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忆萧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个伤员,还都不认识路,别说走不出去,怕是连寻找食物都有困难。难不成她都能从剑室绝境中生还,却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徐怀卿看出了她的担心,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请放心,在下会负责姑娘的生计,就算只有一个野果,也必是先给姑娘吃,姑娘吃剩的,在下才会吃。”
花忆萧失笑,“你也不能饿死了,不然我更出不去了。”
徐怀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娘说的是。”
于是,两人便商量着,一个负责采药,一个负责打猎,总之要尽快把各自的伤养好,然后就想办法离开这里。
花忆萧琢磨着,当日她中了毒,还受了西域法师一掌,虽说这伤可以慢慢养,但毒是怎么解的呢?她实在琢磨不透。
徐怀卿拎着一只野兔,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他的腿尚自一瘸一拐,花忆萧也搞不清他是用什么方法打到野兔的,总之这些天、这些人、这些事,总是让她摸不到头脑,她长这么大,都没有经历过如此多的变故。
“叫你花姑娘好像不太正经,要不然我就叫你萧姑娘吧?”徐怀卿一边忙着给野兔剥皮,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花忆萧聊天。
“随便你。”花忆萧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怎么了?”徐怀卿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心下有些着急。
花忆萧摇摇头,“已经过去两日了,我的伤还没痊愈,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动身呢?”她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忧愁。
“姑娘很想快点离开这里吗?”徐怀卿心中有些许的失望。
花忆萧的眼中泛出泪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在这里的每一时每一刻,我都等不下去。”
徐怀卿的一颗心像是要被她的泪水融化了一般,“萧姑娘,在下能冒昧地问一句吗?你年纪这么轻,应该不至于有仇家,怎么会被人打成重伤扔在小溪里呢?”
花忆萧看着远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徐怀卿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着说:“姑娘若不方便告诉在下,在下不问便是。”
花忆萧眉头深锁,似是有百转千回的心思不知从何说起,终于,她还是开了口,“徐公子可知这世上有一把魔剑,被唤作飞鸿剑的吗?”
徐怀卿确实听师父说起过,而且,他此次下嵩山,就是为了帮师父除去那个霸占飞鸿剑并为害江湖的大恶人宋清萧。
花忆萧没注意徐怀卿的神情,继续说道:“师父跟我说,附在飞鸿剑中的剑魔每一百年重生一次,每次重生都会给江湖带来一场浩劫,因此就有人为了维护正义自愿充当守剑人,和江湖的邪恶势力斗争,不让他们得到飞鸿剑去为害人间。”
“嗯。”徐怀卿轻轻答应着。
“我师父的父亲就是守剑人,他的弟子,也就是住在这山上的宋清萧宋大侠,也是守剑人,此次我和师父上山,就是为了帮助宋大侠,阻止各门各派前来夺剑的恶人。”
怎么会?怎么跟我听到的故事不一样?徐怀卿心中大惊,在这姑娘的嘴里,他师父怎么成了夺剑的恶人?宋清萧倒成了大侠?
花忆萧依然没注意到徐怀卿的反应,接着道:“我和师父赶到的时候,宋大侠父子已经快抵挡不住,后来,宋大侠中了恶人的毒,宋大侠的儿子也被恶人暗算而死,为了保护飞鸿剑,师父让我独自上山,阻止前去偷剑的人,我不是那人的敌手,被他一掌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她故意省去了关于剑室机关的秘密不说,是多留了个心眼。
徐怀卿震惊了,他在救起花忆萧的时候,就发现她中了他们嵩山派的独门毒药——松香散,还好他身上就有解药,才算救了她一命,他还奇怪呢,她若不是跟他们嵩山派的人起了冲突,又怎么会中毒呢!若事实真如这姑娘所说,那么伤她之人,便是他师父刘伯生了。
花忆萧的心中纷乱,自无暇理会徐怀卿的心理变化,她低垂着头,小声地念叨着:“我走的时候,师父还在和恶人打斗,我也不知道她是胜了还是败了,如果败了,那恶人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我一定要赶快回到宋府去找师父才行。”说着,她又落下泪来。
此刻,徐怀卿的心比花忆萧的还要乱,他自然相信眼前的萧姑娘没有理由撒谎,她年纪那样轻,心性又极善良,宋清萧总不会拉上她助纣为虐,可若是如此,师父不就真的成了夺剑的恶人了吗?他徐怀卿不信,他不信师父是个为了夺剑不惜对一个小姑娘痛下杀手的人。可她身上的毒呢?当日跟着师父上山的只有大师兄一人,而大师兄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更没办法将她伤得那样重,能做到这地步的,就只有师父了。
“不会的。”徐怀卿不自觉地出了声。
“徐公子,你说什么?”花忆萧扭过头来,正对上徐怀卿不知所措的眼神。
徐怀卿忙收拢心神,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我是说兔子烤好了,赶快来吃吧!”他说着,扯下兔子的两只后腿,全都递给了花忆萧。
花忆萧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看见兔子腿,她神情雀跃地接了过来,嘴里还不忘向徐怀卿道谢。
徐怀卿看她天真无邪的样子,知道她不会撒谎,进而他又想起他们出发那日,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要遮好自己的脸,而其他门派,也是一样的黑纱遮面,似乎他们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那时就有些怀疑了,现在,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萧姑娘,你刚才说很担心你的师父是吗?”徐怀卿想起花忆萧的泪眼,心中十分不忍。
花忆萧一听见他说起师父,面上的表情又黯淡了下来,兔子腿也不吃了,就那么痴痴地盯着火焰看。
徐怀卿见她不乐,心里更难过了,忙道:“我的腿不碍事,明天我们就启程去宋府,我背你走,一定帮你找到师父,现在你要吃饱一点,不然明天在路上,怕是没时间生火烤肉的。”
笑容又一次浮上花忆萧的脸颊,徐怀卿真的觉得,她的笑比这世上所有的花儿都美,叫人一见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