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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来客

南鸣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很温润。即使是寒假到来,气温也如同春秋天一样,身上不必穿厚重的衣服,顶多在衬衫外面,套上一件外套就够了。长江以南,称为江南,江南的天,除了阴雨之时,大都是温暖宜人的。

陆雨嫣回学校之后,便将妹妹的事告诉了江凝露和段蕾蕾。江凝露的态度和自己的没什么不同,大致就是慧姨太过专制,应该给陆雨珊自由和尊重才对。而段蕾蕾就不同了,她一听“百圣”、“副总裁”这五个字,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当即就差点把餐盘拍翻,惊叫道:“天啊!这么好的事,她应该高兴地跳起来然后绕地球三圈才对啊,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江凝露撇了撇嘴,道:“大小姐,你淡定点好不好啊。”

段蕾蕾咳了两声,重新说道:“语嫣,不是我说,这么好的事,要是我的话,早就高兴死了,你妹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陆雨嫣用筷子另一头敲了一下段蕾蕾,嗔骂道:“我看是你病得不轻。”

段蕾蕾睁大了眼睛,看向江凝露:“是吗?”

“是的!”江凝露答道。

段蕾蕾叹了口气,夹起一口菜,说:“你们啊,都太不正常了。你们知道百圣集团多厉害吗?他们不仅在房地产这方面有建树,而且还涉及到影视圈、娱乐圈的投资!梁家二少爷,就是你妈妈说的那个……”

“她不是我妈。”

“哦,你慧姨说的那个……”段蕾蕾声音变小了,愧疚地看了一眼陆雨嫣,没再说下去。

江凝露看着段蕾蕾尴尬的表情,扭头睨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陆雨嫣,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陆雨嫣的饭里,故作轻松地说:“要我看啊,结婚和恋爱的关系可大了!虽然说,现在是自由恋爱时期,可是还有很多人面临着父母安排相亲、甚至包办婚姻的现象,哎,如此说来,真是中国社会的大不幸,大不幸啊!”

陆雨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着段蕾蕾说道:“你看她,又在发神经了……”

“嘿,你在说谁呢啊?哼,吃饭!”

段蕾蕾也笑了出来,看了看陆雨嫣,将米饭一口塞进嘴里。

说到底,陆雨嫣也实在想不通,慧姨是怎么将事务繁忙的梁启明请到家里来的,就算如慧姨说的那样,她和梁世忠是老相识,可是,身为那么大一个公司的高层管理者,梁启明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别人家做客呢?何况,又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家。

可是,一如往常慧姨雷厉风行的那样,她说要在寒假把人家请到家里吃饭,还真就请到了。大概是她担心梁启明被别的人家盯上,所以就早下手为好了。但是,就算梁启明真的来了,她也觉得日后陆雨珊和梁启明结婚是拿不准的事,毕竟,对于那样的大户人家来说,门当户对,真的太重要了。就算梁启明真的很喜欢妹妹,那百圣公司的董事长梁世忠呢?他的父亲会同意吗?

就算慧姨和他的交情再深,也不会同意的吧。

另一方面,她又在担心,万一,梁启明没看上自己的妹妹,但是妹妹倒来了个大反转,对梁启明一见倾心,这岂不是更麻烦吗?正值高中的陆雨珊,若是犯了相思病,耽误学业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慧姨该拿她怎么办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慧姨定下的那个日期很快就到了眼前。

那个午后,家里收拾好了一切,慧姨把最拿手的菜全部做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端上了桌子。又忙活了一天,将里里外外,包括外面的小菜园,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只等着贵客来就好了。

陆雨嫣和陆雨珊站在楼梯上,摸着光洁如新的扶梯,相视一看,不必多说,一切全在眼中意会了。陆雨嫣倒没什么,她顶多就是给陆雨珊鼓励罢了,还隐隐替妹妹担心着自己想的那些事。而陆雨珊,一整天没个好脸色,板了一天的脸,任慧姨如何劝说就是不展现一个笑容。

慧姨一整天都坐立不安,不停地看着手表,还有最后半小时时,她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走到楼上的陆雨嫣的房间,打开门,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对她说:“语嫣啊,等会儿,你就先别下来了。要……要是吃饭的话,我叫人给你送上来,你看怎么样啊?”

陆雨嫣知道慧姨的意思,她也识趣,于是就道:“不用了,我还不饿,你们不用管我。我……我不会下去的。”

“哎,好,好,那就好。那……那你就在楼上休息会儿啊!”

慧姨掩饰不住喜悦,匆忙说了几句后,就关了门,走了下来。

陆雨嫣叹了口气,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一会儿,家门外就停了一辆豪车,慧姨急忙将陆雨珊叫下来,然后站在门口等待门铃声。

梁启明开了车门,从车上下来,将车钥匙放入口袋中,一声锁车声响起又消失。他抬眼看了一下眼前带着小院子的二层楼住宅,说破旧也算不上破旧,但豪华也绝非豪华。

按响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女人身后,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女人穿着休闲,一身家居服,头发梳得光亮整齐。而那个还是中学生的少女,则一脸清纯模样,衣着倒是十分青春靓丽,脸上也化着淡妆,只是表情,看起来并不太好。

贾慧玲打开门后,站在门前的男人令她眼前一亮。梁启明一身西装革履,虽然背着光,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身材挺拔高大,面容凌厉,不带一丝笑容。他通身散发的气质,让人难以靠近,这是贾慧玲万万没预料到的,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把控的。

“是……慧姨?”梁启明微微一笑,问道。

“哎,是,是!”贾慧玲急忙应到,又往门口张望了张望,“哎?你父亲没来?”

“这是我父亲托我带给您的。”梁启明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慧姨手中,眉目淡然,“他今天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我给您说声抱歉。下次有时间,还请你们到家中作客。”

“好,好,好。”慧姨接过来盒子,几乎合不拢嘴,急忙将梁启明请了进来,边往餐厅走边说,“我和你爸是老同学,又来自同一个地方,你父亲对我,就像是亲兄妹……”

“慧姨,我听我父亲说了。”梁启明说道,嘴角依旧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父亲说,你们年轻的时候交情很好,他自幼和你便如同兄妹。而现在重逢,自然当是亲眷来看,我今天来,不仅是赴慧姨您的约,更是带着我父亲的心意来的。”

这一席话,说得贾慧玲是又满意又高兴,自然喜上眉梢。待三人坐好以后,她便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轻声说:“快点说话啊,雨珊。”

陆雨珊苦笑了两声,摆出礼貌性的笑容,对梁启明甜甜地说:“启明哥哥好。”

其实,梁启明和自己想象中没什么两样,但是她对一个比她大七岁的男人来说,怎么也没有心动的感觉。况且,眼前的男人气质成熟,笑意冰冷,更不合陆雨珊的胃口。

慧姨笑逐颜开,对梁启明解释说:“雨珊她……她比较害羞,你,你别见怪。”

“当然不会。”梁启明目光扫过陆雨珊的脸,又收回来,漠然地摸着手中的高脚杯,语气不急不缓,“雨珊妹妹年纪还小,交际之道不懂也在情理之中,慧姨何必苛求呢?”

说着,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慧姨。

慧姨有些不自在,结结巴巴地说:“其实,雨珊也不小了,马上就高中毕业了。这孩子,见了陌生人就不爱说话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雨珊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心里想,既然已经这样了,看着梁启明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那也没必要故作姿态了。何不索性随着性子来,看母亲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她发出了一声轻笑,问母亲:“咦?妈,我姐姐上哪里了呀?”

慧姨愣了一下,眼神里有些慌乱,便笑道:“你姐姐……你姐姐有事出去了吧,你说这个做什么,现在的重点,不是找你姐姐。”

“可是,我明明见姐姐在楼上啊!”说着,陆雨珊扭头大声冲楼上喊道,“姐!姐!你怎么不下来?”

慧姨脸上多了一丝愠怒,有些气急败坏地拉住陆雨珊,压着怒火道:“你给我好好吃饭!”

梁启明看着眼前的情景,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他慢慢切下一小块牛排,然后送进嘴里,表情怡然自得。其实,慧姨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早就一清二楚,此时此刻,就任由她们做出来给自己看好了,他只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吃完这顿饭,再浪费一些口舌罢了。反正平日工作繁忙,今天,就当作看一场戏。

陆雨珊还不做算,不仅不顾妈妈的劝阻,反而兴致上来了,就问梁启明:“启明哥哥,我姐姐不知道在楼上干嘛呢,你看她饭也不吃,该多不好!这样,你先跟我妈吃着,我上去叫她。”

说完,露出了纯净的笑容,然后也不理会母亲,直接起身上了楼。

慧姨只好尴尬地赔着笑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梁启明见状,便开口道:“慧姨,怎么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不,连上楼上她那位姐姐,你们家平时,只有三个人吗?”

“对……不,不对。”慧姨笑道,“四个,家里一共四个人。只是我先生,他在忙工作,有时几天才回来一次。”

“慧姨,我问一句不该问的。”梁启明神情自若,看向慧姨。

慧姨急忙点头,认真听着。

梁启明放下刀叉,缓缓道:“我听说,您和您先生,是重组家庭?那楼上的这位‘姐姐’,应该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慧姨干笑了两声:“启明啊,要不说你年纪轻轻就才能卓越呢,一猜就猜出来了……是,雨珊……雨珊她姐姐,不是我生的。”隔了半秒,她补充道,“但是,一直以来,我对她们,都是一样的亲,和陆雪峰结婚后,我拿语嫣,就一直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楼下的餐厅里,慧姨和梁启明聊得投机。楼梯拐角处,陆雨珊望了餐厅一眼,心满意得得哼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姐姐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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