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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阿金: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喝酒。你总是说,你不喜欢女孩子喝酒;而我,也总是牢牢地记着这句话。

那时候,我是铁了心要做你喜欢的女孩子的。我遵守你订下的规矩,滴酒不沾,直到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当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心明亮得像一面镜子。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此时此刻拥我在怀中的男人——不是你呵。

他的吻落在我的左胸,很温柔,又有些湿润;在那一刻,我听到心脏里有什么东西碎掉发出的声音。

也许酒真的是会让人堕落的东西。在他的床上醒来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感到一丝后悔。

我——没有后悔背叛你呢!

桑缇

清晨,曦光微亮。

季礼哲自稀薄的梦境中缓缓醒来。他的生物钟很准,每日睁开眼睛之时,必定是早上七点。

他坐起身子,抓过一旁的衬衣套上。卧室里开着暖风空调,温度适宜,却令人有些口干舌燥;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外面一定很冷吧?在这样的日子里早起上班,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呢。

穿戴完毕以后,他俯下身子,近距离地凝视着身旁仍在合眼沉睡的女子。

这是一张他已经看了一千次一万次的容颜。白天上班,她是他尽职的秘书;下了班以后,她是他亲密的女友,他与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他熟悉她的眼耳口鼻、身体发肤,胜过她熟悉自己。

平心而论,她并不算是国色天香的女子;然而,初见她的第一眼,他却莫名地喜欢上她带给他的感觉:她的五官生得十分细致浅淡,仿佛一幅水墨画,远远地晕染开了。虽不令人惊艳,却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饱睡了一夜,她的颊上此刻泛起了餍足的红晕,看上去光润而可爱,仿佛一颗刚摘下树的蛇果。睫毛很长很翘,一下下地微微翕动着,让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掌,覆上她的眼皮,感受她的睫毛轻刷过他掌心的那种微妙触感。

突然之间,她就醒了,立刻浅浅地哼了一声——因为视线被他的手掌遮住,“很痒呢……”她下意识地挥开他的手,翻转过身子,便想重新坠入梦乡。

“小缇,醒醒。”这下他不得不摇动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很抱歉吵醒你,可是你该起床上班了。”

桑缇睡得迷迷糊糊的,费了好大劲儿才努力撑开眼皮,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怎么……到七点了吗?”

“嗯,七点了。你抓紧时间起来,我去做早饭。”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置在她枕边,一手拎起颜色粉嫩的蕾丝内衣时,不禁愣了一愣,俊脸微微泛红。

而这么一愣,就被桑缇看见了。她立刻红了脸,低叫了一声:“喂……”伸手过去在他背上打了一下。

“哦,对不起。”他有些赧然地把内衣递到她手里,“蛮冷的,快穿上衣服吧。”别过头去,不敢看她羞红的脸。

这感觉……很奇怪呢。昨夜曾那样亲密地分享激情的两个人,此刻却突然害臊起来,又变得相敬如宾了。桑缇从被窝里钻出来,默默地穿上衣服;伸手去拿长裤的时候,她偷偷地拿眼角瞄他,发现他一直很绅士地背对着她,假装在看窗外的景色。

如果是阿金,此刻一定会像只小狗似的缠上来,涎笑着向她索要一个早安吻吧?

正要扣上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她……实在不该再想起阿金的呀……

不是已经作出决定了吗?昨夜,她用她的眼泪和身体将他留了下来;今晨,她的枕边人——叫做季礼哲。对于那一个“君子协定”,他们彼此都有默契,也都有决心要将它延续下去了啊……

分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披上最后一件毛衣,起身说了一句:“我好了。”

季礼哲闻声回过身来,走到床边拥住她懒洋洋软绵绵的身子,在她颊边轻轻落下一吻,笑着问:“早饭想吃什么?”

“……咖啡。”她有些怔忡地抚着颊,这……也算是一个早安吻吧?

“再加一个吐司蛋,怎么样?空着肚子喝咖啡对胃不好哦。”见她傻乎乎地看着他,他擅自替她决定。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不忘回头叮嘱一句,“去洗个脸吧,十分钟后就有得吃了。”

桑缇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步出卧室。他今天穿了高领横纹毛衣,肩膀宽阔,耳后略长的头发在毛衣的领口处微微翘起。看着看着,她鼻间突地一酸,他……一直对她那么那么好呵;而作为感激,作为回报,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想着阿金了吧?

这样想着,双脚好似有自己的主张,快步起身追上了他。

“季礼哲……”她轻唤着,双手自身后环住他的腰。

季礼哲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他只是将自己温暖的掌心覆上了她绕住他腰间的小手,“怎么了?”他温柔地问着。

“我……”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她对着他宽厚的背,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忘了他。”

季礼哲的身子蓦然僵住,心脏复又泛起熟悉的痛感。他甚至不知道那疼痛是为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门边,任由她娇软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浅浅的呼吸声撩动着他的神经。

他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几乎过了一世纪这么久。

突然,他开口了,声音是一种修饰过的高昂:“好呀,我会帮你。”他转过头,冲她扬起晨光般和煦的微笑,“那是我们的‘君子协定’,不是吗?”

然后,桑缇仰起了头,任由他温柔的亲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终于,覆上了她微微张着的唇。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早晨,他们在卧室的门口接吻了。心底,隐隐有暖意泛上来。桑缇用力地抱紧这高大俊朗的男子,任由他湿热的亲吻将她溺毙。那是他们的“君子协定”,而他……是她的救赎。

“桑缇,今天下了班一起去PUB喝酒。”

正对着电脑发愣时,高书雅冷不防自她背后出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啊?”她回过神来,立刻苦起了脸,“我……从来不喝酒的。”只除了那一晚。

“跟你开玩笑的啦!知道你是谈酒色变的家伙。”高书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接着说,“我是来找你一起吃晚饭的。待会下了班等我一块走,可别自己一个人先溜掉了!”

“可是我……”她晚饭约了人了呀……

“反正你待在家里也是一个人吃泡面,我还不了解你吗?”高书雅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还不如陪我去吃顿好料呢——反正有人买单。”

“有人买单?”桑缇微微皱眉。

“啊,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高书雅用涂着浅粉色蔻丹的手指点住唇,娇媚地冲她眨了眨眼,“就这样说定了哦!”

她说完就往外走,桑缇连忙出声想叫住她:“可是……”

“可是什么?你再可是下去,连朋友也没得做哦!”高书雅回过头来,美目一瞪,捏着嗓子假意威胁。

桑缇忍不住笑了,这女人以为她在演《古惑仔》啊?她看着书雅走出她的视线,电梯的门一关上,她立刻抓起桌边电话,快速而熟练地按下几个数字。

“喂?”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一端传来有几分调侃意味的好听男声,“HELENA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打小报告?”是季礼哲,他正坐在与她一墙之隔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见她手捧电话听筒的怔忡模样,不由微微弯了嘴角。

“我……”知道他正看着她,她立即微红了脸,急忙把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他的窗口,道,“HELENA——哦,书雅约我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所以……”

“所以我们的晚餐约会要取消?”他正坐在电脑前,一只手娴熟地移动鼠标,声音带着笑意。

“不,不是,只是……我们可不可以改天……”她有些愧疚地咬着唇。

“OK,没问题。”他笑应着,顺手删除几封垃圾邮件。

“哦。那……我挂了。”她挂了电话,呆坐在电脑屏幕前,内心突然强烈地讨厌起自己来了。今天早上,在他说出了要帮她忘记阿金的话之后,是她一时冲动地脱口而出,“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吃羊肉串?”

这真是荒唐。

在那一刻,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现在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笑极了!仅仅是因为她和阿金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师大后门的烧烤店里吃羊肉串,所以她现在也“必须”和季礼哲去一次?她是想借此证明什么呢?难道这样就可以证明她是真的忘掉阿金了吗?

然而更荒唐的是——他答应了。没有一丝不悦,只是温柔地搂她入怀,用戏谑的口吻道:“你确定老板会给我们这两个超龄‘学生’打八折吗?”

当时,她很配合地跟着他傻笑;现在回想起来她才发现,那笑并不由衷——两个人的笑都是。

正在怔忡间,“咚”的一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跳出“你有一封新邮件,是否打开查看”的对话框。她连忙坐直了身体,按下“YES”键。

“晚上冷,记得带上那条羊毛披肩。出了餐厅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她微讶地张了张嘴,是他?他以前从不在办公时间给她发邮件的啊,怎么……

看到他送来关心的话语,她心里有几分感动,暖融融的,但手指却飞快地打下,“你不要来,书雅也在场。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季礼哲的回复很快就传了过来,“放心,我会把车停在足够远的地方,不会有人看见的。”句尾加上一个笑脸。

“不行啦,不准你来!”她有些羞窘,急忙在表情符这一栏里选择了“炸弹一颗”扔过去。如果让书雅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噢,她不敢去想那后果。

“哇,生气了?我还以为你是没脾气的呢。”这次他的表情符是一个吐着舌头傻笑的鬼脸。

这男人,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她忍不住轻笑。

“切,谁生气了?”

然而,敲打键盘的手指在句尾的“问号”键上蓦然停了下来,桑缇愣住:他们现在是在——打情骂俏?

她的脸颊迅速涨红,瞪着电脑屏幕上你来我往的对话,恍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语气简直像极了对男友发嗲撒娇的甜蜜小女人!

思绪不禁缓缓飘远:那时候,在大学校园的网络图书馆里,她和阿金也经常利用上课时间偷偷互发电子邮件,说些毫无营养却甜得腻死人的废话,也是这样半真半假、半喜半嗔的口吻,像对冤家似的拌嘴、嬉闹……那个时候,她是在恋爱。

而现在——她也在恋爱吗?在网络上和他甜蜜温馨地斗嘴,难道不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今天以前,他们之间一直是有礼而淡漠的。即便是在激情时刻,两人之间仍似有一道看不见的墙,牢牢隔开两颗心,各自恪守安全距离;可是此刻,她却在工作时间坐在电脑前头,红着脸咬着唇窃笑着,通过电子邮件和他打情骂俏!

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就在今天早晨的那个亲吻以后。

她为这个发现而感到手足无措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帮助她忘掉阿金啊……不仅如此,比这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再这样下去,她……会放任自己爱上另一个人的!

桑缇用力捂住嘴——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念头让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她……会爱上另一个人吗?会像爱阿金那样,再一次疯狂而执迷地投入爱情中吗?

而那个人……会是他吗?

心跳蓦然乱了速率,她抬起头,透过百叶窗帘的遮掩,看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他。他坐在宽大的花梨木桌前,一手端着咖啡,另一手在电脑键盘上利落地敲击了几下,停下动作。仿佛感应到她的注视,他抬起头,眼神与她对上。

他向她展开微笑,微微举起手中咖啡,做出“敬你”的姿势。

她的脸红了。

爱上另一个人,也许……也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哦?

夜晚,华灯初上。

高书雅果然没有食言,她的确带桑缇吃了一顿好料——当然不是由她买单。

巨大璀璨的水晶灯下,桑缇有些咋舌地瞪着圆桌上罗列的佳肴。龙虾、鲍鱼、鹅肝酱……都是些吃不饱但却很花钱的食物,坐在自己对面这位看起来很斯文的戴眼镜男子竟然会点这么多盘?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

“HENELA经常跟我提起你,她说桑小姐是那种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性。”眼镜男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不知是对菜色满意还是对她满意,“这年头,像桑小姐这样具有传统美德的女人真是越来越少了。现在的女人啊,只知道在工作上拼死拼活,一天到晚嚷着追求什么自我价值,恨不得什么都要超过男人!她们不知道,这样会让我们男人有很大压力的。”说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声叹气,“我去过十多个国家,走了一大圈回来,发现还是传统的中国女性最适合我呢。”

桑缇眨巴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回应。眼下这是什么状况?BLINDDATE?相亲?原来书雅所说的不用买单的好料,竟是这个吗?

“呵呵……钟学长你真会开玩笑,其实我们桑缇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哦!”一旁的高书雅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这个钟其斌是她大学时代的学长,当初看着倒是个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哪知出了一趟国门回来,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唉,要是早知道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把桑缇带来的——那简直是害了她嘛!

想到这儿,高书雅立刻想要亡羊补牢,“桑缇,你……陪我去一下外面,我突然想打个电话。”她指了指包房外的走廊,说着冲钟其斌咧开一个敷衍的笑容,“学长,你先吃着。”

而桑缇连敷衍的笑容都挤不出来了。她一走出包房的门,立刻低声叫道:“书雅,你在搞什么鬼?你要我来相亲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而且,她并不需要相亲啊,她已经有“他”了……

“我要是事先跟你说了,你还会来吗?”高书雅小声地咕哝着,但很快又道,“我知道错了啦,早知道那男人变成这副恶心的德性,我是绝对不会拉你来锳这趟浑水的!实在对不起哦。”

“哦,没关系了。”桑缇扁扁嘴。以她的柔顺个性,的确不太会对人生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苦着脸问道。

“什么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照常吃饭呀!”高书雅一拍胸脯。

“可是……”这是相亲饭呐,她怎么能吃得安心?

“管他咧!你就当我们两个抽到了奖,奖品是一顿免费晚餐,至于里面那个家伙——”高书雅指了指包房内正装模作样品红酒的眼镜男,“你就当他是一台稍嫌聒噪的ATM取款机好啦!”

桑缇被她逗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原本心里确实有几分不悦,但事已至此,生气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倒不如索性放开肚子大吃一顿,也算得到些补偿。

于是,两个女人携手回到包房,谁也不再看那眼镜男一眼,有志一同地埋下头去——吃!

钟其斌看呆了,“你……你们……”

“我们饿了。”高书雅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正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听了两秒钟,蓦然爆出大叫,“什么?阿咪出事了?!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钟其斌连忙见缝插针地表示关心:“学妹,你家里人出事了?那你快点回去处理吧,这里有我,你放心。”正好给他机会和温柔贤淑的桑小姐独处。

听了他的话,桑缇险些被口里的食物噎到。其实阿咪并不是人类,它是书雅和她男朋友共同饲养的一只土猫,已经年老衰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高书雅挂下了电话,脸色凝重地说:“桑缇,我必须马上走。阿咪被车撞伤了。”

“什么?”桑缇惊讶地瞪大眼,“可是……”她看了看身旁男子,书雅该不会是要她和这个讨厌的海龟男独处一室吧?

“你……吃饱了就走,别太晚回去。”高书雅抱歉地说道,接着有所顾忌地看了钟其斌一眼,“学长,别太晚送她回去,我会打电话查勤哦!”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留下欲哭无泪的桑缇对着满桌酒菜,面前还杵了一个笑得很令人生厌的眼镜男。天,这会儿她简直连心都死了!

她连忙快速解决面前的餐点。低低地埋着头,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这个钟其斌眼神相对。急急把最后一口鱼翅倒入口中,她忙道:“钟先生,我吃饱了。”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钟其斌接话接得很自然。

“我……”她很想说她哪儿也不想去,可是,她没有勇气。

“去PUB喝两杯怎么样?女人要会喝一点小酒,才显得更有魅力。”他又开始自作聪明了。

“可是我……”

“我们走吧,我知道新天地有一家PUB还不错,虽然不能和纽约的‘HARDROCK’比。”他招来侍应生买单,站起身来,居然顺手揽住了她的腰际,“在外国住久了,回来还真有点不习惯呢。”他感慨着。

“钟先生,你……”她试着躲避他的毛手毛脚,但他假装没察觉她的抗拒,依旧厚脸皮地钩住她不放。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走出了餐厅的门,桑缇终于忍不住了,“钟先生,请你自重!”她用力推开他。脾气再好,容忍也有个限度!

“OH,COMEON!”钟其斌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在人行道上站定了,两手一摊,无奈地笑着摇头,“小姐,这对美国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OK?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是中国人,请你不要混淆,别把对外国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桑缇有些生气,这男人简直连祖宗都忘了。

“HEY,别那么一本正经的,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嘛!”钟其斌不可思议地低叫,“我们不谈这个,OK?走吧,去PUB喝两杯,包你什么不开心都忘了!”

“我要回家了。”她冷着脸说完,转身就走。

“喂,等等!”没想到钟其斌一把拽住她胳膊,“既然你坚持要回家,那么——刚才的晚餐请你自己付自己的那份钱。”

“什、什么?”桑缇呆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出来玩是为了找乐子的,大家玩得开心也就算了。不过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想我也没有义务替你付账咯!”他说得极其自然,脸不红心不跳,“HELENA是我学妹,她的那份算我请,你出三分之一就行了。”

“你……”桑缇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男人啊,连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谁稀罕他的!如果此刻身上有钱,她一定全都摔到他脸上,可是……她伸手去摸皮夹,那里瘪瘪的,恐怕连付这顿饭的零头都付不起呢。

“你……你把银行卡的卡号给我!我、我今天把钱包落在公司里了,改天汇给你。”她涨红着脸道。输人不输阵,她绝不承认自己没带够钱。

“哈!”钟其斌发出怪笑,“ARE YOU KIDDING?”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朗男声:“多少?”

钟其斌愣住了,转过头一看,只见身后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正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

桑缇也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季……季礼哲?!”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季礼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接着看向钟其斌,眼色冷漠,“她需要给你多少钱?我来付。”

“刚才……那个……谢谢你哦。”

香槟色的BMW在高架上行进了十来分钟后,桑缇终于决定开口打破沉默。

“不用谢我,我没帮到什么。”季礼哲一手扶着方向盘,眼角余光瞥向她,语调仍是一贯的温文和蔼,“刚才他坚持不要我的钱不是吗?”

方才,在季礼哲一脸严肃地提出要替桑缇付账之后,钟其斌立刻像吃了哑药一般,面红耳赤得说不出话来。他憋了好半晌,很没面子地甩下一句:“你、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么点钱吗?”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对了,你……怎么会碰巧在餐厅门口出现?”她仍是小声地问着。不知怎的,一想到自己和别的男人吃饭被他撞个正着,她就觉得心虚起来。虽然那个“君子协定”并没有规定他们必须是彼此的唯一,可是,心中就是没来由地生起了罪恶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而生气呢?

她忐忑地想着,偷偷瞄向他的侧脸:他看上去平静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平静些。

“哦,是HELENA打电话给我,说你可能遇上了一些麻烦,所以我就来了。”他一边注意地看着后照镜里的车流一边说道。

“书雅?”她低叫起来,震惊的心情顿时盖过方才的内疚,“她……知道我们的事?!”她脸色有些发白。

“我想没有吧。她只是碰巧打通我的电话,就顺便要我帮个忙而已。事实上,她打给我的真正目的是请假。”说着他笑了下,“她家的阿咪出了车祸。”

听了这话,桑缇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抚着心口,不再说话了。BMW驶下了高架,开过两条马路,终于在一个红绿灯前面停了下来。

红灯。连引擎声都变轻了,逐渐地,沉默充溢了整个车厢。

片刻后,季礼哲拧开了收音机——这样的沉默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FM调频里,女DJ甜美感性的声音衬着轻柔的背景音乐,娓娓道来:“有人说,初恋的时候,我们不懂爱情,我们爱上的只是爱情本身。然而,科学研究表明,对于绝大多数会重复去做的行为来说,第一次或最后一次总是最令人难忘的。所以,不要试图刻意去忘记你的初恋情人吧——那样只会让你更想念他。让我们尽可能长久地铭记那些爱过的曾经。”随后,收音机里传出CALL-IN女听众的低声啜泣。

又是某个无聊的情感类夜谈节目!季礼哲这样想。然而,不知为何,胸口却窒闷起来。他呼吸不畅,摇下车窗,听着周围汽车的喇叭声。这时,女DJ说过的话在他脑中重播:不要试图刻意去忘记你的初恋情人吧——那样只会让你更想念他……

刻意去忘记,会让她更想念……“他”?

这个推论自然而然地跳入脑海,令他不由怔忡了一下。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隐隐泛上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这感觉让他并不好受。

她……果然还是忘不了那名叫阿金的男子吧?不然,今天早上她不会那样无助地抱住他,像发誓似的说着“我要忘了他”……

她……仍然怀念着“他”吧?

她……依旧爱着“他”吧?

季礼哲转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她。只见她已合上了眼皮,脑袋歪向一边——离他较远的那一边;有些凌乱的卷发披散在脸颊旁,遮住了大半容颜。

她……睡着了?抑或只是假装睡着,好逃避这一刻车里的淡淡尴尬氛围?

想必——她也听见了收音机里的话吧?

红灯频闪,熄灭;黄灯亮起,又熄灭。

绿灯亮了,车子继续前行,开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季礼哲沉默地操控着方向盘,心思不知不觉飘向了回忆的远端:当初,他为什么……会和她订下那个“君子协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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