻颤动的长而密的眼睫毛，脸上是痛苦而无奈的表情。
绷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出卖了他的疲惫和难过，但是这远远不止这些。
此时他的左手紧紧握着小娴的右手，紧得彼此勒住的皮肤和关节处一片惨白，他右手上的Parton–Saint由于窗帘没有拉开的缘故显得有些黯淡，那暗淡的光泽在嵌入白金的钻石里不安地流动着。
可是，她的右手中指上连这样黯淡的光泽都不见了，是的，Parton–Saint在她的手上消失了，那个承诺，那个要一直在一起的天真却无比认真的承诺！
去哪里了呢？她把他们的Parton–Saint扔掉了么？！她是想要向他证明自己一点也不爱他么？！一点都不爱！曾经，现在将来都不爱！！是不是？
不是他不够坚强，而是心疼。纯澈而绝望的泪水从英俊的眉角处涌出来，“啪”的一声狠狠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清脆而可笑的绝响，有点点像玻璃心碎掉的感觉！
她亲手扔掉了承诺，是在向他宣告结束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他？！
想到这里，颜泽的心里狠狠痛起来，他的左手握得越发紧，几乎忘记了这么握着她会弄疼她。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咣当”一声轻轻打开，林静英走进来，眼睛红肿着，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憔悴。抬眼看见颜泽还在病床前坐着，目光中隐约闪过一抹诧异。
心疼地看着他们憔悴的脸庞，她没有过去打扰，只是径直走向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忽然间透过透明的窗户倾泻下来，Parton–Saint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颜泽修长的手指细微颤抖了一下。
阳光的温度恰到好处，温暖地洒在雪白的床单上，没有人想到昨夜下过滂沱大雨，那么……他可笑自己居然会联想到自己，从没有痕迹的雨，联想到没有痕迹的伤害。
我们，还能不能忘记曾经有意或无意的伤害，回到从前深爱彼此的时刻？
的确，颜泽从来没有为谁流过这么多泪水，他也没有想到即使面前的女孩伤害了自己，但是在看着她痛苦绝望的表情时，自己会那么深刻地心疼和难过，谁说不是呢，二十岁的爱情，他那么认真地爱着她。
林静英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含着眼泪的深邃的双眸，她愣在原地不安地抿了下唇。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一眼深陷在被窝里的小娴，林静英轻声走到颜泽身边，抬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颜泽……你还是回去吧，今天学校还有课，不要为此影响了自己的学习。”她轻轻地说，完全没有原先对待小娴他们的那种不屑和厌恶的语气。
颜泽还是呆滞地坐在旁边，那么深刻地凝视着她的脸，一点也没有要站起来离开的意思。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你还是回学校去吧，好么？”她叹了口气，安慰着补充，“娴娴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她醒过来，我会和她说你来过。听阿姨的话，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还是沉默着，好像把二十年来的固执都用来拒绝这样的安慰了，也正在此时，病房的门被狠狠地砸开，林静英和颜泽一惊，回过头正好碰到子诚涨红的眸子。
“姐——”看见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娴，子诚失去理智一般快步冲上去，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慌乱而急切地叫她，“姐——姐你醒醒！你怎么样？！你快醒醒啊姐——”
心疼的泪水从子诚眼眶里一粒粒滚落下来，接着狠狠砸落在小娴惨白的脸上，啪啪啪地声音，仿佛全世界都刹那间安静下来，深深地叹息着。
她依旧倔强地闭着眼睛，子诚慌乱得差点崩溃，用力地摇着她纤弱的肩膀压抑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姐……姐你快醒过来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昨晚我应该听你的话，我应该回来，我不该关机任性地拒绝你的电话，不回你的信息！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姐……对不起，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
一滴，又一滴，清澈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滑落下来，他的眼神疯狂而绝望。
“子诚，子诚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担心，医生说她没事的。”颜泽见状立刻站起来轻轻拉开他的手，又点头示意他安静，“刚才医生也进来检查过了，高烧已经退下了，小娴等会儿应该就会醒过来的，你先坐下，不要担心。”
进门的时候他一心只有惦记着小娴，根本没有发现此事病房里还有颜泽和林静英，颜泽的这番话让他松了口气，然而子诚并没有安静地坐下来。看见林静英站在病房里他的情绪显得更加激动不已。
他突然冲上去将林静英狠狠推到墙壁上，“砰”地一声，传来绝望而惨烈的撞击声。
还没等颜泽在这重大的举措中反应过来，子诚已经狠狠按住林静英消瘦的肩膀，凶狠地盯着她怒吼起来。
“姐姐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告诉我姐姐为什么会在医院？！是不是又是你对姐姐干了什么好事？！林静英是不是你又对姐姐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