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打牌吧,玩斗地主怎么样?”
这是住在这个家属院的若楠,在征求着我们的意见,当然,我们是指:安然,安静,以及我。
彼时我读小学五年级,正是暑假的无聊期,五年的时间,足够大朋友小朋友们淡忘一些事情,增加新的谈资。其中我爸爸是杀人犯,早已经被小玉买了新裙子,小刚拥有了新的自行车给取代了。
除了我,在心底的最深处,有一块用高等数学也求不来的阴影面积,保留了那永恒的瞬间。已经没有人再在我的身前背后指指点点了,当然,这些人排除了那些揪着错误不放,始终拿有色眼镜看人的那部分。对于这部分人,我也觉得很无力。
而现在的情况,显然是我所乐见,并且我的姑姑一家也乐于见成的。而我,不得不感激我的姑父一家,是她们教会了我良好的修养——可能在我看来只是完美的伪装。
“不玩了,不玩了。什么臭牌,你们一定有耍诈吧?”
说话的同时,把手里的纸牌仍在桌子上,还不忘用手胡乱掺和的安然,好像生怕我们会把她的那份找出来给她似得。
“嘁~~~自己的牌烂,还要做地主,看赢不了了就耍赖,每次都这样,你有意思么?”
若楠实则玩笑,却略显嘲讽的话语响起时,不知道是触到安然的哪根神经了,她竟然转过头指着我骂娘。
她怎么能?
如果放在外面公园,我一定会和她据理力争,就像以前的每次,在她说出我在她家吃了她的用了她的的时候,我总是能大声的反驳“我在我的姑姑家,不是你家。你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家?”
如果她不服气,要跟我打架,我也总是可以凭借着我比她高出一截的身高,屡屡赢她,每当此时,我总是不忘感激我的父母亲,遗传给我的良好基因。
可是,现在我不能。家属院里,好多人看着呢,如果我做的稍欠妥当,那么我身上将会增加更多的新的有色标签,譬如:不懂感恩,譬如:不知收敛等等等等。
在我犹豫的瞬间,安然却不管不顾的冲上来抓伤了我的脸。
我不得不忍下眼中的泪水,忽略身边的人群,故作骄傲的抬起头对着安然说“这是你的家,我走。”
在我收拾衣物的时候,我的姑父和姑姑也收到消息,在外寻找他们口中的不孝女。
于是,我走的时候,家里没人..
望着面前的大马路,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最后下定决心,抬脚走向了五公里外,我的外婆家。
犹记得外婆刚见到我时,那满脸的惊诧,我想,她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年幼的我,是如何找到正确的方向,以至于没有迷失在这座城市的角落。
我到如今尚能清晰的记得,外婆见到我脸上的抓伤,眼神里露出的心疼。当时,除了心中长出一口气的释然,更多的还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无论如何,我也是她们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几年来,她们怎么忍心不去看望年幼的我?!
怀里抱着妈妈亲手做的,早已穿不了的鞋子,满面泪水的进入梦乡。
依稀中听到了姑姑的说话声,对不起,以前没有照顾好嫂子,现在微微..
断断续续的讨论之后,终于等来了外公的一锤定音:“现在孩子大了,你们家两个孩子也照顾不来,以后微微就留在这儿了,你们如果有心来看,我们不阻止,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吧。”
最终,外公利用自己的人脉网,把我这个入校时未到学龄,而现在又小学未毕业的十岁孩子,生生的拉到了初中一年级的班级里。
初中里,再也没有人知道我心中的秘密,她们只道我是全寄宿的,用功学习的好孩子。她们也都乐于帮助我这个听话、懂事不娇气的小妹妹。
薛阳就是在我初二时,走入我生活里的人,他就如同他的名字般照亮了我阴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