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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永远在那里

沐涵雪踏上了这石砖铺就而成的台阶,在她的身后,舒栎晨一步步紧紧跟随。终于,两人都站在了城墙上,极目远望,是这座城市隐隐约约的高楼大厦。今天虽然有阳光,但是冬日的阳光是寂寞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并不温暖。城墙上的风很大,长风撩起了舒栎晨的大衣衣摆,也撩起了沐涵雪的发丝。

舒栎晨的嘴角浮起了一丝苦笑,他背靠城墙看向沐涵雪,说:“你现在,真的幸福吗?”

沐涵雪的心震颤了一下,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却说道:“对不起,栎晨……”

“你又要跟我说对不起了吗?”舒栎晨轻轻一笑,他走到沐涵雪的身边,扶住了她的双肩,让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涵雪,我只是想要问你,你真的爱凌亦风吗?你真的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面对他的目光,沐涵雪有种无处躲藏的感觉,她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地说:“栎晨,那你呢,你又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应该是KT集团最关键的时候吧?你应该是在公司而不是这里。栎晨,难道你忘了你曾经的誓言了吗?你说过你会守护住KT集团,你说过你绝不会让KT集团落入段瑭手中的。栎晨……”

舒栎晨眸光一动,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扳过沐涵雪的双肩,问:“涵雪,难道你是为了让我留在KT集团,所以才这样做的吗?是不是,涵雪!”

“不是的,栎晨!”沐涵雪有些惊慌地推开了舒栎晨,大声道:“栎晨,你冷静一点,如果我真的爱你,我不会那么傻的!你难道忘了吗?我是凌亦风的妻子,我爱他是理所当然!虽然他曾经伤害过我,可是他现在后悔了,我也原谅他了!我现在真的很好!”

“可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舒栎晨突然间大声地吼出来,那声音仿佛压抑许久,带着不理解和痛苦!“涵雪,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骗我?你知道吗?韩律师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和凌亦风的婚姻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你不是他的妻子,不是!”

沐涵雪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舒栎晨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是她忽略了,她竟然忘了韩律师和舒栎晨的关系,她早应该想到的,韩律师迟早有一天会告诉舒栎晨这个事实!

看见沐涵雪那样惊愕无措的神情,舒栎晨心疼极了,他说:“涵雪,告诉我实情好吗?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间要这样。”

他不是傻子,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已经感受到沐涵雪对他的依赖,并且也感受到了沐涵雪对他的感情并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改变了这一切!

沐涵雪的心一点一点地冷静下来,理智终于又从慌乱中找了回来,她坚定地迎视着舒栎晨的目光,说:“栎晨,你说得没错,我和凌亦风的确还没有结婚。你知道的,我和他之间有很多的恩怨与误会,所以我们曾经互相伤害,曾经错失了彼此。但是现在,我们都找回了自己的真心,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幸福。这些天,我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现在我已经不再酗酒,我过得很好。栎晨,你别再担心我了好吗?你应该好好地照顾你自己,好好地守护你的家,你的父亲,你的公司……”

舒栎晨听着她有些哽咽了的声音,心如刀绞!当他知道她酗酒的时候,他曾经想用爱来弥补她心里的空洞,想用世界上最体贴的照顾去让她好起来。可是他没能成功,最终帮助她好起来的人,是凌亦风。

他沙哑地说道:“涵雪,我曾许你幸福,但是我没有做到。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祝你幸福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可是如果你有需要,我永远都在那里。”

沐涵雪的眼睛里泪水弥漫,那句“永远都在那里”,注定了会让她回忆一生,难过一生!

在眼泪流出来之前,沐涵雪转过身去,舒栎晨在她背后说道:“涵雪,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吗?我说过我会帮你找到云浩,你还记得吗?”

沐涵雪点点头,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勇气,因为只要一说话,她就会哭出声来。

舒栎晨悲凉一笑,说:“云浩可能去了意大利,那个我曾经告诉你的,拥有最美丽落日的地方。”

沐涵雪的脸色突然凝滞,这是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信息,云浩,她的弟弟云浩,终于要找到了吗?

她惊愕地回过头来,可是她看见的确实舒栎晨远去的背影,他的脚步沉重,背影充满忧伤。

栎晨……

沐涵雪的身体随着青色的城墙滑倒在地,她的心痛楚地悲鸣:栎晨,这就是我们的最后结局吗?我曾经等了你三年,爱了你三年,可是最终却是我伤害了你,我离开了你。

她哭泣着,泪水终于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清那道熟悉得让她心痛的身影。

这时候,凌亦风的身影从另一边的石阶上缓缓而上,当他看着蹲在地上的沐涵雪,他的眼神中闪现一抹阴鸷。

他走过去,将她的身子揽入怀中。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大衣,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问!不用问,是因为他全都知道答案,而那些答案没有一个会是他愿意听到的。

两个小时之后,凌亦风的劳斯莱斯停在了沐家楼下的小区,车内的气氛几乎将至冰点,说实话,他不放心沐涵雪就这样回去,他更不敢去想沐涵雪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比现在更加痛苦难过。

该死的舒栎晨,为什么会出现在了乐怡度假村?看沐涵雪的样子,基本可以排除她对于舒栎晨的到访一无所知,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

沐涵雪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现在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比起在城墙上的时候,已经平静了许多。她说:“我到了,谢谢。”

说着,沐涵雪准备打开车门。

可是当她的手刚刚快要触碰到车门把手,凌亦风却动作迅速地将车门锁上。他的心在担心在不舍,可是他的脸色却是那般冷漠倔强。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问:“你一个人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继续住在度假村。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回凌家别墅。”

沐涵雪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我不能总是依赖你,我们之间,毕竟……”

“沐涵雪!”凌亦风有些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他不喜欢听这些,他更不喜欢沐涵雪这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神态!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开了锁,当车门打开,沐涵雪就那样毫无眷恋地从他身边走过。

凌亦风的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沐涵雪可以像她所说的忘掉一切,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这个女人注定了要缠绕他一生!

凌亦风的车子离开了小区,而半个小时以后,沐涵雪却拖着行李箱从大楼里出来。她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车,说:“师傅,去机场!”

舒栎晨说,云浩在拥有最美落日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就是普利亚吧!

舒栎晨说过的话,每一句,她都记得那样清楚。他说:涵雪,你去过意大利的普利亚吗?那里的日落真的很美,可以让人忘记时间的消逝……

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水晶手链,心中充满了希望。

云浩,你真的在那里吗?

现在,天已经黑了,从乐怡度假村回来的舒栎晨,就一直这样静静地坐在舒家庭院的白色雕花椅上,他浓黑的双眉紧紧蹙起,那双迷倒众生的双眸此刻满是痛楚。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涵雪,你我的结局难道真的只能如此吗?

他不甘,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寂静而又苍茫的天空。他知道,以沐涵雪对沐云浩的紧张程度,现在的她一定已经前往意大利的普利亚——那个拥有世界上最美落日的地方。那里曾经是他一直想要带她去的地方,可是现在,有资格陪她去的人,已经不是他,而是凌亦风……

“少爷。”女佣阿珍的声音打断了舒栎晨的思绪,她站在不远的地方,说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爷正在餐厅等您呢。”

舒栎晨的身子像是僵住了一般,许久才站起身,向房子里走去。

餐厅内,舒鹤仁正坐在主座上,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不过看得出来,只摆了两副碗筷,两个酒杯。段瑭今天晚上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看来是不会回来了。有时候舒栎晨不明白,为什么对于段瑭的行踪,舒鹤仁那样精明的人却从来不会开口过问,难道对于那个女人,他真的这样有信心?

舒栎晨闷闷地坐在了舒鹤仁左下方的位置上,唤了一声:“爸。”

“怎么,心情不好?”舒鹤仁注意到了舒栎晨的表情,所以开口关心地问。

舒栎晨简短地回答:“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舒鹤仁稍稍放心,又道:“这个新项目虽然对于公司来说很重要,但是身体还是第一位的。我听公司的人讲,你最近从早到晚都在忙工作,有时候连饭也顾不上吃,这样可不行啊!”

舒栎晨没有说话,其实他和舒鹤仁很少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段瑭在家,舒栎晨干脆就不回家,即使回家了,也会让佣人将饭菜送到房间里去。对于那个女人,他的防备之心从未放下。他比谁都要清楚,当初为了进舒家,而不惜请杀手除掉自己的段瑭,一定会有什么阴谋。

只不过很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更没有抓住段瑭的把柄。

“栎晨,你在听我说吗?”舒鹤仁看见舒栎晨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加重了一些。

“爸,我在听。”舒栎晨说道,“最近公司确实很忙,冬季的销售比起秋季稍稍有所好转,而且又在准备新项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并没有到你所说的,连饭也顾不上吃的地步。”

“那现在新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举行发布会?”舒鹤仁的眼神中显出一抹焦虑。

舒栎晨说:“现在设计样稿还没有出来,可能还要等一个月吧。”

“什么,样稿还没有出来?”舒鹤仁皱了皱眉头,叹道:“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之前KT集团的投资案闹得沸沸扬扬,同行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如果机会一旦落入他人之手,想要再扭转乾坤就很难了。”

看见舒鹤仁如此忧心,舒栎晨也不禁正了正色,问道:“爸,流彩布料的设计目前只有KT集团拥有,您究竟在担心什么?”

舒鹤仁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担心啊,他担心KT集团,也担心舒栎晨。他知道,一场针对于舒家的危机已经在酝酿!当凌正元的儿子凌亦风拿着那副“高山流水”走进他的视野的时候,他已经隐隐嗅到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那一刻,他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可实际上,他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舒鹤仁征战商场多年,可以说是叱咤风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他所拥有的一切,他从未真正的安心过。

“爸!”舒栎晨看见舒鹤仁苍白的脸色,有些紧张起来。

舒鹤仁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片刻之后,他说:“栎晨,凤凰集团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提到凤凰集团,舒栎晨自然想起了凌亦风,也想起了沐涵雪,他眼神一暗,说:“凤凰最近很低调,看不出有什么动作。”

舒鹤仁闻言,叹息一声道:“栎晨,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一片宁静的。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凌亦风那个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着,舒鹤仁放下了筷子,准备站起身来。

也就在这时,舒栎晨听到了自己身边发出“嘭”的一声响,他扭头看去,便看见舒鹤仁摔倒在地,紧闭双眸。

“爸——”舒栎晨奔过去,抱起了舒鹤仁的身体,“爸,你醒醒——爸——”

“老爷——老爷——”佣人们也全都跑了过来,紧张地呼喊着。

舒栎晨大吼:“叫司机备车去医院!快!”

“是,是——”

整个舒家,顷刻之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一个小时以后,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舒鹤仁总算是由抢救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舒栎晨站在病床边,那颗提起来的心现在才稍稍放下。

在他的心里,舒鹤仁永远都是一副精明商人的形象,他曾经经历了很多的挫败,可是从未被打垮。然而现在,他却这般脆弱不堪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脸色青白。

这样的舒鹤仁,让舒栎晨陌生,也让他第一次觉得父亲真的老了。

“舒少,跟我出来一下好吗?”舒鹤仁的主治医生何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对舒栎晨说道。

舒栎晨点点头,示意阿珍先照顾好舒鹤仁,现在的他还未醒来,身边不能离人。

走廊里,何医生的脸色有些凝重,他说道:“舒少,舒先生的血压又有所升高,这一次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如此幸运。”

舒栎晨闻言,眼神中露出一抹疑虑,“何医生,我爸爸一直都有服用降压药,为什么血压还是没有得到控制?”

何医生皱眉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上一次舒夫人陪舒先生来检查身体的时候,我的确开了一些降压药给他。照理讲,如果按照我所说的那个剂量服用,就算血压没有很快降下去,也一定会保持稳定,最起码不至于升高。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和每个人的体质也有一定关系。”

舒栎晨的心里震了一下,难道有谁在爸爸的药里动了手脚?

正在这样想着,走廊里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响,舒栎晨抬眼看去,不出所料,是那个女人来了——段瑭!

“栎晨,你爸爸怎么样?啊?”段瑭的脸上泪痕未干,看起来是那样忧心难过。只不过这种忧心难过在舒栎晨看起来,是那样充满讽刺。

他凝视段瑭数秒,说:“他暂时还死不了,不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让你失望呢?”

“你!”段瑭嘴角一阵抽搐,随即不动声色地说道:“栎晨,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啊?再怎么说,鹤仁也是我老公,难道我会希望他出事?”

何医生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说道:“舒夫人,舒先生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现在就在这间病房,您进去看看吧。”

段瑭冷冷地看了舒栎晨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病房。

何医生对舒栎晨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舒栎晨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脑海中仍旧还在回荡着刚才何医生的那些话,他真恨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这个可疑之处!

这时候阿珍从病房里出来,对舒栎晨道:“少爷,老爷刚刚已经醒了,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和夫人就可以了。”

“已经醒了吗?”舒栎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是的,已经醒了。”阿珍点点头。

舒栎晨淡淡地一笑,醒来就好!不过这笑容一闪而逝,他看向阿珍,问道:“阿珍,你到我们家也有三四年了吧?”

“是的,少爷。”阿珍垂着双臂小声地回答。

舒栎晨勾起唇角,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不敢不敢,”阿珍连忙道:“少爷有什么话吩咐就是,阿珍一定尽力去做。”

“是吗?那好!”舒栎晨点点头,随即朝着阿珍走近几步,说:“其实这件事情也很简单,阿珍,你只要告诉我老爷每天都吃了些什么药,每种药的药量是多少就可以了。”

“这……”阿珍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答应道:“好的,少爷,我一定会观察清楚,然后再向您汇报。”

舒栎晨笑了笑,然后朝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就在舒栎晨离开的那一瞬间,段瑭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冷冷地走到阿珍身边,问道:“阿珍,难不成你真打算帮少爷监督我?”

“不,夫人,就算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阿珍吓得浑身哆嗦,她几乎不敢直视段瑭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说道:“夫人,刚才的情形我不得不先答应下来,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夫人啊!”

段瑭哼了一声,道:“老爷的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能吐露给舒栎晨,尤其是药量!如果让我知道他是从你嘴里得到的消息,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是,是,夫人!”阿珍连连点头。

段瑭这才冷冷一笑,转身进了病房。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然后又是几个小时的汽车旅程,沐涵雪终于到达了这座美丽的城市——普利亚。当普利亚湛蓝色的海洋和洁白色的沙滩展现在沐涵雪的眼前,极具热情地展现它欢迎的姿态的时候,沐涵雪已经因为长途跋涉先晕机、再晕车,筋疲力尽!

到达了预定的酒店,沐涵雪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回头想想自己从中国到意大利,平生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那样远,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现在对于她而言,家仅仅是一座房子,如果她能找到云浩,那么她的家,应该会温暖起来吧。

想到云浩,沐涵雪的心中有兴奋也有不安,兴奋的是她终于可以完成父亲的意愿,终于可以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团聚。不安的是,白茹音会让允浩和自己在一起吗?恐怕就算是让云浩回去祭拜一下父亲,她也会百般阻挠吧。

沐涵雪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对自己说:不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呢,最关键的是要养精蓄锐,因为明天还会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呢!

那天晚上,沐涵雪睡在异国他乡的这张大床上,梦到了沐家别墅内的许多事情。云浩,那个总是让她感到温暖的弟弟,那个给他安慰,送他手链的弟弟,此时此刻,是否也在同样地思念着她呢?

休息了一整晚,第二天沐涵雪起来得很早,她今天准备先去当地的移民局,还有中国公民办事处,只有这样,她才能查清楚云浩究竟有没有在普利亚。因为当时舒栎晨也只是说可能,连他都不敢肯定。

沐涵雪的英文还算是不错,所以交流起来基本上没有问题,她先打电话找到了移民局的电话号码,然后约好了时间之后打车去了移民局。

移民局的人很热情地接待了沐涵雪,不过他们最终却没有在移民人员信息库中找到沐云浩甚至是白茹音的名字。他们很抱歉,可是他们也无能为力。沐涵雪走出移民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意大利的冬季总是多雨,然而沐涵雪却是毫无准备。

她站在路边等车,冰冷的雨滴落在了她的发上、脸上,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凄凉之感,可是她不愿意让自己失望。没有关系,说不定云浩他们尚未办好移民,说不定可以在办事处找到相关的线索。

她浑身湿透地走进了办事处的大厅,这里工作的人有当地人,也有华人。一个姓赵的中年女人将她带到了办公室,她在电脑上输入了信息,但是查找结果却仍然是失败。

赵女士很同情地看了沐涵雪一眼,说:“沐小姐,你仅仅知道一个名字,这样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你弟弟有可能曾经在普利亚来过,但是如果他没有长期逗留,我们这里也是查不到任何线索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沐涵雪有些着急,她说:“我必须要找到他才行,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赵女士想了想说:“如果你在意大利有朋友帮忙,或许还希望大一点,现在你一个人,我劝你还是先回国吧。毕竟,一个年轻女孩在外面独自一人,也不是很安全。”

沐涵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看来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终究还是她太急切了,所以才会如此不假思索莽莽撞撞地孤身前往意大利。

沐涵雪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了办事处,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个不停,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撑着伞的当地男人走了过来,他似乎是开出租车的,正在揽活儿。

他用英文问道:“小姐,您要去哪里?现在正在下雨,可以让我送您过去吗?”

沐涵雪看了看雨雾中的这座城市,也只好点了点头。

上了车,男人问道:“小姐是刚来普利亚吗?是来旅游的吗?现在是冬季,可不是旅游的黄金季节啊!”

沐涵雪淡淡地回答:“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男人似乎有些惊讶,“您要找什么人呢?说说看吧,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啊!”

“真的吗?”沐涵雪的眼睛一亮,“我要找的人是我弟弟,他要沐云浩,是从中国来的,今年才十五岁,您可以帮我找到他吗?”

“噢……”男人的眼神一闪,随即说道:“这可能有点难度,而且就算是要找,也要花一大笔钱呢。”

“不管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找到他就可以了,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沐涵雪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让她就这样回国,她一定会遗憾终生。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说:“这样吧,小姐,我先把我的电话号码留给您,如果您真的信得过我,明天晚上可以再给我电话,那时候我会介绍一个用得上的朋友给您,那个人人脉广博,又充满智慧,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谢谢您,先生。”沐涵雪疲惫的表情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男人也笑道:“小姐,您可以叫我里尔,放心吧,一切都会顺利的。”

“谢谢您,里尔先生。”沐涵雪的心里又漾起了一丝希望,或许,有这些当地好心人的帮忙,她也可以找到云浩。

回到酒店,沐涵雪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无一例外,都是凌亦风。沐涵雪坐在了床上,脑海中浮现了凌亦风那冷峻的容颜。她对舒栎晨说,她爱的人是凌亦风,其实对于凌亦风她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她从来没有去深思过。这个男人给了她刻骨铭心的伤害,也曾多次救她于危难。也许仔细想想,除了那些恨意以外,曾经也有过那么一瞬间,她为这个男人动心过吧。

电话又一次响起,这一次,沐涵雪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才刚刚接通,电话那端就传来了凌亦风担心的声音:“沐涵雪,是你吗?”

他去过沐家,可是迎接她的却是冰冰冷冷的房间,根本没有她的身影。那一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等到他回过神来,他让蓝肆几乎找遍了整座城市,然而一无所获。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她的电话,电话那端却永远是令他绝望的电子提示,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那个女人就像一个逃兵一般从此消失,那么他的生活将会如何。

现在,沐涵雪就在这里,轻轻地应着他,说:“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凌亦风猛地爆发出来,他怒喝道:“沐涵雪,你现在在哪里?如果你敢逃走,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沐涵雪轻轻扬起了唇角,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好笑,“凌亦风,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我……”凌亦风冷不丁地被她的问题给问住,是啊,他在担心什么呢?该死的,最近他越来越患得患失起来了。想到这里,他的声音暗暗变得平和,他说:“沐涵雪,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好吗?”

沐涵雪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凌亦风的这个“离开”是指什么。是离开那座城市?还是离开他?可是在她看来,现在这两点,她都已经无法做到了。

沐涵雪转移话题,问:“你去我家里找我了吗?”

凌亦风死撑着不愿意承认,说:“我只是去公司的时候顺道路过,另外,还有些东西我必须要还给你。”

“东西,什么?”沐涵雪微微挑眉。

凌亦风道:“是你父亲的藏酒和你们家的钥匙。”

沐涵雪的心激起了一圈涟漪,她顿了顿,问:“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呢?我记得……”

“它们应该是在舒栎晨的手里,是吗?”没等沐涵雪说完,凌亦风就有些不悦地打断,他冷冷道:“让你失望了,舒栎晨前几天去了凌家,将酒和钥匙都交给了我!”

原来如此,栎晨,他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将这些东西送到凌亦风那里?沐涵雪的心里暗暗一痛,她想要站起身来,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大概是刚才回来淋了雨,所以有些感冒了。

感觉到沐涵雪的沉默,凌亦风皱眉问道:“沐涵雪,你还在吗?怎么了?”

沐涵雪疲惫地回答道:“我在,不过我今天很累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以后再说吗?”

凌亦风迟疑了一下,说:“好,晚安。”

她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无力,凌亦风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他现在只能到此为止,毕竟对他而言,沐涵雪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挂了电话之后,沐涵雪简单地冲洗了一下,然后就蒙在被子里沉沉睡去。这一觉睡了很长的时间,看起来她真的是感冒了。到了第二天她与里尔约好的时间,沐涵雪虽然稍稍好了一点,但是仍然没有痊愈。

雨仍然还在继续下,沐涵雪收拾好了所有贵重物品以及关于沐云浩的全部资料来到了酒店下面的马路边,昨天她是在这里下的车,所以今天,她和里尔约好了时间,就在酒店楼下碰面。

对于这个里尔,沐涵雪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一丝怀疑,但是她心存侥幸地想,如果里尔真的是坏人,那么昨天他就不会将自己安然送到酒店。这样一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运气好,碰到了一个好人吧。

等了十几分钟,里尔的车子终于停在了沐涵雪的身边。里尔坐在驾驶座上对沐涵雪探出头来,说:“小姐,快上来吧。”

“好的,里尔先生。”沐涵雪打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上车之后,她才发现车内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和里尔差不多年纪,带着一个鸭舌帽,穿着一套牛仔衣裤。

“你好,我是里尔的朋友波杰。”自称波杰的男人笑了笑,说道:“小姐,如果您想要找人,找到我是没错的,因为对于这里的华人圈子,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沐涵雪打量了一下波杰,随即看向了里尔。

里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小姐,波杰说的没有错,因为他曾经是这里的快递员,所以他几乎熟识这里所有的华人。”

“真的吗?那太好了!”沐涵雪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戒备,她连忙将背包中的资料拿了出来,对波杰道:“波杰先生,这是我弟弟的照片,还有这些……”

“好的,我一定好好看。”波杰接过了那些资料,在车内的灯光中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说道:“小姐,我可以尽力去帮你找到这个人,可是,这酬金方面……”

他看向了沐涵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沐涵雪愣了愣,随即明白了波杰的意思,她想了想,说道:“只要您能帮我找到我弟弟,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在乎。”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波杰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沐涵雪的背包。

这个眼神似乎让沐涵雪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看向窗外,这才发现里尔已经将车子驶离了市区。她不由得惊慌地喊道:“里尔先生,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里尔哈哈一笑,说:“小姐别怕,很快我们就会到达目的地的!”

沐涵雪似乎明白了过来,自己是多么愚蠢,竟然会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相信两个陌生人。

“停车,快停车!”沐涵雪大声地叫道。

波杰狠狠地拉住了沐涵雪的手臂,笑道:“小姐,我劝你还是别叫了,没用的,这里是郊外,没有人会听见你的叫声。”

“不,你快放开我!”沐涵雪对着窗外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里尔对波杰道:“波杰,你还在等什么,快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

波杰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将浑身无力的沐涵雪按在了椅子上,毫不费力就扯下了她的背包,然后再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手中的手机一并夺走!

“怎么样?这小妞是不是真的有钱?”里尔减缓了车速,有些期待地回头看着波杰。

波杰粗鲁地打开了背包,当他发现背包中有不少钱币时,他高兴地扬起背包向里尔展示着。

里尔和波杰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却不知就在这个时候,沐涵雪已经悄悄地打开了车门。她趁着波杰数钱的那一瞬间,用力一脚踢在了波杰的身体上,然后整个人向车外滚去。

波杰吃痛地大喊:“啊,痛死我了,臭婊子!”

“该死的,波杰,她跑了!”里尔哪里顾得上波杰的伤势,他连忙紧急刹车,对波杰咒骂不止。

波杰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沐涵雪跳车的方向,如梦方醒一般地对里尔道:“快去追啊,一定要把她追到,否则我们就完蛋了!”

大雨倾盆,雨点模糊了视线,沐涵雪摔在地上,四肢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泥浆水弄脏了她的衣裳,大风凌乱了她的头发,可是她全然不顾,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朝着原野上的一抹亮光,拼命地向前跑去。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里尔和波杰一开始还在穷追不舍,可是当他们看见沐涵雪的身影隐入了一个葡萄园,再看了看那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灯光。

里尔拉住了波杰,紧张地说道:“算了,波杰,别追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认识我们,如果报警的话,我们就要去蹲监狱了!”波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甘心地说道。

里尔摇摇头,说:“前面就是罗马诺庄园了,难道你真的要去惊扰维格。罗马诺先生吗?”

波杰定睛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沮丧地看了里尔一眼,道:“算我们倒霉,现在只好听天由命了!如果我去打扰维格。罗马诺先生,那才真是自掘坟墓呢!”

说罢,两个人朝沐涵雪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地离开了此地。

雨幕中,那座透射出灯光的房子对于沐涵雪而言,就犹如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她忍住了身体的疼痛,拼命地向着那灯塔靠近,近了,越来越近了……

那是一座独具匠心的恢弘建筑,它凝聚了岁月的古老气息,又充斥着现代化的低调奢华。那层层叠起的建筑风格,让人忍不住会联想起中世纪西欧的古堡。在这个深夜里布满葡萄架的原野上,它看起来是那样高贵威严并且神秘莫测。而它那高高的门额上,刻写着一排拉丁字母——罗马诺。

然而这时候的沐涵雪,显然还没有意识到罗马诺二字象征着怎样的身份,她撑着自己几乎要晕厥的身体,一边惊恐不安地看向身后的无限黑暗,一边紧张不已地敲打着大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不多久,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站在沐涵雪面前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他长得清秀,穿着得体的仆从制服,眼睛中充斥着惊愕。

这一幕,便是沐涵雪昏倒之前留在自己脑海中的最后印象。

“小姐,醒醒……”男子抱着沐涵雪,用力地摇晃着。灯光下,沐涵雪浑身都是泥水,唯独那一张被雨水冲刷过的脸庞,是那样的清丽绝尘。

外面的大雨似乎已经渐渐的停了,可是冬季的夜晚仍然那样冰冷。维格庄园的大厅内,壁炉中的火燃烧得很旺,一个年轻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壁炉边的软椅上,露出一个俊逸帅气的背影。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短碎发,衣着不凡,浑身上下充满了时尚气息,和这大厅里里的古典设计相比,似乎有些不协调。

在他的身后,为沐涵雪打开大门的那个男子恭敬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和自责。

软椅上的男子慵懒地端起了身边的红酒杯,那红酒的光泽更衬托出他那只无骨一般的手白皙得近乎透明,他优雅地喝了一口,然后淡淡开口:“阿莱,听说庄园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话音落下,这名叫作阿莱的仆人连忙说道:“是的,先生。阿莱很抱歉没有遵守庄园的规矩,可是刚才的情形实在是别无选择。那是一名受了伤的姑娘,她不仅受了伤,而且还发着高烧,到现在为止还在昏迷呢。”

“是吗?”男子似乎仍然不为所动,他笑了笑,道:“阿莱,不管是什么样的姑娘,受了伤或者是没有受伤,都不能让维格庄园破例。你知道,我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可是……”阿莱似乎在迟疑要不要将这个事实告诉给软椅上的男人。

然而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男子已经对身边的另外一个仆人说道:“立刻将那个女人送出庄园,我不希望我上楼的时候还能在客房里看见她!”

“好的,先生。”仆从点头答应着,然后转过身准备去执行这个命令。

“等等!”阿莱挡住了这位仆从,他不安却又像是心存侥幸一般,对软椅上的男子说道:“先生,求您救救她吧,她……她是一个东方女子。”

东方女子?男子的肩头微微一震,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阿莱的心则是被提到了嗓子眼,他静静地等候着,仿佛在等待着法官给他最后的判决。

过了许久,男子动了动,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除了皮肤白皙以外,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意大利男人,却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他很英俊,足以颠倒众生,让全世界的女人都为之疯狂。可与此同时,他的英俊又与其他男人有所不同,他似乎是不惹尘埃的,是高贵不可触摸的,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孤傲气息。

他,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维格·罗马诺。在意大利,罗马诺是一个古老的姓氏,而维格却让这个姓氏在他的名字面前暗淡无光。只因他除了继承罗马诺家族的爵位之外,他还具有罗马诺家族任何一位先人都无法比拟的酿酒技艺。如今,以维格名字命名的红酒,已经成为世界名流的身份象征。

现在,维格正注视着阿莱,他轻哼一声,道:“阿莱,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因为一名东方女子而破例?难道你忘了,我讨厌女人,更讨厌东方女人!”

说着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大步地离开了客厅,径直前往二楼的客房。

“先生,先生……”阿莱大叫几声,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而这一刻在二楼的房间内,女仆们已经为沐涵雪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并且喂她吃了退烧药。可是尽管如此,沐涵雪仍然没有醒来,她睡在床上,黑色的长发散在枕边。高烧让她的脸色变得潮红,那翘卷的睫毛如此不安地闪动。

她在噩梦中挣扎,爸爸、妈妈、弟弟……她的亲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了她,她伸出手,拼命地想要去抓住,可是无论她怎样奔跑追逐,就是没有办法触碰到他们。

当维格推开房间里的门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沐涵雪这副样子,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变得坚硬无比,早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痛楚与难过。可是当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东方女人出现在他的庄园,他竟然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看来阿莱还真是了解他。他身上流着一半的东方血统,所以他就算是恨,也无法恨得那样彻底。

维格的脚步骤然止住,他似乎是在心里暗暗叹息,然后优雅地双臂抱胸倚靠在门边。他看着沐涵雪,看着这个被阿莱捡回来的女人!许久,他抬起了自己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床边。

听她的梦呓,她应该也是来自那个国度吧,那个让他憎恶,但同样也是他记忆中仅存的温暖的国度。这么多年,维格庄园的酒遍及世界各地,但是他却一次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他想忘,但是却总也忘不了。

“妈妈!爸爸!”沐涵雪突然间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她挥舞着双手胡乱地抓着,维格一惊,还来不及躲闪,他的手已经被沐涵雪牢牢地抓住。

他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恐慌地大声地叫了起来:“阿莱!阿莱!”

他一边叫,一边拼命地想要甩开沐涵雪,可是沐涵雪抓的那样紧,就算她又重新倒在了床上,还是没有松开丝毫。

这只手,大概是她梦中唯一的温暖吧。

阿莱飞快地跑到了门口,当他看见维格的手正被沐涵雪紧紧抓住的时候,他有一种天都快要塌下来的感觉,“天啊,维格先生,不,怎么会这样……”

“阿莱,别再废话了!快给我将这女人拉开!拉开!”维格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双俊美的眼瞳中,更是怒火蔓延。

“是……是……”阿莱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他跪在了床边,握住沐涵雪的手开始一点一点地掰开。整个过程,阿莱有如芒刺在背,因为即使没有看维格的眼神,他也知道维格现在的目光一定可以将他杀死。因为他知道维格先生有很严重的洁癖,自从他开始跟随维格先生以来,还从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子敢碰维格先生呢!

阿莱心中叹道:上天真是残忍啊!现在就算他阿莱再怎么求情,维格先生一定也不会让这个美丽的东方女子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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