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又多了一个角色,周弘,他看着陈墨的眼睛,他的脸此刻像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没有任何的树木或花草带给它颜色,所以它毫无生机。陈墨则对他报以慈爱的微笑,他将他自己沧桑的手掌放在周弘的肩膀上,温和地说:“你很优秀,这幅画是你最好的证明,当然,我的话也算是证明。你创造的艺术成功了,我可以很荣幸地告诉你,并且今天这场画展已经选出了它的胜利者,就是你。”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全场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掌声,而在那个角落里,白亦正悲凉地笑着,她知道,她败了,败给了这个周弘,这是明确的事实,但很意外。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那个周弘是谁,凭什么夺去白亦的光芒,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男生。但他就是这样,在我们的惊叹和目瞪口呆之中,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战胜了白亦,那幅《灯塔》就像他手中的一柄长枪,轻易地将白亦从一匹名为《闭月》的完美战马上挑了下来,然后刺向白亦那洁白的脖颈。
接下来所有的喧闹都是因为台上的周弘,议论和喝彩夹杂着,总之就是为了周弘的胜利而发出的,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去享受那种胜利,那个位置无论是谁填补都不重要,他们只需要在下面竭力地呼喊着,这才是他们所需要的。我仍坐在座位上,但我并没有为周弘而疯狂,我在寻找失败的白亦,她就坐在我右上角的不远处,可是现在那个位置是空着的,或许白亦不希望看见打败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更不想为他欢呼,所以她避开了这个地方。对,是避开了,而不是逃跑,因为她是白亦。
我离开了画室,一直在等这场盛大的表演结束了才离开,我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已经被打成碎片,随着我一起走出了大门。而白亦正站在门口,她在等一个人,不是我,她在等从人群终于散尽时走出的最后一个人,周弘。她直直地走到周弘面前,说:
“周弘,做我男朋友吧。”
之后是一阵很响的撞击声,我很没出息地弄坏了画室的门,还好这是发生他们一起离开我的视线之后,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这只不过是我体内的惊讶已经积蓄得太过度了,所以它不由自主地发泄出来了,那扇门也一定是像我一样,太过度地感到惊讶,所以它不堪一击,那个木制的身躯已经被惊讶腐蚀殆尽,破裂是它最终的宿命。
黄昏又再一次降临了,它总是那么美,美得让人以为它不切实际,那种暗淡的黄色染遍了整片天空,带有一种沧桑的感觉,归巢的大雁急切地飞在这片梦幻的黄昏之海中,是大雁吗?我不认识鸟类呢,应该是吧,反正它是我眼中的大雁就行了。它的翅膀在不停地拍打着,像那种旧时的小船,船夫用桨划着清澈的水,荡着透明的水波,轻盈地前进着。它很快就划破空中的残云,在天际中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一点,背后是不再耀眼的落日。我相信这回事一幅很优秀的风景画,它的美丽可能用各种颜料都难以完整地描绘出来,但还是应该有人去把它努力地记录在一幅画中,只有落日,夕阳残云,和那只飞翔的大雁。我做不到,我不会画画,但如果有人将它变成一幅漂亮的画,我一定会用高价买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