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虽然肩扛沉重的猎物,但脚下速度却也丝毫不慢,甚至比常人疾奔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几起几伏眨眼之间已经消失在山林之间。
此处深山密林,而山名为天启山,是登天山脉的一座并不出名的山,却也山林茂密,山上的奇珍猛兽倒是比其他山上多上不少。天启山并不算高,但山顶却常年云雾缭绕,倒像人间仙境,只是这里猛兽聚集,居住的人反而罕至,更为这山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登天山脉横卧于神州浩土之上,东西绵延数万里,南北横跨数百里,算得上是神州大地最著名的山脉,天启山东南五百里处便是人族居住的九座城之一的千幻城。
天启山位于山脉的南面,距山脉最东端约三千里处。天启山面南一侧,山腰处有一株巨树却格外醒目,此树较之周围的树木,高出两倍有余,足有十人合抱粗细,高约百十丈,站在树下抬头向上看,顿觉树干高耸入云,树冠庞大无比,遮天蔽日,而在树稍枝干上挂着不少晶莹剔透的椭圆黄色果实,倒有拳头大小,在阳光的映衬下,折射出柔弱的金光,如夜空里点点星辉。
树下周围反而略显空旷,或许因为此处有一株如此巨大的树遮蔽了日光,故此周围的树木便难以成长。
巨树左侧五丈开外处有一座小木屋,茅屋三椽,柴扉半掩着,苔藓绿茵爬满了木屋边角,木屋周边简洁地围了一圈栅栏,此刻那少年站在栅栏边抬着头望着山顶上的云雾,目光幽幽,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目光之外等待着什么,云雾之外隐藏着什么。
是什么让少年的他如此心事重重,是什么勾起他无尽的思绪,是那缭绕的云雾,疑惑时他自己本身……
他收起目光,叹了一声,回身将肩上的猎物放下,取了些干柴生了火,从猎物上撕下一大块肉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一袭清风带动婆娑青叶,正是那青衫少女骑着青骢马匆匆而来。她追着那少年寻到此出,只是早已不见了那少年的身影,正要停马查探循迹时却见前方一株巨树下升起袅袅青烟。
她眼前一亮,暗暗寻思,此地深山密林,人迹罕至,料想是那少年所点篝火,于是策马寻去,此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定要寻刚才那人。
片刻之间,那骏马便把她带到了那株巨树前,只见那少年正架着野味烧烤,猎物上不时发出滋滋声,并散发出淡淡肉香味,令人食欲大振。吃过上次亏的她,此次却不敢再造次了,早早勒住缰绳下马,缓缓走了过去。那少年正坐在地上烤肉,见她来此,却也不理会自顾自的烤着肉。
她走到院中,打量了一下院子,除了三间茅舍,一些干柴外,便空空如也,倒像一处荒废很久的隐居地。若不是这少年在此,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会有人居住。她自是知道除了九大城池及其附属村落外,世人很少会单独居于深山密林之中,相比山林野兽,普通凡人的体形力量处于劣势,故需要群居方可抵御万千猛兽。
房舍很是狭小,显然并未有什么炊具,莫非这少年也是到这不久。
她走过去开口问道:“喂,你是住这里么?”说话之间她才细细观察这少年,虽然蓬头垢面,但一张稚气的脸也遮掩不住俊俏,只是眼神的肃然却遮掩住了应有的童心,见他一只手擎一根木棍,木棍儿上插着一块不小的肉块稳稳地在火上烤,可见娇小的身体里却蕴含着少年少有的劲力。
见那蛮横的少女不请自来,虽然无礼,但刚才也小训了一下,他也不计较,只是用冷冰冰的语气回道:“是的,你又是谁,到这里做什么?”他说着将烤熟的肉块往嘴边凑,然后张口咬下一大块熟肉,却不想刚烤好的肉岂能不热,刚入口便忙不迭吐了出来,伸了伸舌头直叫疼。
那少女噗嗤一笑,见他另有可爱的一面,便兀自坐在另一边,捡起一根木棍,从那野兽尸体上撕下一块肉插了上去,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那少年也不阻止,将熟肉凑到嘴边吹了吹,便默默地吃着,却没有先前那么盲目,许久未与人接触,那少年显然有些拘束。
“我叫千木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她见那少年很快便把那块熟肉吃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根白净的骨头,很是惊讶,看他年龄比自己还小,竟会有如此大的食量,“喂,你好久没吃饭了么?”她又问道。
“我一直住在这里,是爷爷把我带大的,这里就是我的家。”他又从猎物身上拽下一大块肉贴近火上烤,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团篝火,仿佛爷爷就在火里对着自己笑。
千木雪有模有样地学他烤肉,那少年抬头打量着旁边的千木雪,青衣青衫,脸却如其名,呈现少有的白却并非病态,蕙质兰心,犹如出水芙蓉,婀娜间却不失俏皮,腰间挎着一个鼓鼓的皮囊,想必装有之前射向自己的暗器,心中也着实疑惑,向来很少有人来此,怎地突然闯进一个如此野蛮的女孩子。
“那你爷爷呢,怎么没见他?”这时她也尝试从自己所烤的肉块上撕下一小块递到嘴里,嚼了几下,连连点头:“嗯嗯,好吃,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说话间又撕下一块送到嘴里。
“爷爷?”他听到后,手明显一顿,呢喃道,“爷爷已经不再了。”他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自我陈述,“有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有一头凶恶的野兽袭击了我们这里,杀了我爷爷。”说着他手指着巨树后边不远处的那片空地,土地平坦,像是被什么碾压过,“当我醒来之后,我发现爷爷就静静地躺在树下,一动不动,身上留下几处很深的伤痕,像是某种凶猛的野兽所为,我追查无果,自那以后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一阵山风吹过,撩起他修长的刘海,目光如炬,脸却悲戚。
木雪见他有如此伤心往事,同情泛起,忙转移话题,称赞道:“这是什么野兽,味道这么好吃?我知道好多野兽,却从未见过这种野兽。”她出自名门世家,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品尝过如此野味,并非真的肉质鲜美,只是如此吃法还头一遭感觉新鲜罢了。
木雪,本名千木雪,是千幻城城主千任峰的女儿。她此次单独出城一路向北,不想竟来到天启山,遇到了几头不知名的凶猛野兽,几乎丧命。
“我叫姜天启,爷爷是在天启山里捡到我的,所以给我取名天启,这是豪彘,这里最常见的野兽,肉质最嫩,也是我最爱吃的,爷爷从小教我捕捉野兽。”说到这他盯着眼前的野兽沉默不语,想必是在回忆当初爷爷教他捕猎是的情景吧。
对于木雪来说这让他怎么也无法理解,这里林木葱葱,山山相连,简直与世隔绝,祖孙俩却在这人间罕至之地竟能安逸悠哉。她望着群山密林,时有野兽长啸,奇鸟争鸣,阳光透过密林斜斜照在绿地上,如斑斑花纹,妙趣横生。深吸这山林的空气,却浓郁着淡淡清新,相比之生活多年的千幻城来说,这里别有一番情趣,竟让她产生眷恋之感,如此看来,他爷爷必是位世外高人,也是看中此处与世无争,便隐居于此罢。
她斜眼瞥见姜天启胸前挂着的饰物,眼前红光一闪,似乎那是某种神兽的凝元丹,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她眼睛像是铁器被磁石吸住般紧紧盯着那块饰物。只是她此刻也不确定那到底是否就是一块凝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