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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觉醒吧,少年

印师。

传说,世间本无印师。最初的印者,是诸神从德隆望重的人类领袖中挑选,以梦为渡引,降下神谕,传承觉醒。而领袖们,在掌握了印师的无穷妙用后,也要成为替神宣扬教义的代言人与苦行者。当然,如果他再是足够幸运的话,九星归一,跳转天道,载名生死碑,一举封神,这些,都不是遥不可及的。

不过,这仅仅是传说。毕竟,牵扯到神过于让人惊骇了,一些远古的秘辛给人的遐想,足够让好事者编出无数个崩天坼地的版本了。唯有两点,印师地位之超然,是自古就不变的;印师觉醒需要祖上的血脉,也是真。

超然的地位下是进乎破坏平衡的能力。凭借大范围持久的印技,印师摘下战场之王的桂冠。印师大能,作为战略威慑,被禁止投入寻常战役。一旦大能出手,也证明绞肉机似的决战揭幕。

按照六芒的不同,印师也分为六大类。

控制,强攻,防御,辅助,诅咒,特殊!

前四个较为常见,也是颇为实用的。而最后两个,因为印师数量少到极点,不为人深知。

袁野盘坐,如老僧入定,耐心地探求那一声呼唤的来源。

他有一种直觉,这一次的选择,对他修炼之路很重要,似乎他的灵印也要觉醒了。

找到了!

透过黑暗与阴暗的交织,一个声音如新叶般摇曳浮沉,在他耳侧呢喃。

“就是它了!”袁野毅然,起身往暗之漩涡大步流星地走去。他相信这是最适合自己的选择,或许那个明亮的漩涡里有更具移山填海之威的奇物。但这都与他无关了。

一经选择,慨然无悔!

或许,我还能回来也说不定呢。袁野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想也不想,穿过漩涡。

没有任何想象之中的不适感,袁野进入了另一片洞天。他站在一个空荡荡的甬道的一端,目光中透出别样的色彩。

在这个一眼望不穿,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内,扑面而来一种苍茫中正的灵气波动,从袁野的毛孔渗入,冲刷着他四肢百骸的经脉。这冲刷使袁野感到全身发烫,且没有过度的灼烧感,反而暖洋洋很是舒服。

“这个地方,好像从没人来过啊。”袁野侧着头,若有所思,抚了抚衣角,沿甬道向里直走。

踢踏之声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回荡,又被黑洞一样的前路吸收,消寂不知何处。这,也是甬道存在以来第一次有了声音的点缀吧。

袁野用手指触摸四壁,脸色突变。

指尖传来的触觉告诉他,壁上凹陷突起分明,似是有一副壁画!

借着甬道内柔和的光线,袁野凑过去,想要看看画了何物。

他不禁讶然,壁上胡乱地点了数点,又划刻了几痕,明显是婴孩毫无章法的涂鸦。“这……”袁野失笑间,墙壁扭曲了起来,仿佛有一双上苍之眼凝结成形,俯视着渺小如落尘的他。袁野顿感呼吸一窒,说不清被定格了一瞬还是三秋。袁野艰难地抬头,欲摆脱壁画的诡异魔力。不想,那些点线化成了千万触手,将他吞噬。

时间如流沙,咫尺亦天涯。

洪荒时代,九重天上。

袁野高浮,立于天柱。面对远超他认知的奥术,他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只能如无根之萍,随波而流,想知晓这幅宙图究竟记录着什么。

就在刚才,他的记忆接受了一段信息,它告诉他,那幅壁画叫宙图,是用来完美记载过去发生的一切的,不必惊慌。

袁野无奈,他也不想理会,可是,壁图将他强拉而进,没有拒绝的机会啊。

他低头,寒意从脚底直冲。透过云层,他看到了几片互相隔绝的大陆,其上山川湖海,大荒之野,云梦之泽,如锦绣铺陈,语言难尽其状。袁野想细看一番,宙图突然转换了一个视角,其中一片大陆上某处无垠大海,阳光普照,海浪翻滚,一群长颈海兽纠缠在一起,愉快地嬉戏着。

不待袁野细看,宙图失去了耐心,将下方的影像切断了。

袁野早就对莫测的宙图麻木了,使劲晃了晃针刺般的脑袋,平视九重天界。

下一刻,他看到了两个光点,一前一后,朝他掠来。沿途的罡风在它们面前形同虚设,一种快到天道极限的速度下,宇空接连崩毁,留下道道裂缝。

近了,袁野的喉咙堵着块大石,他已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清楚了,前面的光点,是一个黑袍巨影;后面,竟然是一只追杀千亿里的大手,手掌过处,群星皆陨。

黑袍放弃了逃跑,几乎是在袁野面前停下了。他冰冷的话语随之响起:“无伤,你就那么想让我死么?”

虚空之中,四面八方都涌来一个狂热而狰狞的吼声:“没错。你们这群老家伙,现在只有破坏和你了。凡是阻止我铸永恒的,都得死!”

黑袍惨笑:“原来,破坏也成功了吗?无伤,你真以为,我教给你的,就是我的绝技吗?”

黑袍的头上,一个灿然的沙漏高悬,落下点点流光,将巨手的毁灭之力悉数阻挡。

时间沙漏,无尽的放逐!

黑袍在原地旋即不见,留下那只大手发泄般的肆虐:“好一个裁决自己啊,老家伙,我们,还会见面的,哈哈!”即刻,手去无影。

袁野通过宙图,旁观了方才一幕,只感到自己的世界观碎成渣滓:“不是王阶,皇阶为当时最强么,在刚才两人面前,亦为蝼蚁!”

神,刚才的,绝对是坐在神座之上,俯瞰众生,裁决生死的神啊!

那股力量,只要自己有它的千万分之一,父仇,早就能报了吧。

观沧海而知溪流之小,此时,袁野的身上,发生了连他也未曾察觉的变化。

容不得他消化这一切,宙图如走灯般快进,不知时间几何,一处平静的海域之上。一颗流星急坠,像是要落进海水之中。

奇怪的是,那颗流星好像有一点意识,控制着自己的速度,竟越来越慢。

轰,星落,火焰却没熄灭,在海水中燃烧,这片海域,瞬间变成当之无愧的“火海”。

整片大海,一眨眼,海平面就陡然下降了三分之一,再过两息,化为低洼的陆地。又过了两息,岩石熔化,赤地千里!

所有生灵,在不可抗的天灾下,全部湮灭于五息!那颗流星,却未燃尽,落入地底深处。

“这……”袁野瞠目,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对!”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好像知道荒林的由来了!

黑袍之神的逃窜,天灾,大海蒸腾不见,继而,荒林时代,文明再现!

“啊,为什么我会看到,知道,接受这一切!”袁野头痛欲裂,他现在渴望切断与宙图的联系,渴望改变世界的力量,而不是,卑微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那么,如你所愿。一个旷远的男声从他内心深处响起。

印者修灵台,炼为星辰。灵台处,为人体隐秘之最,此时,袁野的一方灵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灵台之上,一个缩小版的天平虚影凌立,散发出傲世的气息,将灵台附近的无形枷锁根根震碎。

灵台现,印师出!

荒林,袁野的周围一股灵动的风暴如龙肆意呼啸而上,击穿了封印的空间,直达天际。

中级区内,面对这一道长虹,霸主索索发抖,巨头压抑不敢妄动。

“这是……”一道伟岸的人影本憔悴无望,此时却心中燃起希望,“是印者觉醒,难道,是小野吗?”他按下狂喜,急寻灵气龙卷的发源地。

袁野不曾理会外界,他双手自然地保持一个玄奥的手势,天平虚影又将灵台缓缓地扩大,灵台吐出一道霞光,涌入袁野结印的指尖,一枚小印在袁野手中依稀可见。

随着霞光的注入,小印愈发实质,凝成在即。

这枚小印通体银色,呈正方体,棱角分明,看去像宝玉雕成,印背上鬼斧神工,画着一副万里山河图,印边是一行艰涩难懂的古文字,最引人注意的是它鼻钮的地方,刻了一个平放的天平,带动整枚小印的肃然之气。

符文已封,印成!

灵气消散,中间一位少年怔怔。

遭到凶兽,本是必死之局,可自己却因为神迹种种,化凶为吉,神奇地觉醒了自己的印师天赋,甚至,从觉醒的天地异象来看,自己所凝的小印,品阶,还不低。

生死,悲喜,这都转化得太快。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显然无法承受,情绪到现在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还是看看,自己是何系印者吧。袁野暂时抛开那些此时他还不能理解的东西,手中小印一转,他背后六芒现,其中一角耀如艳阳。

袁野的神色,不禁古怪了起来。

自己,居然是诅咒系印师。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深修匕首一道,是攻击系印师的可能最大。结果让他吃了一惊。

诅咒系,印师中的珍稀品,那是就数量而言。至于对战力的提高,很不幸,作为荒林的第一个诅咒系印师,他还是一无所知。

“但愿,不要太废就好啊。”袁野一时也如孩童般好奇地把玩着手中之印,一面自慰道。

不知道这次梦魇般的经历,外面过了多久?他调整呼吸,向初级区走去。

没走几步,他眼前突然站着一位神色激动的男子,只是那男子胡子拉碴,双眼凹陷,头发杂乱,就像乞丐一般。

袁野鼻尖一酸:“牧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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