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施礼毕,见李靖恶狠狠地盯着榻上的财物,笑道:“李绩将军也是如此,早把它们分发给众将士了。陛下纳降颉利,这些赏赐是说不会忘记大家功劳的吧。”李靖猛地将头抬起,目光如电,怒视着苏定方道:“颉利降唐乃是军机要务,你怎么知道的?”苏定方被他目光盯得心中一凛,但随即坦然道:“唐俭乃是文臣,又是鸿胪寺卿,若单纯来****,他既不够品级,职责也不对。我军若要休整,在这白道小镇上,每一斤粮食都要花费至少三斤才能运到,且住在帐篷里,天寒地冻,哪里是休整的好地方?所以我觉得颉利一定在百般无奈下行缓兵之计,请求降唐,以获得喘息机会,而唐俭大人既然没有回长安,就一定是奉旨去保铁山招降去了。”
李靖点点头,说道:“你猜得不错。不过,你知不知道你如此锋芒毕露,是年轻人的大忌?”苏定方坚定地答道:“我也知道应当老成持重一些,不要显得自己太聪明。但一则将军你不会喜欢无能的庸才,二则此时正值用人之时,不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如果颉利趁我们准备迎他入长安之际加以调整,逃到薛延陀、回纥等部落,再想抓住他可就不容易了。”
李靖摆摆手道:“你只是一个队长,虽然我很信任你,但你也不要侍宠生骄,总是越级上言,耍些小聪明。你退下吧,好好带你的手下休息,还有,你的猜测不要四处瞎讲,若搅乱了军心我饶不了你。”
苏定方神色黯淡下来,答应了一声,施礼后转身离去,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停下,没有回头,问了一句道:“李将军,孙子言‘君命有所不受’,这难道不是兵法要决吗?”李靖怒道:“滚!”
李靖和李绩在两天中互相躲着不肯见面,最后还是李绩忍不住了,吃过午饭后来李靖的中军大帐求见。
李靖一见李绩便笑了,说道:“如何?终于沉不住气了吗?”李绩道:“我还是要年轻不少。”
李靖派人请来了张公谨,三人屏退了左右,在大帐中展开密谈。
李绩道:“如若颉利借谈和之机逃往漠北联合拔野古等部,恐怕以我们现有兵力,很难追而歼之,一旦冬去春来,颉利收拾旧部,一定会卷土重来的,那时可就不好对付了,我们今日辛苦营建的大好形势将毁于一旦。”李靖道:“我也有此意,只是怕李将军心意难决,昔日韩信破齐便贵在抓住战机,今日我们岂能坐看战机逝去?我想圣上答充与颉利和谈,以他之英明,未尝看不出颉利的缓兵之计,派使谈判,亦有可能是将计就计,稳住颉利,我们若按兵不动,岂不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