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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循环

相传500年前,仙魔两界有一次惊天动地的大战。

大战持续了整整十年,可怜万里关山道,年年战骨多秋草。十年浩劫,万千生灵涂炭。红血白骨化为怨气,上穷碧落下黄泉,最终在魔界积成魔潭。据说魔潭必须用生灵之血祭祀,否则魔潭之水将会在充斥魔界之后再侵扰仙界,最终毁灭天地。

传说盘古开天地时,曾留下了一块玄铁。他又收九牧之金与玄铁铸天罡鼎于荆山之下,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以镇五方。东西南北中,天罡鼎无所不在,却不知所在。仙魔大战中,昆仑二圣与蓬莱四尊演习仙麓大阵,激发了天罡鼎的反应,使得这一上古神器得以重见天日。

天罡鼎造型宏伟,工艺精巧。只需念动鼎上的咒语,附近十丈之内的仙魔就会被封印进鼎内。

在最后一战中,蓬莱第三圣、玄天剑主鹿秋月,将自己的仙身注入魔尊封无量的身体,阻碍了封无量逃走的速度,而昆仑二圣袁风、慕容雪发动咒语,得以将魔尊封印入天罡鼎。可惜的是,昆仑二圣与鹿秋月也一起被封印。不过,鹿秋月进入魔尊体内之时,阴差阳错,魂魄一分为二,一缕被封印,另一缕却飘落到了人间。

而飘落人间的魂魄,经六道轮回,转世为一只鹿。

传说世间一切生灵皆可修炼成仙,这只鹿虽然没有神识,却也一直渴望修成仙身。她每修炼30年,就会生出一只鹿茸,等到有九只鹿茸时,就功德圆满,即可修成人形,进入仙列。

可是这第九只鹿茸却是极难修到的,因为当她修炼到第八只鹿茸时,就需要到人间寻找需要帮助的人,帮助他们完成一个愿望,愿望完成以后,会长出一只鹿茸,但是从前的鹿茸也会掉落一只,仍是八只。这看起来是个奇怪的死循环,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修炼到九只鹿茸。

这只鹿也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帮多少人完成了愿望,但是仍然是八只鹿茸。继续帮人完成心愿,就继续这个死循环;而一旦放弃,就放弃了以前所有的修炼。对此,无论是谁,都会有失去耐心的时候!这只鹿,也有过挣扎犹豫,但却一直咬牙坚持,继续这个貌似永远也无法完成的命运。

这日,鹿在岳山脚下遇到了一个生命垂危的女子。女子脸色苍白,看不出年纪,身上的衣服有多处裂口,血污染红了裙摆。她已经呼吸困难,命在旦夕。

鹿不知道这个女子如何受伤,但是鹿知道如果不救她,她必死无疑。鹿先将女子驮到了山洞,帮她清理了伤口。

女子悠悠转醒,微微抬了一下胳膊,刺骨的疼痛让她呻吟了一声。转头看到忙碌的鹿,她摇摇头冷冷道:“我快死了,我也不想再活,你不用再救我!”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是最大的修行。所以鹿知道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但是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要救人,必须先救心。她固执的继续询问:“你为什么不想活了,你没有眷恋的亲人吗?”

女子听到鹿的问话,一愣,眼睛突然变的很亮。是啊,她还有个人放不下,为了他,她不能死。

鹿看出了女子的心事,继续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女子思索片刻之后,眼中的光彩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她缓缓道:“传说昆仑山有千年灵芝,凡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仙魔吃了可以法力大增。我想我的伤可以用它治好。”女子顿了一顿,眼中的光彩又黯淡下来,“只是那灵芝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再说此去昆仑很远,我只能活七天,晚了也没用了!”

有可能,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成功。鹿听说,立即表示,无论多么困难,她都会尽力完成。

那女子看小鹿很坚决,感动的提醒她道:“千年灵芝,只会在最险的山峰,你只要朝最高最险的山上去找,自会找到。只是峰高山险,能不能采到,就是你我的造化了!”

于是,踏着风雨,鹿上路了。

此去昆仑不下万里,很多地方没有道路,还有高山大河阻隔。鹿一直跑啊跑,忘了时间,忘了疲劳。她知道只要一刻的休息,就可能会失去一条生命。

狂风吹起了悲凉的歌谣,大雨将天地淹没。

追逐着太阳的方向奔跑啊,奔跑,蜿蜒的道路坚韧成弯刀,一道道闪过,再闪过!

想起了方向诞生,鹿蹄已经磨出了鲜血。血就滴落在地上,血滴落在山上。

当血滴落在山上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了,鹿惊喜的发现,她已经跨越了万水千山,站在了昆仑的顶峰。

俯瞰大地,一切变的那么渺小,仰望天空,一切是那么伟大。近处群峰巍峨、乱石穿空,气派非凡;远处山峰逶迤、白云缭绕、简直是人间仙境。看到如此美景,这一路的艰辛,都是值得的。但是昆仑之大,哪里有灵芝可寻呢?

鹿按照女子的指示,在最高峰努力寻找,踏遍了目之所及,仍然一无所获。

最美的灵芝,总是在最险的山峰傲然绽放。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日已黄昏,终于在夕阳的映照下,对面悬崖上一颗红艳艳的灵芝在风中摇曳生姿,出现在眼前。

淡淡的光晕映照在灵芝上,给灵芝带上一种神秘的色彩。那鲜红的颜色,如血一样美丽,惊艳的让人心中一颤。峰回路转,居然让她找到了。

鹿茫然的站在崖边,望过去,中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对面的山峰直插入云,陡峭异常,莫说是爬行动物,就连带翅膀的鸟都无法逾越。但是如果从这座峰上跳过去,也会摔落悬崖,粉身碎骨。那还是等于没有拿到灵芝。怪不得那颗灵芝已经千年,仍然没有人能采走!

人生中总会有许多选择,其实都不是选择,是犹豫。选择是有两条不同的路,都能到达终点,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会选择不同的路。而犹豫是,只有一条能到的路,却暂时看不清,而看清之后所有人的选择都是相同的。在犹豫衡量的时候,也就感觉是在选择。她想,这真是几百年来,遇到的最大的选择。其实,是最大的犹豫。

鹿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试一试。如果成功,完成了女子的心愿,就会有万一的可能修成正果;如果失败,失败了,就当没有在这世上来过吧,总比半途而废心安些。她倒退几步,毅然起跑,起跳,身子腾空而起,飞跃山涧!

就在力量消失,身子下落的一刹那,鹿用嘴采下了那颗灵芝,然后身子从山顶坠落下去。

山峰在倒转,风声划过,下边是无边无际的深渊!

鹿已经没时间去想会不会死这个命题,她必须抓住一切可能,活下来。

调整了一下暂时的惶恐,她又马上镇静下来。她努力的寻找着崖边的小树或者葛藤,然后用已经带血的小蹄子去勾,一次失败了,二次失败了,但是鹿依然没有放弃,就在临近山底的时候,她终于勾住了一条葛藤。身子下坠的速度缓了一缓,有惊无险的落在地上。

四腿酸软,浑身乏力,但是鹿还是迅速调整一下,就往回赶。

奔跑本来就是鹿族赖以生存的法宝,用以躲避野兽的追击。这只鹿已经几百年了,所以奔跑并不是问题。虽然浑身是伤,鹿还是在第七日的最后时刻,赶了回来。

那个女子活了过来,她很是感动。

同样的,鹿完成了女子的心愿,鹿茸长了一只,又掉了一只。

鹿无奈的离开了女子,在山中踯躅。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努力到底还值不值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成仙之路真的好漫长啊!

她心情沉重,不经意间,进入了一片陌生的树林。

等她发觉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几只狼将她围了起来。

要是平时,她不会进入这里,就是进入,遇到狼群,她也能轻易的跑掉。但是今天不行,她已经筋疲力尽,身上还有伤。

鹿本来是狼最爱捕食的猎物,鹿血还是珍贵的药品。已经修炼有成的她,血腥味自是有不同于普通鹿的气味,所以吸引大批狼群。狼嚎声在山间回荡,此起彼伏,狼群越聚越多。

在那些绿幽幽的眼睛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发抖,难道她就这样死在这里吗?有那么多次生死关头,她都挺了过来;有多少次危险,她都逃了过去。但是这次,她再也逃不开!

在她的认知里,几百年的坚持,虽然很苦,但是只要坚持总会成功。她曾经规划了很多美好的前景。去游遍大山大河,去吃遍美食美味,穿好看的,住大房子……,因为这些计划太美好,所以才更坚持。

如今,这一切都没有来及。甚至,她还没来及做一天的人类,就死去了!她都没有经历一次感情,没有一次刻骨铭心的相遇!

狼群开始攻击,躲过了一只狼,又一只扑过来。

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就在她体力不支,即将绝望的时候,蓦地一声轻啸,穿破山林。

一个阳光明净的少年赶到,那少年手执一把长剑,镇静有力。剑光如闪电闪过,几只狼倒了下去。一滴一滴,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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