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睡外面?”
“嗯,是的。”
“男生胆子都很大啊!”
“其实我也怕黑。”
“我不信!”何叶缓缓摇头。
“我怕的是封闭的黑暗空间。”
“听着像幽闭恐惧症。”
“我不知道。一个人睡在院子里,我觉得没什么;可能因为这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而且天上有很多星星陪着我。但是,如果是在房间里,我就会把门窗关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哪怕是夏天,捂出一身臭汗。”
“有什么原因吗?”
“我想,有。”
“是怎么回事儿?”
“小时候有一次,村里一位老人离世,爸爸妈妈没时间去参加葬礼,就让我去了。晚宴的时候,跟我同桌的大人们边吃边讲故事。像什么坟墓上的洞、水里的手、背后的影子、……”
“……”何叶缩了缩身子。
“其中一个人说,某家小孩,晚上在一块青石板上撒了一泡尿,之后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去医院拍片子,看到胸口有一个洞,像是一个弹孔。”
“后来呢?”何叶颤抖着问。
“记不清了,好像是说,医院束手无策,最后找了个神婆,求了个偏方。
“那天晚上,暗无星光,我假装镇定,跟在邻居后面穿田过林回家,其实亦步亦趋,内心深怕跟丢了。
“之后也断断续续听闻一些离奇故事。那年,村里有人食物中毒,送到镇医院洗胃,碰到医院莫名其妙停水。待解决水的问题,洗好胃,他家兄长就回家了。但是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第二天,中毒的人就不行了。兄长很自责,他说,要是那天晚上他不回家就好了。
“小学有个女老师,某天眼睛突然不舒服,怎么治都不行。后来也是找到一个神婆,神婆说她某天坐车的时候,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东西吹了一下眼睛,后来给她开方子,用蓖麻子熬水敷眼。女老师打听哪里有蓖麻。你猜她在哪儿找到蓖麻的?”大米问何叶。
“我……猜不到。”
“在神婆说的,她被吹了一口气的地方,路边很大片。”
“是巧合吧?”
“谁知道呢?不过,那位老师的眼睛的确被这样治好了。”
其实还有关于本地一个习俗的,大米没好意思说。老传统说,男女一起做客别人家的时候,不能同床。话说某男青年某天晚上遇到一个女的,两人钻进男青年一朋友家旱地边窝棚里缠绵了一夜。不久之后,朋友家地里的白菜全烂了。
大米把何叶送上了火车,顺便,把自己送回了学校。
小米没有回家。他说,学校安排他再学一年,要把他当一个典型来培养(此段纯粹杜撰,笔者对学厨历程不甚了解,道听“度”说,众位看官,请勿计较)。
“学费多少?回头我凑够了就打给你。”
“不用,学校说了,不要学费。”
“这么好?看来你很受学校器重啊!”大米很开心:“老天爷给你关上了高考的窗户,打开了厨师这道门。”
“如果不是哥你和盈盈姐,我不定在哪儿捡破烂呢!”
“看你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哥,你帮我谢谢盈盈姐。”
“好,没问题。”该怎么谢她呢?
“我请你去唱歌吧。”结束暑期家教后,大米对洛盈盈说。
“你说你请我唱歌?”洛盈盈很惊喜,一脸难以置信。
“替我弟,谢谢你。”
“幸好你没说是你自己要谢谢我!什么时候,去哪儿唱?”
“你定吧。”大米其实一头雾水。
“好!只我们俩?”
“我——,”大米顿了一下,有些落魄:“我想不到叫谁,你叫些朋友吧。”
挑选修课的时候,大米发现QQ多出来一个叫空间的东西。在心情一栏,大米看到了组稿暑期一连串的更新。
夜归
雨水朦胧了灯光,
拉上夜幕,
阻断归路。
小伙伴
我要做你的小伙儿、
作你的伴,
不要只是你的小伙伴。
飞蛾
在心头燃一把带结界的火,
等待能破界的飞蛾来同归于尽……
新学期正式开课后,一班传来消息,辉煌休学了。
周三下午,KTV,大米和洛盈盈,两人都没课。
“你没叫其他人?”
“小米是叫你谢我的,不是谢别人的!点歌吧!”
“你先点吧,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听过歌了。一会儿我要是唱一些老掉牙的歌,你可别笑我!”
“我想笑的时候是不会憋着的!”
洛盈盈一连唱了几首新歌,大米只在校园广播、商店大喇叭、收音机里听到过,印象不深,更别提唱了。
洛盈盈说要歇会儿,让大米唱,大米在菜单里翻找半天,点了一首《楼兰姑娘》。
“……楼兰姑娘你去何方,楼兰姑娘你去何方,前面路太远前面风太狂,你是我的梦中新娘!……”
虽然,有点走调,不过,洛盈盈听得有点醉;于是兴致再起,重新拿起话筒。
“……我问自己要你爱你有多浓,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我的内心忽上忽下地阵阵悸动,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后来,大米又点了一首《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谁是你的小芳?”洛盈盈终于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对着话筒,假装调笑大米。
“楼兰姑娘啊!”大米明显答非所问。
洛盈盈没了兴致,随便点几首歌,嘶吼着发泄一番,然后就叫大米结账走人。
大米把春天在火车站时的遗憾和对未来的憧憬,写进了寄给何叶的信里,并赋诗一首:
影随行
2005。09。20
听风看日落,
闻雨梦月明。
出入共携手,
相伴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