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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众得聚相商

芦苇随风荡,月下血染天。魔刀猛然下,邪风狂乱卷。幼童眼帘尽是血,魔恶心狠不眨眼。仰苍穹妖声阵阵,芦苇丛惨事连连。藏逸幼童望血事,心底自此生仇怨。血泪满苍天,此恨绵绵……

思空惊醒,这场恶梦影随自己多年,一直便是心中最痛。他全然记不起那一夜的事情,记不起于此之前的生活,却刻骨铭心烙下此梦。这一切真相,正是他修仙炼道之所求,他并不像平常人一样,修仙只为逐求神力或是苦求长生,他只想变强,仙法盛而能览尽天下事,观尽天下人,最终找到自己的根源——即破解身世。

“思空,你怎么了?”梁嫣醒来,却见对面思空大喘粗气、神魂未定,于是急忙慰问。思空努力平复心情,心神缓缓静下。

“是有何不适吗?乐生精通医术,不如叫醒他为你瞧瞧!”

思空摇了摇手,微微一笑,道:“不必!只是做了恶梦,一时惊醒,此刻心神已平静下来,不必小题大做!”梁嫣走过去,坐在思空身旁,笑道:“哥哥,你也会受恶梦所扰吗?”思空点头苦笑,答道:“世间人终不能逃乎七情之内,跳出六欲之外。我受恶梦之扰自然也是平常之事。”

“我也常做梦。我时常会梦到小时候的事。”说着,梁嫣已陷入对往事的追忆。思空看她一眼,微笑道:“看来,你的都是美梦!”

“也不全然,也是有不好的回忆,但大半是美好的。”

思空长叹一口气,道:“你真是好,羡煞我也。我若有美好的回忆,该是多好!可天不尽人意,世事并不都是美好。”

“何以羡于我?莫非哥哥自小便有苦处?”

思空闭目吐气,回道:“我常会想,兴许我便是不该生于此世之人!”梁嫣锁眉微怒,轻声斥骂:“休得胡说!我的师父便时常教诲我等,人活于世必有用处,再是平庸也是活,再是苦楚也是活,人活着一天,便不可轻生,轻生者,亵渎苍生大道也,是为逆天!”

“逆天?人且不得好活,何必顺天;人尚不能和睦,何必敬天;人都不可互爱,何必祭天!人恶成魔,为魔者逆天;人法自然成仙,为仙者顺天。仙魔两立,却也不见顺天仙者可毁尽逆天之魔。我虽修仙之人,却倍感此事可笑!”思空甚为激动,滔滔不绝。

梁嫣听了,无言以对,只得低下头去。思空才知自己语气重了,用辞也是刻薄,于是转移话题,救这冷场。他指那乐生,笑道:“你看,那小鬼睡相着实可爱,活像只小猪崽!”梁嫣顺他看去,不禁捂嘴大笑。

“对了,与你相处多日,我也不知你的真姓名,思空乃哥哥的表字,那尊姓大名是什么?”梁嫣问道。

思空一笑应付,梁嫣更是好奇,苦苦逼问。思空无奈,只得回道:“我是孤儿,收养我的是一位善心老人,我跟了他的姓。但是,我惹了祸事,已被逐出那个家门,我也便名副其实,算得没了姓氏。”

“怎么?是那好心的老人将你驱逐的?”

思空果断否定,摇头忙回:“非也!我的爷爷是大好人,且十分疼爱于我,对我更是悉心照顾,万般呵护,怎会忍心赶我?他是一个族氏的厨管,族氏中人都不喜欢我,见我都骂野孩子,因而我小时候很是好斗,后经爷爷教化,读书阅经了小有成就,可族人老早便想逐我,又因我生下一个小过失,族人见有机可趁人,借口而逐我出族门。”

“原来如此。抱歉,提及了你的伤心事!”

思空淡然笑道:“无妨。对于谩骂与取笑,我尚能淡然应之,又怎会因一两句而苦恼?何况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又岂会在乎这些小事!”

“看来,你也是历经沧桑的高人,参悟了不少人世道理。”

思空笑了笑,道:“不敢当。我只是总结自己的人生经验,何况只是皮毛,若想有个大成,恐怕需再经个二三十载风霜。”

“哥哥是个友善人,又很会与人交道,我很喜欢!”

思空呵呵一笑,梁嫣迅速反应,羞个红脸,忙作解释:“我是说那个,那个朋友方面的,并非那个……那个男女之间的,你……你可别想岔了,我可……可不是那个什么……那个男女之间的意思……你可理解?”思空点头,道:“我知你是想说我这个朋友可交。”梁嫣连连抖手,忙作应和:“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而后,二人相对视,一个短暂的尴尬。

“咳!你那个……不如休息吧,明日还要寻找出路呢!”思空咳了一声,微笑说道。梁嫣“哦”了一声,便回了原位。

休息毕,三人稍作整理好抖擞精神便继续前行。

行了几个时辰,思空突然停下,乐生与梁嫣俱惊,都问他怎么回事。思空深呼吸,认真感受周围一切,片刻愕然说道:“不好!我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渐渐流失!”梁嫣惊了一跳,闭了眼感觉着四周的气息,而后失色大叫一声:“我也感觉到了!这该如何是好!”乐生摊开双手,一股力量自体内流往掌心,又由掌心挥散空中,他却浅笑一下,道:“果然。这个暗井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里无妖无怪,又无机关暗器,看来,大有名堂。”

“你们可有发现,这长长通道的墙乃红砖所砌,但是两丈高处,几乎都有图腾花样,那许是有些名堂!”思空指向两旁墙壁,道。

乐生决定接近观察,思空则做人肉梯,乐生站其肩上,用那“两丈灯”照明,细看了那些图案,原来都是些古体篆字,他一扫几行篆文,已知其中名堂。乐生下来,哭丧着脸,思空见他这样知有事,于是急忙去问情况。乐生叹息道:“我在上头看过了一些图案,那尽是古篆文字,看来不妙!”

“莫非文字古远,都已识不全了吗?”梁嫣十足担忧,忙问道。

乐生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认得全。不妙之处非文字难懂,乃文字内容着实令人胆颤,也便是我们力量流失的根源。”

“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思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暗井到底是怎么个古怪法。

乐生皱眉苦脸,回道:“尽是咒文。非仙咒,乃妖咒也。我扫看了几行,九分把握可知这咒正是魔界臭名昭著的‘吸功妖咒’。”

“什么?”思空惊神,愕道,“是‘吸功妖咒’?是那魔界专用来吸取法力,摄走修为的妖咒?”

乐生点头,道:“正是此妖咒!”

“你二人所说的,什么妖咒?”梁嫣见识不甚多,不认得此咒之利害,于是问道。

思空吐了一口气,道:“说这‘吸功妖咒’虽是魔界功法,却又只算低阶咒法,也就一些妖精会使,却连初入门的魔都瞧不起使用。可话说回来,这妖咒品阶虽微,却能吸人法力,使修仙或炼魔者散尽修为,以纳入使咒者体内。若是在外,此咒便只是雕虫小技,我等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之,可这是在封闭的暗井,墙壁上刻有无数条咒文,若不能早些逃脱,恐怕我等都会力竭道枯而亡。”乐生点头应和:“正是!我等要想破此咒,就必须想方设法逃出去。”

梁嫣听了种种此咒之说,不禁咋舌,思空见她如此,立即上来安慰:“嫣儿姑娘,不必太过担忧,所谓船到桥头则自然直。我想,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出口,一定能够逃出暗井!”

闲话没得多说,三人稍行整顿便又前进。思空走到前头,这时乐生迎上来,低声说道:“此暗井实际就是个迷幻阵,破那结界便能轻而易举破阵。哥哥要想破阵,想是易如反掌。何不动用法力,破阵而出?”思空一愣,看乐生一眼,呵呵笑道:“兄弟说些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未曾听懂?”乐生微微一笑,道:“哥哥何必隐藏?”思空无奈,耸肩回道:“我隐藏什么?莫名其妙!”乐生呵呵笑过,走回梁嫣身旁。

思空心头一怔,暗自琢磨道:“乐生这小鬼也是深藏不露,不知他是什么人,真不简单,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也不知是敌是友!”思空又回头看乐生,只见他与梁嫣走在一起,十足亲近,谈笑风生。那乐生眉开眼笑,其貌甚是天真,思空不禁打个哆嗦,冷汗直冒,暗道:“果然非凡夫俗子,年少却有此心机,怕是世外高人!”

三人又前行半个时辰,走到了一个拐角处。突然,一点火光闪过……

“是何方妖孽,受你邵爷爷一掌!”

只听得一声大喝,思空始料未及,神经反射而速作反应,也猛然出拳。拳掌相交,两道金光迸射而出,两个年轻人同时被震飞,思空受震退了两丈,对面那人退了三丈。

“原来是你们啊!自己人,快住手!”乐生立即上前大叫一声。对面一行人听了,原来是故人,都欣然迎了过来。

“嫣儿!”

“紫筠师姐,司徒师姐!”

三位姑娘相拥到一起,温情四溢。

思空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施礼道:“原来是众位道友!天无绝人之路,相遇众位,真是雪中送炭!”那一头华真人回礼应道:“真个巧了,我还以为只是我等坠陷暗井之中,却未料你三人也在其中,我们又在此间相聚,果真天意!”

邵远甩了甩震麻的双手,走回人群之中。思空立即迎去,施礼道:“邵兄,方才多有得罪,失礼了,还望见谅!”邵远故作镇定,迅速回礼:“没事!不过微弱之力,也难伤我,无大碍,无大碍!”

这思空应付之拳却甚有震慑我掌力之势,我竟难招架,看来,他并非相像中那么简单!邵远瞅了几眼思空,暗有心思。

“对了,你们可有逃生良策?”思空急切问道。

华真人苦笑一番,扬拂尘,回道:“若有良策何必在此与君叙谈!”思空“唉”了一声,叹道:“也不知这大幽寺是个什么鬼去处,却有这等妖井!”

“我等坠了暗井,借司徒仙姑炎火照明前路,行到一处遇了几个妖精,问了这种种情况,方知了各种真相……”华真人道。

思空急不可耐,忙问:“知了哪些真相?”华真人举手示意莫急,而后说道:“且听我一一道来。”思空忙道:“快说快说!”

华真人先问道:“你等可知这暗井其实是个迷阵?”思空答道:“略知一二。”华真人再问:“又可知这暗井布尽了结界,我们若一味寻找出口,则至死而不得出?”思空点头回道:“知道有结界。”华真人又问:“你等可有法力流失之感?”思空笑了笑,道:“早知道了!不就是那‘吸功妖咒’在作怪!”华真人抚须微笑,道:“原来你们早知道妖咒之事,那你们岂不是知道了破阵之法?”思空连连摇头,忙道:“我们可不知道破阵之法!”

“我们抓住了几个妖精,从他们口中问出了破阵之法!”邵远道。

思空厉声斥道:“那你们方才还说没有逃生之策?”华真人重重地叹上一口气,道:“思空兄弟,我们是知道破阵之法,但这却不说明我们会用这个法子呀!”思空惊了一下,直看着华圳,道:“知法而何故不会用法?”华真人苦笑道:“那妖精说,破阵之法便是摆一个‘八卦轮转阵’,以阵破阵。可是,贫道也算是阅道经与仙书百卷,博览群书,却也未曾听过这么一个古怪的阵法。”思空道:“为何不挟那些妖精来,兴许有些用处?”

“可别提了,那些妖精说完了话,嘴还没合上呢,就给邵伍长一个巽风宝剑,全灭了!”赵浩哼笑一声,话语间极富责咎怨意。

思空轻叹一声,不再做声。

“唉?思空,你不是号称精风水,通奇门吗?你该是知道这‘八卦轮转阵’吧?”邵远笑道。

不知思空有何应答,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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