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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文艺协会晚会活动的礼堂此刻迎来了高潮时刻,一摇滚乐队站上舞台,将现场气氛掀到不能再热烈。全场的人都跟着他们一起死劲地吼唱及摇摆。在绚烂异彩的灯光下,震耳的乐声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抒发着每个人的情绪。

克新作为一个音乐学子,他此刻想要不跟着一起嗨,那当真是不可能的。裤子里的手机响了半天了,而他纯然没有感觉到。不光是此时蓄猛那通电话他没注意到,这之前的好几条黎彩嘉的短信他也都不知道。沉浸在音乐中吧,放肆吧!

在后台的黎彩嘉是又急又气,现在要她透过那群魔乱舞的观众现场去寻找蓄猛的身影,她根本做不到的了。然而发短信给克新问蓄猛来了没,他又完全无视自己。那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上场表演究竟能不能让蓄猛看到了!

气愤地一甩手机,她噘着嘴一屁股坐回化妆台前。

这时,那个原先给她化过妆的女学生,朝着她走来,算是有点关心地问她:“你还需要补妆吗?你这得快上台了啊。”

黎彩嘉甩出一个不愉快的眼神对着她。女学生此时一面对着这回应,就当自己放了个屁,快速地转身走了。张玖紧接着出现了。她此时没有关切,也没有深沉,只是一种命令般的态度走到黎彩嘉跟前:“下一个是你了,赶紧准备。”

“我不想去了。”

“不管你想不想,我好说歹说才劝得别人同意跟你换出场顺序的了,现在已经不能再换了。”她以绝对严肃的工作姿态,回击着她的任性。

黎彩嘉沉默了,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镜子里今天那个自己,真是怎么看都不好看。

克新的没人接,那就打乐添的吧。当着张泽的面,蓄猛换拨起乐添的号码,然而,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需要解释的话,乐添现在沉浸在另一片海洋里,海洋名为“网络游戏”。对着电脑打游戏时,周围一切都可以不存在。手边一堆零食,饿了随时吃。脚下一堆垃圾,反正到时扫。手机呢?反正不在身边,估计又给扔到某个床头,在那孤独地响着,声音却丝毫压不过电脑游戏屏幕里爆发出来的打打杀杀一片喧嚣。

蓄猛打得烦了,现在他干脆都不想联系那俩人了。

“什么情况?没人接?”张泽却好奇地发问了,他内心里想,这他妈这些小弟,真是不给他的猛子哥面子啊!同时,也当是捡了个当前的好运,他内心的嫉妒之火再度逼得他继续扯这一时之快的谎言:“猛子哥,你别打了,估计啊,他们都怕接你电话了吧。”

蓄猛一听他这一说,是真的吓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呢?确实,不是没有可能啊,张泽要是都把他曾经那些事全给他们说了,真的,说不定他们会产生这样的结果的。他怒瞪着张泽,此时已不是想要杀他那么简单了。

张泽却相当淡定,他得意地笑着:“猛子哥,放弃吧,你还是回到我,及回到芷姐身边吧。多的我不想说了,你要小弟的话,我随时能给你拉一帮子,你要女人的话,芷姐就在那里。你还要怎样呢?我这么辛苦从市区过来你这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啊!”其实他也是打听到蓄猛长期不住在寝室,就连他现在大致住在校外哪个方向,他也是清楚了的。所以,他此时出现在这个公交车站,遇上蓄猛,也根本不是偶然。迟早,他是能找到蓄猛租的房子里去的。

“回去?回到你们那去?”蓄猛惨淡地笑了,“你是故意逼我的是吗?让我失去现在周围的东西,逼得我回到你们那?”

张泽乐了,心想你要这么理解,也真是再好不过。

“我告诉你,即便我什么都没了,我也不会回去的。”蓄猛坚决地放出这句话,立即离开了他的身旁。

张泽惊呆了,他实在无法理解蓄猛这是在做什么。他是变了吗?不,他不可能变的。那他此刻唱的这是哪一出呢?难道说,他只是在挣扎着,挣扎着是选择他现在拥有的这帮小弟,还是张泽他们吗?……好,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让你别无选择,就是让你失去现在所谓拥有的这些并不配你的东西!让你回到我们,这些最有资格配你的人身边!

蓄猛默默地走去,他离开了公交站,看来,他并不打算在这里等公交,然后去往学校了。事实也是,他选择了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在这冷风的夜下。

张泽看着他渐行渐远,没有去追,反正他知道蓄猛在哪,随时可以遇见他,就是这么简单。那么,现在,先去向芷姐报告就好了。

黎彩嘉就要上台表演了。而蓄猛并没有出现在这个礼堂里。她并不知道这一点,她只能心里默默地希望,他就坐在那里,坐在那个特定的观众席上,等待着她的出场。

她穿上了最近看中的一件美丽的晚礼服,头上嵌着无比精致的装饰物。她拿着麦克风,缓缓朝着那个背景是一群伴舞的美丽姑娘的舞台上走去。

克新激动地看着黎彩嘉出场,而他此时也没有心思告诉黎彩嘉,蓄猛并没有来了。

台下好一些人举着大大的灯牌,上面写着黎彩嘉的名字,旁边还有一些字板,上面写着“黎彩嘉,我爱你”。他们是黎彩嘉的粉丝,他们一直在等她。即使他们并不知道,黎彩嘉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等待,她只想等待那一个人而已。

什么也不用多想了,按照练习了无数遍的节奏与感觉,唱起来,跳起来,就好了。做回你自己吧,你可是黎彩嘉啊!

音乐声响起,炫动的舞台上,一个自信的女孩,活跃起来了。台下的观众们,也跟着她,急速地陷入了沸腾之中。

人群在冲,在嘶叫,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形成一团,扭曲在一起,撕咬,扭打,挣扎。

蓄猛似乎看到了一些过去的人闪现在那一团黑色影子中,然而同时,他也看到了乐添,乐添居然也在那!

必须阻止他,不能让乐添也卷进去,即使这家伙爱打架,但是那样一场可怕的骚动不能让他参与其中。

蓄猛向着乐添奔跑着,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制止乐添的蛮行。

紧接着,自己伸出一只手,一拳,打向了乐添……

“猛子哥!猛子哥!”排山倒海的膜拜声音喊起,响彻耳膜。

蓄猛伸出手,看到上面有血,那似乎是乐添鼻子里溅出的血,而乐添呢?他不见了,他被自己打不见了?

周围开始被无数的人给聚集,将自己团团围在了中央。蓄猛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有着故意撕扯破洞的T恤与牛仔裤,还有另一只手上突然多出来的长棍子。

张泽穿过人群来到自己身前,睁大着眼睛:“我们回去吧,猛子哥。”

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浑身发烫,睁开眼,头很重。

“哥哥?”

意识渐渐清醒,他看着存在于面前的一张面孔。

“哥哥!”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神情担忧地像要泣泪一般。

是许梦。她怎么会在这?她什么时候来的?然而似乎没有力气问出口。

一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很冰。“好烫!哥哥,你发烧了,烧得好厉害!”

蓄猛睁开眼睛,他缓缓地坐起,确实感觉脑袋极度昏沉。想必这是昨夜的冷风吹病的吧。

“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买药!”许梦二话不说开始照料起他来。可她一下又转回来,“不对,我是不是先要给你量量体温?家里、家里有体温计吗?”她惊慌极了。

蓄猛笑了,不知是否是潜意识,他伸手指了指身旁的抽屉,小声说着:“那里。”

许梦奔了过去,抽出抽屉,果然发现体温计,拿出来后却又停住,她神情有些尴尬地看着蓄猛。

哦,蓄猛很快懂了,他自己接过来,然后夹进了自己的腋下。

“我先去给你弄点热水。”许梦又奔出了房间,开始到厨房烧热水。

倒水的声音,水逐渐烧起的声音,都分外清晰地传入耳内。

“许梦,你今天不上课吗?”总算是恢复点正常意识,蓄猛声音不算太虚弱地问她。

“今天周末啊,不上课的。”

周末?糟了,纵使今天是周末,可是今天自己可是有一场考试的,虽说只是小考,但是如此大意地给翘掉了,实在是不像平时的自己会做出来的事。他四处摸着,寻找手机,找到了,在枕头底下。

“你要打电话?”许梦走了进来,疑惑着。

“嗯,我得向监考老师请假。”

“我、我帮你请吧,你都病了。”

“我自己这样子请才有说服力啊。真惨,到时还得补考。”他苦笑着。

许梦看着一旁的桌上,有着蓄猛似乎翻到一半给做了记号的书。她还是担忧地转过头来,趁着蓄猛刚刚请完假后,问道:“哥哥,你昨晚是没盖好吗?被子太薄了吗?”

“没……”蓄猛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只好道,“这还没到冬天的,被子要盖那么厚干嘛。”

“可是你都感冒发烧了。”许梦皱着眉。

自己会感冒发烧,一来跟昨晚的冷风吹的有关,二来或许还跟记忆里突然涌现大堆的过去的事有关吧。说到这个,蓄猛陡然想起刚刚的梦,那个似乎是回忆的梦里,却把本不应该出现的乐添给带进去了,而这正是自己害怕的!他迅速打开手机,拨通乐添的号码。

许梦又是呆呆看着他在那打起电话。

“喂,乐添吗!”

“啊……干嘛?一大早,今儿周末诶,我的老兄……”乐添打着哈欠,语气里一副没睡醒的姿态。

“乐添,那、那个,你、你没事吧?”蓄猛不知道怎么合适去问。

“啊?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问我?”

“不,咳咳……我只是、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健在。”

“什么玩意啊!你一大早哪根筋不对突然想来调戏我啊?蓄猛你是不是疯了啊,这完全不符合你啊……”

好的,可以确认,乐添并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了。那么,张泽所说的告诉了他的兄弟,究竟指告诉了谁呢?蓄猛一下想不通了,他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

许梦听着水烧好了,赶紧回厨房去。

“你快死啦?”乐添听着他的咳嗽,像病入膏肓似的。

“没事,只是感冒。”

“哟呵?你居然感冒了!这真是太不像你了啊……哎,我说,是不是因为昨晚看你跟克新那共同的妹子,看到入迷了,所以这一激动得、就感冒了?”他语气里满是讽刺。

“哼,很抱歉,我昨晚并没去看呢。”

许梦将倒好的热水,放在蓄猛的桌子旁,并立即叮嘱:“还很烫,等下喝。”

乐添耳尖地听到许梦的声音了,“这不是许梦也在那吧?”

“呵,听得真清楚啊你!”

“人生赢家呀!”乐添真是忍不住了,“又有妹子,又有妹妹的,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幸运呢,蓄猛?”

“你一大早别在这里瞎唱,我说了,我昨晚并没去看那个表演,再说,要说是谁的妹子,那也是克新的妹子好吧。”

“你这难不成是避嫌?哟,挺助兄弟一臂之力的嘛,谢谢你把克新孤零零地一人给推进女妖魔的口中啊。”

蓄猛不想听了,他也没力气讲了,干脆挂电话了。

那边的乐添倒是隔了半分钟才意识到对方电话早挂了,还在那说了个不停什么女妖魔的。

“你昨晚没去?”许梦这时问他。

“嗯。”

“你昨晚就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昨晚……出去散步了一下,结果给吹感冒了。”

“散步吗。”许梦没再问,她知道自己要是再问一定会引起哥哥反感的。“哦,应该差不多时间了,看看体温计吧!”

“好。”蓄猛拿出来,一看,直接39度。挺着39度他还能讲这么多话,他也真是佩服自己。

“我立刻去买药啊,你好好在家休着啊。”许梦立刻准备出门了。

“许梦!”

她回过头来,“还要什么吗?对了,你要吃点什么吗,我给你买。”

蓄猛摇头,“你今天别想着专门照顾我了,你也有自己的周末要休息的吧,去跟你的朋友们玩吧,我自己休息一天就好了的。”

许梦站在那,她并不想要听到蓄猛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想。“我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可以待在这里休息吗?”她强硬着,抿着嘴。

蓄猛一愣,他这种时候没有力气说拒绝,只好点点头。

“我立即去买药跟吃的,你等着我哦!”她踩着朝气的步子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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