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没有星辰的深蓝色夜空中挂着一轮孤月,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格外安宁。
虽已是深夜,司马庄园却依然灯火辉煌,仆人都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发生了。
庄园的大门突然打开,一辆黑色的加长版林肯缓缓驶进,带着一丝庄严肃穆。
“大小姐好,欢迎大小姐归来!”
早已候在两旁的女仆、男仆齐声说道,声音撩亮。
车窗缓缓下降,那张绝色的容颜也慢慢出现。
柳眉纤细,睫毛卷长,星眸闪烁,鼻梁高挺,樱唇焉红,肌肤白皙,虽粉黛未施,却已是倾国倾城。
她朱唇轻启,好听的声音随之溢出:“各位辛苦了,这么晚了,都去休息吧。”
“谢大小姐关心!为司马家效劳,不辛苦!”
仆人刚说完,车子便驶离开了。
主楼前,司马家的大大小小几十口人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黑色轿车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激动。
终于,车子停在了众人面前。
仆人上前打开车门,穿着白色衬衫、黑色小脚裤的少女从车上下来,众人顿时围上来,对着少女寒嘘问暖。
“哎哟,我的好以清终于回来咯!来,让奶奶看看,看看我的以清变漂亮了没有?”司马奶奶第一个走上前,拉着司马以清左看右看。
“奶奶,我好想你。”以清伸手抱着司马奶奶,淡淡地说。
“我的乖孙女儿,奶奶也想你啊。”虽然司马以清的语气淡淡的,但司马奶奶还是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以清长大了,懂事了。”司马妈妈溢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三年未见的女儿,满眼欣慰。
“母亲。”以清放开奶奶,又伸手抱了抱自己的母亲。
“好了好了,以清这刚下飞机,肯定饿了,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司马爸爸站在一旁也是激动不已,但起码还有一丝理智。
“对对对,进去说进去说。”司马奶奶赶紧拉着以清的手往屋里走去,“对了,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去尝尝,看看奶奶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谢谢奶奶。”司马以清这么说着,眼睛却偷偷地张望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你是我的孙女,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司马奶奶太过高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偌大的餐厅。
只见长长的雕花木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的中式菜品,有上海一鲜锅、剁椒三文鱼头、干锅田鸡、剁椒蒸芋头、葱油拌面、咕老排骨……总之,全是司马以清最爱吃的。
司马奶奶拉着以清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自己则坐在主位上,其余人也依照自己的身份地位,按顺序落座。
司马奶奶不顾旁人,拿起白玉筷,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司马以清的碗里,催促着:“来,快吃块排骨,别饿着我的宝贝了。”
“谢谢奶奶。”司马以清夹起排骨送进嘴里,“奶奶做的东西,还是那么好吃。”还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就你嘴甜。”司马奶奶不甚在意,一边说一边给司马以清夹菜,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其他人见她这样,想插话也不行,毕竟她是司马家的族长,于是各位只好无奈地默默吃饭了。
一顿饭吃下来,差点没把司马以清撑死,好不容易才从奶奶的“魔掌”里逃了出来,又艰难地劝住了要送自己回来的奶奶,打发了司机,才慢悠悠地往自己所住的别墅走去。
“小清。”走到半路,却传来了一道温柔好听的声音。
司马以清高兴地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男生,兴奋地跑上前,扑进他那依旧温暖的怀里。
“子津哥哥,我回来了你怎么都不来接我,刚才在主楼前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不在意我了呢。”司马以清在男子的怀里蹭了蹭,撒娇地说,这是在别人面前不曾有的。
司马子津回抱着怀里的少女,棱角分明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柔地回答:“怎么会?小清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不在意你了呢。”
“真的?那你刚才去哪里了?”司马以清抬头,望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庞。
“刚才我是给你准备惊喜去了,不然,我怎么会不来接你。”他温柔一笑,轻轻地揉着她柔软的栗色长发,眼里却闪过一丝异样。
然而司马以清却没注意到,依旧高兴地问:“惊喜?!什么惊喜?!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看。”司马子津拉着她柔弱无骨的玉手,往镜水湖走去。
一路上,以清对着司马子津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想知道他为自己准备的惊喜到底是什么,然司马子津的嘴巴像是被缝住了一般,硬是不告诉她,只说到了便知道了。
索性,她也不再追问,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两人来到镜水湖边,却什么也没有。
司马以清眨了眨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转头,看着身旁的人。但他似乎没感觉到她的视线,依旧看着湖面。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湖面似乎有什么正闪闪发亮,转头定睛一看,竟然是萤火虫!更令她惊讶的是,越来越多的亮点出现,最后整个镜水湖竟全部是萤火虫!
“好美……”司马以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个小小的光点落在她的指尖。
“喜欢吗?”身旁传来他的声音。
“喜欢。”她转头,看着在荧光的映衬下越发俊雅的脸,“谢谢。”
“可惜啊,你永远也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景色了。”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司马子津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来人:“司马若安,你怎么来了?”语气不是很好。
以清也转头阴狠地看着女子。竟然敢打扰她和子津哥哥单独相处?!是活腻了想死是吧?!
“怎么?不希望我来?”司马若安轻轻一笑,“也是,我不该打扰你们的好事才对。”
“那还不快滚!”以清懒得和她多费口舌,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你!”司马若安说不出反驳的话,忽而她笑了,“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你的那个子津哥哥了。”
以清转头看了一眼司马子津,继而说道:“你不过是司马家的分支子女,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宗支的事。”特地强调了分支和宗支。
司马若安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司马家的分支,所以从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这个,如今却被司马以清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偏偏她还不能反驳,这让她情何以堪!
“哼!你别高兴得太早!”司马若安立刻调整好自己的脸色,“你还不知道吧,你最信赖的子津哥哥,在你今晚的饭里下了毒,很快,你就会毒发身亡了。”说完,得意一笑。
司马以清轻蔑地笑,她以为自己会相信她的猪语?忽觉身边的人似乎不太对,猛然转过头,盯着司马子津,后者却躲避着她的目光。
看样子,是真的?
她不相信地摇头,慢慢地向后退着。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么疼自己的哥哥会对她下毒!
司马子津转头,看着那满脸不可思议的女孩,愧疚突然占满了心底。
“为什么?”她艰难开口。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司马若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问你了吗?!把嘴给我闭上!噗!”突然,以清吐出一口血,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司马子津想去扶,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看着地上努力撑起身子的女孩,心中一痛。他,是不是做错了……
以清撑起身子,坐在地上,看着那一滩血,果然是黑的。
自嘲一笑。他的制毒技术本来就高于自己,她发觉不到也是正常的。
“司马以清,你不是很能干吗?怎么,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司马若安讽刺地笑,“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告诉你真相吧。”
她停下,向前走了几步,“你不过是一介女子,凭什么让大家都围着你转?!难道因为你天赋比我们高,就应该高人一等?!”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甘和嫉妒。
“子津才是宗支的大少爷,你不过是个二小姐,凭什么要让别人都叫你大小姐?!你又凭什么继承司马家?!”
她竟然敢叫他子津!谁借她的这个胆子?!
司马以清抬头,阴狠地盯着还在那得意的某人,属于高位者的气势章显无疑。
后者被她盯得打了个寒站,复又觉得太怂,于是傲然地俯视着做在地上的她。
“呵!是你怂恿的吧。可惜,你还是无法翻身。无论如何,你还是分支,永远都是!”
“你!”司马若安怒目圆瞪,忽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向以清走去,“我看你等下还怎么嚣张!”
“你干什么?!”司马子津拉住她,“她已经中毒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心疼了?你们是亲兄妹,这样暧昧不清,不怕影响你的声誉?”她挣脱他的手,“反正都要死了,那我就先送她一程。”
边说,边向司马以清走去。
以清轻笑一声,嘲讽道:“你以为凭你就可以动我分毫?呵!真是异想天开。既然你这么想不开,那我便成全你!”
言罢,她的周身突然出现一道道深碧色的光芒,地上出现一个同色圆形的魔法阵,将她和司马若安包围在其中。
“你干了什么?!”司马若安惊恐地大叫,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抽离。
“呵!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是吸取别人力量的阵法,因为只有宗支可以学习,所以司马若安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自己才不会要她那少得可怜的医灵。
浅碧色的光芒从司马若安的身体抽出,一点点地消失在空中。
她的医灵本来就不多,一会儿便被抽得干干净净。
“我要你这辈子都做一个废人!”
司马世家是医药世家,每个司马家的人一生下来便拥有医灵。宗支的医灵为深碧色,分支的为浅碧色,因此,宗支的天赋和能力也比分支的高一筹。而一旦没有了医灵,对于司马家来说,便是等同于废物,也失去了其作用,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被赶出司马家。
司马若安想说些什么,但她趴在地上,全身无力,根本张不了口。
以清没有看她,而是看着那个站在一旁的人,那个她最亲爱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深碧色的医灵缓缓从她身体里抽出,进入司马子津的身体。
他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亲妹妹。她竟然把自己的医灵给他?!
她凄凉一笑,“再见了,我亲爱的哥哥。”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司马子津身上,没有注意到那一滩黑血正慢慢地被阵法吸收,阵法的光芒也一点点地变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步上前,想阻止她,却被阵法一下子弹开。
司马以清焦急地想上前,奈何自己中毒,又抽离了医灵,连撑着自己坐起来都废了好大的劲,想动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噌”的一声,阵法突然变大,缓慢地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司马若安的身体被弹出数米外,撞到一颗硕大的树上,鲜血喷薄而出,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然而无人去顾及她。
“怎么回事?”司马子津瞪大眼睛,却无法动弹。
“哗!”
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司马子津立刻闭上眼睛。
直到光芒淡去,他才睁开眼睛,然面前竟什么都没有!她消失了!
“小清!小清!你在哪里?!小清!”司马子津动不了,只有无止境地喊着那个他疼了十五年,离别了三年的妹妹。
此时,早已安歇了的司马庄园,只听得到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