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边的水池旁，甘煜站在那，手上哗啦啦接着水。他在洗着饭盒。忽地，他转头，看到一人出现在离他两米左右的距离处。他回过头去，继续擦洗饭盒的里里外外。
“他们干什么总欺负你？”戚含脸色苍白地问着他。
“你是又呕吐了吗？”甘煜没有看他。昨天晚上，戚含回到他家就吐个不停。
“我问你话呢！”戚含怒道。
甘煜甩着饭盒上的水珠，将盒盖子盖上。
“你是哑巴么？”戚含挡在他面前。
“你都看到了？”甘煜表情稍显得诧异。
“我看到？呵，我是真不想看到啊，可他们非要拉你到操场这么个显眼的位置来欺负，是当老师都瞎的么？”
“老师们对付你，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戚含瞪着他。
“你特意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甘煜认真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他妈实在是太怂了，老子真心看不惯了，想来对你吼一句而已。”他见甘煜没反应，接着说，“你就不晓得反抗啊？就跟头猪一样在那被人拱着。”
甘煜毫无表情，他准备离开这里。
戚含没有拦住他，让他走过去。他不知道甘煜脑子里此时在想什么，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装着什么。从中学开始，他就已经发誓再也不想和这么个人有任何来往了。
“你昨晚说你看到了爪子……”甘煜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将话题一下给转变。
戚含面部陡然僵硬了，他感觉自己像被甘煜一瞬读懂真实目的一样，升起一股排斥与厌恶。
甘煜侧过脸来，“我相信你所看到的。”他端着饭盒，接着头也不回地走远。
从没有过的恐惧如洪水铺天盖地般袭向戚含，他的双脚几乎站不稳了。
他深深感觉到，自己不能再跟甘煜这人待在一起了，一定是被他的神经质传染的，导致自己出现了那种无比真实的幻觉。
一声狗吠惊醒了他，他一震看过去，发现一只灰毛的狗吐着舌头，站在操场那，向着自己。之前这只狗也见过。他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这小狗的头，似安抚着它，也似安抚着自己。小狗摇头晃脑地享受着他的抚摸，尾巴更是摇动着。
戚含站起身，准备回到教学楼。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老大！”的喊叫声。
……
……
“小姐姐，你的房子被烧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啊？”
“我能怎么办？房子又不知道是怎么烧的，好在房东是我亲戚，说是可以让我少赔一点。”
戚含坐起身，耳朵贴紧手机，“我跟你说了，一定是哪个看我不顺眼的人给烧的，我叫你跟你亲戚这么说嘛，说到时候找到那个人了一定加倍让那人赔给他们！”
“那人是谁呢？”
“这……暂时还没找到人啊！”
“戚含，你确定真的是别人烧的吗？说不定就是你自己烟头没熄灭！”
“你怎么跟那破警察说一样的话啊？我说了我那晚没有吸烟，我很久都没吸烟了！”自从他的胃部翻滚并伴有呕吐的症状出现后，他自觉地没再吸烟。“小梅，你果然还是怪我的是吧？”
“我没有说怪你啊，我的衣服被烧了那么多件我也没怪你，你给买的那袋巧克力派没了我也没怪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妄想了，哪有什么人对你那么恨之入骨啊，就算有，警察怎么还抓不到他啊？这两起火灾是巧合，你别再关联着想了行不行，你不觉得这怪吓人的嘛。”
戚含捂着脑袋，“是的，是很吓人，但我直觉这两次火灾一定有关联，否则你说怎么可能这么巧！妈的，昨晚本来我都要到警察那里去了的，他们都跟我说了找到放火的兔崽子了的！”
“啊？已经找到了？你、你去见到了吗？”
“不是，是找到那几人的资料了，但是我昨晚没去看成……”
“怎么？”
“我……”戚含拼命揉着太阳穴，压低声音，“我昨晚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晕倒了，还做了个怪梦，梦到……”
“你晕倒了？你还做梦？你梦到什么了？”小梅紧张起来，“你怎么了，是太紧张了吗最近？要不要、要不要我去陪你啊？”
“哈……不用，你到哪陪我，我现在连个家都没有，你自己都住在朋友家呢。”
“你、你没地方住吗？！”
“啊不是，我打算再找别的地方住……放心，我总有地方住。先不谈这个了，我就想说我最近可能真的太神经紧张了。”
“你别这么紧张啊……你说你做了怪梦，什么梦啊？”
戚含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很可怕哦，你应该会被吓到的。”他带着坏笑。
“梦有什么好怕的嘛，你到底说不说啊！”
“就是……我梦到在小区铁门的位置，见到了那几个黑外套的放火烧我家的人。”
“啊？看来……你真的是被这件事逼疯了。”
“当时那个梦真的很真实，之前我好像还接了个电话，接了个什么电话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我走向铁门准备揍那伙黑外套的混球们，突然之间……”
“突然怎么？”
“他们从衣服里面伸出红色的鸟那样的爪子来。”
对方沉默了，想必是被吓到了。
“哈哈，怎么样？可怕吧！”
“这有什么，恐怖片里这样的镜头多了去了。”小梅极其淡定，“接下来呢？”
戚含当即想钻地缝里去，他没想到自己女朋友胆子比自己还大，不过多半还是因为这事是真实感极强地残留在自己的意识里的，想来还是不由得哆嗦。但他打起勇气，为了不显得在小梅面前丢脸，语调显得轻松道：“我被他伸出的爪子扼住了喉咙，那爪子很红，很尖，而且像着了火一样的烫……那一刻我呼吸快要停止了。而那个时候呢，我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脸，就他妈是当时的那几个人，掐着我脖子那个还就是被我撞头那个，他脸上还有一道从头上下来的血痕没擦呢。可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
“简直什么？”小梅的语气还是稍有些害怕起来。
“简直不像人，眼神空洞，活脱脱地跟僵尸一样。”其实就跟第一次见到他们那时一样。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僵尸片啊？”
“……没有吧。”
“好吧，那么后来呢？”她已经就当故事听了。
“后来周围的风越刮越大，对了，当时起了很大的风，这个我忘了说。然后我不知道怎么就挣脱了他那红色爪子，接着往回跑去，跑着跑着……”
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
“啊——！！！”
“戚含？戚含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