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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沙漠之夜

有人请来了道士了。道士站在撒撒的面前,口里念念有词,说了几句胡话,又朝地上巽了一口。见道士这个样子,撒撒不禁打起颤来了,于其说是怕,还不如说是担心道士胡子上的鼻涕甩到自己的身上。

道士在人丛中作了一会儿法,瞪起一双怪眼看了撒撒与坏旦一眼,吐了好大一口水在撒撒身上,然后又把挂在自己胡子上的鼻涕甩到了撒撒的身上了。撒撒想骂娘,却又不敢,便只好无语着,悄悄地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在草丛中抓了一把草后,把道士奉献给自己的鼻涕揩去了。

一个妇女静静地蹲在地上,口里念叨着什么,与道士的胡话遥相呼应。这是位尼姑,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矮小,虽叫尼姑,却并没有在庙里修行。只不过平日里,她喜欢戴一顶小小的尼姑帽,因此,混帐村民才加之以“尼姑”的称呼。尼姑这时蹲在地上,十分虔诚地烧着纸,说着人们不大听得懂的话,说完了,也像那个道士一样,在地上巽了一口。

在地上巽完了,尼姑没有就此罢休,于是,巽到了撒撒的脸上了。撒撒相当难受。不是因为那口水呛着了自己,也不是那水弄湿了自己的衣服,而是他看见了那个尼姑张开的那张大口中的满嘴黄牙。这使他相当难受。那黄牙如果不吐水,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那也倒罢了,可是,这黄牙不安分啊,这不,它巽出水来了,且巽在撒撒的脸上了。

撒撒吐了。

一片阳光洒下来了,洒在地上了,洒在撒撒与坏旦的身上了。他们长长的瘦小的影子拖在地上,在风中不住地摇曳着,如夜半时分在风中快要熄灭的灯火。

“他们有影子。”一个人这样说着。

“是啊,不是鬼。”又一个人这样说。

于是,人们一哄而散了,离开了那个码头,走进自己的地里,劳作去了。

撒撒进了自己的屋子,在父亲的怒骂声中,不知如何是好了。母亲坐在一边,不住地切着菜,对于撒撒这么长一段日子的不见,也倒并没有什么,好像,撒撒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

呆在屋子难受,撒撒便走出屋门,一个人,跨过门前那条小河,上岸,来到了一个大沙漠里了。

生活在这个村庄的人们称这个沙漠为稀奇大沙漠,那是因为,在这个沙漠里,到处都会出现奇迹。

但是,一般人是不可以走进这个大沙漠的,传说,在这个大沙漠中有一群恶狼,在夜里,在月光下,它们便会走出狼窝,四处害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一天,一个孩子走进了稀奇大沙漠,也许是好奇吧,这个孩子在这个大沙漠里走了好久。

稀奇大沙漠里有很多可爱的东西,比如贝壳,比如散布在荒野上各种各样的可以吃的小果子。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诱惑是不可抗拒的。

这个孩子一个人走了好久,累了,便坐在地上了,在一阵乱风中,在一轮夕阳下,不禁想家了。

但是,他已看不到自己的家了,朝家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条长长的地平线。

渐渐地,夕阳坠下去了。一阵风扫来了,刮起一阵黄沙,铺天盖地地把那个孩子裹住了,使他不知东西南北了。

风沙过去了,那个孩子便打算走出稀奇大沙漠,趁着惨淡的月光,开始往回走了。

但是,走了好一会儿,他不知自己到什么地方了,也不知该怎么走了。这下麻烦了。他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着,但是,哭是没有用的,于是,不哭了,沿着自己来时踏出的那条小路,慢慢地走着了。

但是,走了一会儿,发现,来时踏出的脚迹被风刮平了,没有印迹了。

那个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了。这个时候,不远处,一群狼嗥叫着慢慢地走了过来了。狼群的眼光绿绿的,在夜色中,在风的吼叫声中,看起来,如此可怕。那个孩子不住地跑着。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狼群还在身后,并没有被甩掉。

更可怕的是,那个孩子跑不动了,只好坐了下来,坐在一株大树下,见大树旁边有一座土地庙,便跪了下去,不住地叩头,祈求神灵的保佑。但是,狼群并不因为那个孩子这样就不过来了,不,狼群依然不住地走着,渐渐地,近了,更近了。

这时,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了,不住地洒下光来了,洒在那株大树下,洒在那个孩子的身上了。

那个孩子静静地坐在那株树下,不知自己会否就此死掉,死掉了,会不会被那群狗东西吞下肚子里去。他不管这么多了。他坐在那株大树下,握着一把刀,这刀是他上山打柴用的,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那个孩子一边不住地在那个土地庙前祈祷,一边挥舞着那把柴刀,准备与群狼拼了。

狼群的嗥叫更近了,就在那个孩子的眼前了,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恐怖是不言而喻的。不过,那个孩子并没有慌乱,而是站在那株神树下,正式准备与群狼开战。也许,他干不过群狼,但是,群狼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把他吞下肚子。

狼的眼光抛过来了,似乎在对那个孩子说:“快投降吧,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同时,狼群也看见了那个孩子手中的刀,刀映着月光,不住地射出寒光,寒光洒在狼群的身上,使其中一些年老体弱者开始打颤。狼群也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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