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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京口营妓---梁红玉(1)

妓女出身梁红玉,史书中不见其名,只称梁氏。红玉是其战死后各类野史和话本中所取的名字。首见于明朝张四维所写传奇《双烈记》:"奴家梁氏,小字红玉。父亡母在,占籍教坊,东京人也。"梁红玉是淮安楚州人(今江苏省淮安市),原籍池州(今属安徽)。生于宋徽宗崇宁元年(1102),卒于1135年。祖父与父亲都是武将出身,梁红玉自幼随侍父兄练就了一身功夫,拉弓射箭、跨马征杀在她看来都是小菜一碟。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她的出身在当时人看来却并不光彩:她本是京口营妓,也就是妓女。

说到中国古代的妓女最后的归宿,大体可以归结为三种。

一是部分世袭乐户的女子,终身为妓。有的色艺不精的妓女年长色衰后,风韵尽失,又没有足够的资金自己当老鸨,就在妓院中充当女佣或领班婢女,服侍名妓。

二是少数知书达理、色艺俱全的名妓,在得到贵人的宠爱后,成为贵夫人。如明末清初的南京秦淮名妓董小宛,与学者冒襄情投意合,最终成为冒襄的妾。

三是出家为尼。妓女们出家的原因一般情况下是由于在生活中受到打击,或忍受不了人老珠黄后所受到的差别待遇,随即对生活失去了乐趣,看破红尘;也有的是为了到尼姑庵求得一个衣食居处。

由于妓女们曾经不算光彩的经历,致使她们即便是从良嫁人,做人行事也低人三分,能真正得到幸福的并不多,而梁红玉属于那少数中的少数。

宋徽宗宣和二年(1120),安徽歙县(也有人说是浙江杭州市淳安县)居民方腊率众在歙县七贤村起义,建立了包括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的六州52县在内的农民政权,迅速发展到几十万人,很多州郡都沦陷了,宋朝派官军多次征讨,均以失败告终,梁红玉的祖父和父亲也被派去与起义军作战,但由于贻误了战机,双双掉了脑袋。梁家自此之后,家道中落,日子越过越窘迫。本来享受锦衣玉食的梁红玉被迫沦落为京口营妓,也就是州府直辖的官方妓院。由于她精通翰墨,又生来一身的力气,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因此对平常那些来找乐子的纨绔子弟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使她与那些见钱眼开的营妓们从气质上截然不同。

至于那个让人头疼的方腊,北宋朝廷又派出童贯、谭稹率兵15万平定叛乱,经过450天的鏖战,最后方腊被一个小校活捉,这位小校就是韩世忠。

韩世忠,字良臣,《宋史》里专门为他作传,说这个延安籍小伙子"风骨伟岸,目瞬如电。早年鸷勇绝人,能骑生马驹。家贫无产业,嗜酒尚气,不可绳检……年十八,以敢勇应募乡州,隶赤籍,挽强驰射,勇冠三军。"韩世忠虎背熊腰,一身是胆,但他出身贫寒,18岁应募从军,英勇善战,胸怀韬略,为人耿直,为官正派。

童贯平定方腊后,班师回朝,到了京都,大开庆功宴,按照惯例,童贯召来营妓,供士兵们享用。梁红玉也在其中。韩世忠在众多将领大吹大擂的欢呼畅饮中,独自显得闷闷不乐。原来亲手擒获方腊的虽然是韩世忠,但这件功劳却让上司辛兴宗抢去了("辛兴宗领兵截峒口,掠其俘为己功,故赏不及世忠。别帅杨惟忠还阙,直其事,转承节郎。"《宋史·韩世忠传》)。本来,擒获方腊的赏格是当军区司令(授两镇节钺),现在却只得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官,韩世忠的心里当然高兴不起来。虽然韩世忠哭丧着脸,但他仍是个吸引人的帅小伙。梁红玉见了相貌堂堂、英勇伟岸的韩世忠自然是心有所动。而梁红玉那飒爽英姿、不落俗媚的神气也引起了韩世忠的注意,两人对视生情,互生怜惜,于是英雄美人终成眷属。可惜,当时韩世忠只是军营里一个小毛毛官儿,根本养活不了这个未婚妻,直到后来掌握了权柄,才正式迎娶梁红玉。但当时韩世忠已经结婚,正妻为白氏,梁红玉只是个妾。后来,白氏去世,梁红玉才成为韩世忠的正妻。

红玉搬救兵当时的北宋正值末年时期,官吏腐败,各地的起义此起彼伏。在方腊起义之前,还有北宋前期的王小波、李顺起义,继方腊起义之后,又出现了宋江起义。与此同时,北方的强国辽国已经被女真族建立起来的金政权消灭。灭辽后,金继而把矛头直指北宋。

1125年二月,金大举出兵侵宋,理由是:宋朝破坏与其定下的共同对辽的协议。北宋军队在丞相李纲的指挥下,击退了金军,暂时制止了金国的南侵,维持了短暂的和平。但宋徽宗及其继任者宋钦宗都是无能之辈,一心想着跟人家求和以求得生存。他们先后答应割地赔款给金国,更要命的是,还愚蠢地罢免了忠臣李纲等人。金兵认准了这两个统治者的无能,更加肆无忌惮。靖康二年(1127)正月,北宋都城开封再一次被攻破,两个酒囊饭袋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掳了去,大量财物更是被抢掠一空。至此,北宋王朝宣告灭亡。

北宋灭亡,南宋建立,定都临安,也就是今天的杭州。宋高宗赵构偏安南方一隅,在自己的小宇宙里享受着帝王的生活。他任命宗泽留守北宋时期的首都开封。宗泽是宋朝著名的抗金将领,鼎鼎大名的岳飞就曾经在他麾下。宗泽被派往开封后,曾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收复北方失地。但刚刚上台的宋高宗赵构同样是个没追求的主儿,他只顾苟安江左,对宗泽的建议置之不理,宗泽直到临死,还连呼:"渡河!渡河!"竟成了千古憾事。南宋不收复北方失地,金军就不断南攻,宋高宗赵构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只要金军来攻,人家立马就开溜。对这种无赖流氓做法,金军倒也拿他没辙。

建炎三年(1129),金军在江陵金兀术的率领下,由彭城进入泗州,直抵楚州。宋高宗又抱头鼠窜,逃到浙江杭州;金兵紧追不舍。赵构对付的唯一办法就是逃跑。当发现陆地上无处可逃时,只好乘船亡命海上,这才没被金军活捉。

统治者如此不争气,国人谁看了都想拉他下马。因此,外忧引起了内患,御营统制苗傅与威州刺史刘正彦趁局势混乱,袭杀了执掌枢密的王渊,分头捕杀了宦官,逼迫赵构让出帝位,传位给皇太子。毕竟这时候太子还小,他们便安排隆太后垂帘听政。这明摆着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以为妇人孺子执政,可以为所欲为。在这次叛乱中,已经有了身孕的梁红玉也被扣押在内。但由于韩世忠善于用兵,作战勇敢,威名远扬,苗傅等人对他有所畏惧,所以并不敢难为梁红玉。

事变发生之后,宋高宗的一行一动都在苗傅等人的监控之中,毫无自由可言。宰相朱胜非与隆太后经过秘密协商,决定派梁红玉出城,驰往秀州。因为这个时候,韩世忠在秀州,还拥有重兵。只要他能赶来救援,就有破敌的希望。太后还分别给了梁红玉和韩世忠一个封号"安国夫人""御营平寇左将军"。商量妥当后,朱胜非就骗苗傅说:"镇守秀州的韩世忠听到事变后,没有立刻赶来,说明他还在犹豫,举棋不定,如果你派他的妻子去劝降,那么你就如虎添翼,无往不胜了。"苗傅听了非常高兴,还以为是朱胜非给他出了个好主意,立即派梁红玉出城。梁红玉跨上马背,连夜赶到秀州。韩世忠听妻子说明情况后,也当即会同刘浚带兵平定了苗傅、刘正彦的叛乱,宋高宗、隆太后、朱胜非等人重获了人身自由。宋高宗喜出望外,亲自到宫门口迎接他们夫妇,授韩世忠为武胜军节度使,不久又拜为浙西制置使。

屡败金人,屡立奇功南宋建炎四年(1130)三月,金军已经孤军深入5个多月,江南各地军民到处集结于山寨、水寨,打击金军,使其处处受到威胁。主帅金兀术感觉再待下去就要"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于是在大肆掳掠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黄州渡江,一路由采石矶渡江,全面北撤。

此时韩世忠正担任浙西战区司令(浙西制置使),留屯秀州。当他得知金军北撤的消息,就下令在秀州张灯结彩,大闹元宵,迷惑敌军,暗地却率8000人紧急出动,沿运河水陆两岸齐头并进,抢先占领京口一带的金山、焦山,专截金兀术的归路。但此时,宋军仅有8000人,而金军号称十万。虽然未必真的有那么多,但兵力肯定是大大超过韩世忠的。韩世忠所率的宋军在金军南下时已经败过一阵。另外,兵法有云"归师勿遏",也就说不要阻截归乡的军队,否则思乡心切的军队往往会发挥出超常的战斗力。所以从表面上看,韩世忠无论从兵力、士气还是战斗力上都远远不如金军。

金兀术的军队乘勇而来,他见江上布置了战船,旌旗飞扬、鼓角齐鸣、军伍严肃、士气勇壮,与别的将帅大不相同,知道是个劲敌。遥遥地望见对方坐在船上面,竖着大纛,绣着个斗大的"韩"字,不免打个寒噤,对部下说:"原来是韩世忠!"当天金兀术就给韩世忠下了战书,约定第二天开战。韩世忠接受了。但到了晚上,韩世忠发愁了。他一时想不出8000人怎么跟10万人去对抗。

见到丈夫一脸愁容,梁红玉提议:"在这种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如果我军跟金兵直接交战,取胜的把握很小。所以这次咱们尽量不要拿鸡蛋直接去跟石头硬碰,可以选择智取,走曲线救国的道路。"韩世忠听了妻子的这番话,眼前顿时一亮,他忙问有什么好办法取胜。梁红玉接着说道:"可以把我军分成前后两路,利用埋伏四面截杀敌人。我带领中军,专事守备,并发号令,倘若金军杀来,就用枪炮矢石射他们,不让他们前进。金军发现正面进攻不成,肯定会改变策略选择从侧面攻击,这个时候你就带领前后两路军马去追杀敌人。到时我就在船楼上面击鼓挥旗,你看我中军的旗号行事,我的旗往东,即往东杀去,我的旗往西,即向西杀去,一定会杀得金军措手不及。"也许有人觉得打仗时敲敲鼓挥挥旗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然,尤其是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在今天这种高科技时代,人多打仗不一定能取胜。在古时候,也一样。人再多,如果没有统一的指挥,也不过是打群架罢了。要协调大兵团的行动,通信是非常重要的。现代作战可以用步话机下达命令,古代就全靠旗帜和金鼓。不同的鼓点代表着不同的命令。正因如此,在古代战争中,鼓手和旗手通常是敌军首要攻击的对象。梁红玉站在这个位置上,亲自击鼓,说明她处在整个舰队的关键位置,也是最危险的位置。

听妻子这么一说,韩世忠心里也有底了,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晨,梁红玉精神抖擞地出现了。只见她头戴雉尾八宝嵌金珠金凤冠,身穿一领锁子黄金甲,腰围盘龙白玉带,端坐在中军的楼船上面。只见她手握鼓槌满脸镇定,身旁一人手拿令旗,几十名手持强弩的士兵分列两边。梁红玉的出现大大鼓舞了士气,振奋了军心。

金兀术率领十万金兵来渡江,喊声震天。他没有看到韩世忠,却看见了中军楼船上站着的梁红玉。金兀术不禁心中窃喜:看来大宋已经没有能用之人了,竟然让一介女流上战场。正在暗自得意之时,他突然间听见一声炮响,紧接着箭如雨下,金船受到打击。金兀术没明白怎么回事,便慌忙下令转舵,率领大军往东面突围。梁红玉在船楼上对敌军的动态看得一清二楚,便命令号旗东指,并亲自抡起战鼓,擂得震天响,宋军士气倍增。金军从东面突围不成,又改攻西面,梁红玉又让令旗指向西,韩世忠带队在西面截住金军,打得金军晕头转向,心胆俱寒。经过十几次攻击,金军始终不能渡江。最后溃不成军地大败而去。

这就是著名的"梁红玉金山击鼓退金兵"的故事。韩世忠和梁红玉这一战以8000宋军大破10万金军,名震华夏,也让往日不可一世的金军吓破了胆,再也不敢随便过长江南侵了。

后来,梁红玉又随夫北伐,她还特意训练了一支由女子组成的队伍,屡败金人,屡立奇功。她也以卓越的胆识和军事才能名扬天下,为后人所传颂。

名震华夏金军第一次渡江失败了,败在了一介女流指挥的战役上面,这多少让向来自命不凡的金兀术有点接受不了。硬的不行,来软的。金兀术想要贿赂韩世忠。他派使者到宋营,说他愿意归还所有在江南掠夺的财物,另外还送给韩世忠名马作为谢礼,条件是韩世忠放金军一条生路。这招要是放到秦桧之流身上没准管事,但在一身正气的韩世忠身上就不奏效了。韩世忠一口回绝了金军的条件。双方在长江上且战且走。金军不熟悉地形,被宋军逼入黄天荡死港。

黄天荡看上去很开阔,其实是一条死港,进去后没有出路。金兀术别无办法,出重赏征求出路计划。有熟悉地势的当地人指点他挖开日久淤塞、已废弃的老鹳河故道,史书上说这30里是一夜凿成,未免夸大。据记载,金军被困在黄天荡里几十天,这条河道应当是用了几十天的功夫才凿成。金兀术万万没想到,费了吃奶的劲挖出来的一条河道,刚刚发挥作用,就被堵回来了。金军穿过河道,刚出老鹳河,走到牛头山,就遭遇到了岳家军,又像被赶的鸭子一样退回到黄天荡。金兀术只好将希望放在韩世忠身上,祈祷韩世忠的军队不要那么凶猛。结果等金兀术来到荡口,他发现自己的希望完全落空了。韩世忠的战船一字排列在荡口,不管怎样冲杀,宋军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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