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在张妈妈的安排下,徐怀卿带着宋府的一众家丁上山去了。宋朝颜见张妈妈掌握着这所别院的管家大权,在下人中又很有威信,做事也一丝不乱,倒也放心。她虽随师父在江湖上行走过,但毕竟在这宋府中,她还是个新人,很多事免不了要和张妈妈多商量。
正巧张妈妈又来给宋朝颜送药,她便留她在房间里议事,“张妈妈,朝颜有一事想请妈妈帮忙。”
“小姐尽管说,老奴定当尽力而为。”张妈妈对朝颜,那是打心眼儿里疼爱,毕竟她是老爷和夫人找了十六年的女儿,今后也是这宋府的当家人。
“张妈妈跟随爹爹多年,定然知道爹爹此次是因何遭人毒手,我在山上时,和那伙坏人交过手,他们一定认得我,将来免不了要到处寻我向我逼问飞鸿剑的下落,我手脚有些功夫倒是不怕,只是夕颜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若被人当做是我抓起来,可就麻烦了。所以我请张妈妈帮我好好照顾妹妹,断不能让她到外面去惹是非,以免被人盯上。”这是宋朝颜一直都有的顾虑,只可惜妹妹不是物件,不然她一定将她小心收藏起来。
张妈妈十分赞同宋朝颜的说法,她惊异于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多的算计,连她这个老太婆,都还没想到那一步呢!
“可是二小姐,以后您在府上,多多看护三小姐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将这件事交给老奴去办呢?”
宋朝颜将宋清萧的剑握在手里,无所畏惧地说:“我未能守住飞鸿剑,现在剑已被奸人夺走,待我养好伤,一定要替爹爹和师父将剑追回,另外,我宋氏一门的血债,也要由我去讨还,所以,我恐怕不能留在府上照顾夕颜了。”
“二小姐!”张妈妈猛地攥住宋朝颜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我们宋氏一门的血债固然要讨回来,可连老爷和花家姑娘都死在那些人的手下,单凭二小姐一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呢?二小姐,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对得起老爷和夫人啊!张妈妈求求你,不要去。”
宋朝颜温和地笑笑,一脸大义凛然的神情,“飞鸿剑是我爹和师父坚守了一生的东西,我可以不顾什么江湖道义,可爹和师父遗志,却只有我能继承。至于我们的仇人,他们联合在一起还要用诡计才能得逞,如今他们都已回到各自的住所,我自有办法将他们各个击破。张妈妈,你不必为我担心,只要照看好夕颜即可。”
“既是如此,小姐,你等我一下。”张妈妈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一块青玉令牌,“这本是少爷留给三小姐的信物,有了这块令牌,便可掌管宋府在各地的别院,既然二小姐要只身犯险,老奴就私做决定,将这块令牌传给二小姐,若是能助二小姐一臂之力,也不枉费老爷夫人对老奴的一片恩情了。”
宋朝颜接过令牌,只见它玉体通透,色泽均匀,上面用篆文刻着一个“宋”字,便知这确是一件极重要的东西,张妈妈把本该传给夕颜的玉牌传给了她,这其中希望她善自珍重的意思不言而喻。
“多谢张妈妈,这令牌,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说着,她将令牌收在自己的贴身处。
入夜时分,徐怀卿独自一人回到宋府别院,“山上还没有收拾好,家丁就留在那里过夜了,在下建议小姐们还是等家丁下山之后再去祭拜,以免冲撞了。”
宋朝颜点点头,“多谢徐公子提醒,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宋夕颜见徐怀卿倦容满面,脸色不比之前,忙退至厨房,将自己一早吩咐下人准备的精致小菜端了上来,“徐公子劳累了一天,山上应该没有饮食,这些小菜我早备下了,为了等公子回来都热了好几次呢。”她边说着,边夹了几样送到徐怀卿碗里。
徐怀卿面上微微发红,忙推拒着请宋夕颜不要客气,又私下扫了一眼正在旁边跟张妈妈说话的宋朝颜,见她全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心下稍安,才拿起碗草草填饱了肚子。
“徐公子多吃些,我想公子今日定然忙碌,所以准备了很多,不够我再到厨房去拿。”宋夕颜说着,又向徐怀卿已经空了的碗中添了几样菜。
徐怀卿面露难色,“宋小姐,我真的吃好了,十分感谢小姐的好意,在下今日风尘仆仆,怕污了小姐的视听,还是赶快回房沐浴更衣为好。”
宋夕颜满面春风、娇羞无比,低着头轻声说:“公子今后就叫我夕颜即可,在家里,爹娘和哥哥都是那么叫的。”
徐怀卿心中暗自叫苦不迭——真没想到这宋府的三小姐竟做出如此小儿女之态,让他这久居山中,常年只有一群师兄弟为伴的男人如何招架得住!
“承蒙宋小姐抬爱,徐怀卿却不敢造次,小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先回房了。”他没等宋夕颜答话,忙不迭地起身作揖后拔腿便走。
宋朝颜一转身,见徐怀卿要往内宅里去,忙叫,“徐公子留步,朝颜有话要说。”
徐怀卿闻言站住,“朝颜姑娘请讲。”
宋朝颜犹豫了一下,似又下定了决心,“承蒙徐公子多日来的照顾,朝颜无以为报,跟张妈妈商量之后,决定从这别院中选一匹良马,赠与公子,以作回程之用。”
徐怀卿如何不明白宋朝颜的话外之意,便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让他尽早回嵩山的意思,他的心里微微发苦,面上却微笑如常,“姑娘如此美意,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明日在下即启程回嵩山去,在此叨扰多时,还望姑娘见谅。”说着他深深一揖,似是感激万分。
“姐姐,徐公子刚帮我们料理了山上的事,不免劳累,何不多留他休息几日再动身也不迟啊!”宋夕颜刚有机会和徐怀卿接近,哪能那么轻易放他走!
“宋小姐言重了,在下习武之人,这点劳累不算什么,师门事繁,在下确应早日赶回去,就不多留了。”说着他向在场的三位点点头,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