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然哆嗦着身体,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正浩的房里。她在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唐正浩的母亲跟姐姐都这么反感自己。现在跟正浩,还有没有可能继续下去。可是,如果不跟正浩结婚,她要跟谁结。她现在已经27岁了,这段感情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让她怎么可能,说收就收回来。
在昏暗的房间里,宋乐然哭倒在床上。在那一刻,她真的想回家。只是,她回去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他们还以为自己会跟正浩结婚,省吃俭用地存了一笔钱,就是为了帮她给房子的首付。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结婚吗?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房间里除了不时传来抽泣声,就没什么声响。
等到正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他一回到家里,就被母亲跟姐姐们围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告状,说宋乐然如何地耍脾气,不给大家面子,害他们在亲戚面前丢脸。在奶奶的八十大寿,她也好意思哭,好像大家刻薄她似的。一点尊重长辈的意思都没有,真是个晦气的人。
唐正浩被她们烦得要死,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姐姐们连忙把饭菜热好,重新端上来了。唐正浩急着去看宋乐然,被她们拦住了,一定要让他先吃饭。他只好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们对宋乐然的抱怨,历数宋乐然的种种‘恶行’。
二姐忽然问道:“小弟,你裤子怎么换了?”
唐正浩在吃菜,含糊地说道:“刚才在路边,被人溅了一身泥,我就回店里,找了条裤子换了。”
二姐说道:“我怎么没见过你穿这条?”
唐正浩说道:“哦,那是上次逛街,搞特价的时候买的,一时放在店里,忘了,我都没有穿过。”
二姐点了点头,又说道:“你怎么不把脏裤子带回来,我帮你洗呀。”
唐正浩愣了愣,说道:“哎,这,我不是心急赶回来吃饭吗?随手扔在一边了。也没注意到。”
二姐亲昵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这个傻小子。忘性真大。”
三姐嘟着嘴说道:“那个客户怎么这么麻烦呀,明天送不行吗?搞到你都不能好好吃饭。”
二姐说道:“是呀,哪个混蛋,这么点小事,都催命鬼似的。害你这么晚回来。”
唐正浩说道:“不关他的事,我在村口遇到老同学,就多聊了几句,耽搁了一阵。毕竟好久没见了。”
唐正浩的母亲说道:“好了,你们别烦你弟弟,让他好好吃饭。”
众女人才坐在一旁聊天,话里话外都是在骂楼上的宋乐然,不知礼数,来别人家做客,架子还摆那么大。正浩回来了,也不见她下来伺候他。真是一个没心的女人。
唐正浩懒得跟她们理论了,也不替宋乐然说话,快速地吃完了饭,又被妈妈要求喝了两口茶,才让他走。
唐正浩推开了房门,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他打开了灯,看到宋乐然双目无神地在发呆,眼睛也哭得红肿。
唐正浩走过去扶起她,发现她衣领前襟都湿了。唐正浩帮她擦了一下脸,说道:“你怎么了?听说你饭也不吃,就跑上来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宋乐然沙哑着喉咙说道:“没有谁惹我不开心,我惹大家不开心才对。我要回家去了,我就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就走。”
唐正浩说道:“是不是我姐她们惹到你了,她们是有口无心的,只是爱说两句而已。你不要生气。好端端的,干嘛回去,明天再走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我就是要回去,你听不懂是不是!”宋乐然忽然大声说道。
唐正浩说道:“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现在回去,你要其他邻居怎么看我们家。你就好好待一晚,不行吗?为什么要发脾气?你这样做,我会很为难的。”
宋乐然沉默了片刻,说道:“那我出去租房,我不会住你家的。”
唐正浩说道:“不要说傻话了。不在家里住,到外面住,还要花冤枉钱。我知道了,肯定是我家人跟你闹矛盾了。你就体谅一下,她们也是为了我好,才说那些话的。你就大人大量,不要放心上了。”
宋乐然瞪着他说道:“你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帮着她们!”
唐正浩皱着眉头说道:“那你说了,我姐她们说了你哪句不爱听的?”
宋乐然冷笑一声说道:“我说不出口,她们说来说去,都是我做饭你不爱吃,买房的事,又要你家拿钱,她们不乐意,又说我不够关心你,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我的错。”
唐正浩搂着她说道:“好了,好了。我跟你道歉吧,她们也是看我工作累,又没钱买房,才那么说的。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们计较吧。”
宋乐然说道:“你这话有问题,买房是只用你的钱吗?我家也一样出,什么时候占你家的便宜!而且,我一定要买房吗?我还不是什么都随你,结果呢,把我说成贪慕虚荣的恶女人。”
唐正浩说道:“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我姐她们也是为了我着想,见我供不起房,才让我回家来的。连我现在的工作都是我二姐给我的。又没人要说你,你不要乱想。”
“是我乱想吗?她们口口声声地都这样说我,还说,以后我们结婚,你妈都不会拿钱出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你家人这种态度对我,你知道吗?”
唐正浩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跟你结婚了,我只是说想要晚一点。等一切稳定再说。”
“我们还不够稳定吗,都七年了。我都27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真的不想结婚,我也不勉强你。我不是非嫁你不可。”宋乐然说道。
唐正浩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呀,干嘛跟我斗气?我又没说不结。”
宋乐然说道:“我看你们一家人都好像很勉强的样子,都不喜欢我来你家。既然如此,早点给个准话,别拖来拖去。要结就结,不结就分!”
唐正浩犹豫地说道:“这个,要问一下我爸妈,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不是说结婚就结婚的。而且你还在那边工作,也不能过来。”
宋乐然说道:“你要是说结婚,明天就拿着户口本去领证。有没有房子,有没有戒指,我都不介意。你要是同意,我回去就辞职了。就算要赔公司钱,不要工资了,我也一样可以辞掉工作。那你呢,你敢吗?你跟我拍拖这么多年,真的有结婚的心吗?”
唐正浩说道:“结婚又不是儿戏,什么都没有,不是委屈你吗?我还舍不得让你委屈。”
宋乐然说道:“我不怕受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自从回到家里,对我也变得冷淡了。这样长期异地恋,会很影响感情的。早点结婚,不好吗?”
唐正浩松开抱住她的手,说道:“这个,我要再想想。我一事无成,银行只有十万多,其他的都要靠父母姐姐。我做不到向他们伸手要钱。”
“我都说了不在乎那些,就算是裸婚,也行。”宋乐然看着他说道,“要是你钱不够,我家里可以出钱。我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连房子都是留给我的。”
唐正浩说道:“我要是靠女人,我成了吃软饭的。结婚的事,还是再好好想想吧。你不觉得你太着急了吗?”
宋乐然说道:“我哪里着急了,我妈都催了我好几回了。我堂哥都生了第二胎了,他才比我大半年。他跟嫂子认识一年多,就结婚了。我呢,都这么多年了,还不能定下来。你到底想不想结婚。”
唐正浩说道:“我们跟他们情况不同。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他说完以后,就不敢再看宋乐然的眼睛了。
宋乐然失望地说道:“好。我跟你说过这么多回,你每次都说,过段时间再说。我看你就根本没有那个心。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要是不想结婚,就不要跟我在一起!”
唐正浩说道:“你还是冷静一下吧。不要想太多。我,我是,还有其他事情要考虑。”
宋乐然不理他了,拎起包就要走了。唐正浩扯住她的胳膊,说道:“你这是干嘛呢?”
宋乐然甩开他的手说道:“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你又是这种态度。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
唐正浩说道:“你不要任性了,好不好,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宋乐然激动地说道:“对,我就是太任性了。我妈跟我说,你要是再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早就跟你分手了。没有男人像你这样的,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会找借口在拖延。你管我去哪,反正我不会留下来的。”
唐正浩抱着她说道:“你要是跑出去了,别人要怎么笑话咱们?”
宋乐然流着泪说道:“我还没有被人笑够,一个个都在笑我倒贴。反正我是早就没脸了。你不要抱着我!”
唐正浩大声地说道:“哪有人笑你,还不是你想多!”
宋乐然喊道:“我有眼睛看!你们一家人都不喜欢我,我不会住这里的!我要走,你别拦我!”
唐正浩跟宋乐然在大声地争吵,门外的唐妈妈说道:“大晚上的,在吵什么呀!”
唐正浩说道:“妈,没事。”
唐妈妈说道:“那你把门打开,我要进去看一看。你们这样吵,街坊们都听见了。”
唐正浩说道:“真的没事,不用进来了。”
唐妈妈说道:“把门打开!”
唐正浩只好打开了门,让唐妈妈进来。唐妈妈环视了一圈,不满地说道:“有什么好吵的,鬼哭狼嚎的,要是把你奶奶吵醒,就是罪过了!老人家好不容易才睡下,你们就在这里闹腾。”
唐正浩推着母亲出门,笑着说道:“好了,妈,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们不会再吵了。”
唐妈妈看了宋乐然几眼,说道:“在别人家里做客,就安分些。别搞些有的没的。”
宋乐然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唐妈妈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临走前说道:“早点洗澡睡觉,不要再吵了。”
唐正浩说道:“好的,好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