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叫个没完,安娘坐在院里心头一阵烦躁,醉香楼的规矩是来葵水的姑娘休息九天,九天已过,晚上她又得去前楼。
估计慕容初雪是不会来的吧,她明明很想他来的呀,为何心里还是抗拒。
囚牛眯着眼睛趴在她膝盖上,手里捏着根狗尾巴草摇摇晃晃,追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在厨房里做点心。
“小妍儿不高兴?”囚牛感觉得到。
安娘轻抚着他的脑袋,笑道:“没有的事。今晚你自个儿睡,还有小九,别让他睡地上了,说了你好几次都不听,总把人家扔下去。”每晚安娘都会把饕餮抱上床,早上醒来他却在地上,稍微一想便明白是谁干的。
“哼。”囚牛很不高兴,心里暗自后悔把饕餮接回来,“为什么要自己睡,小妍儿去哪里?”
“我要去前楼。”具体干什么,还是不说了。
“接客吗?”当他是傻子啊?
安娘无奈,轻声道:“且看的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就带着囚牛饕餮跑路。
囚牛没说话,心里盘算着化作成人去醉香楼的可能性,可他这眼睛改不了啊,小九又太傻了。
“球球,快来吃桂花糕。”追月端着小碟子从厨房出来,仿佛那夜的事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影响。
囚牛从安娘膝上弹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追月身前撒娇抢碟子。
追月将碟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他手里,看他低下头吃的起劲笑的越发开心。
囚牛吃了两个就说吃不下了,要藏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里,看的追月一阵心惊肉跳。
安娘笑而不语,知晓他是去给饕餮投食了,示意追月不要管他,自己也起身回了房。
留下追月在院子摸不着头脑,这球球明明看不见,怎么比其他正常小孩子还要活泼好多呢?
房内。
“你是个猪吧,让你吃桂花糕你吃盘子干什么,待会儿要我怎么解释!”囚牛急得抓耳挠腮,刚刚端了桂花糕进来给饕餮吃,谁晓得他一手捞过去,连糕带盘子一口吞下,拦都拦不住。
饕餮委屈的直掉眼泪,抽抽搭搭道:“我……我好饿,控制……不住。”在安娘身边吃的东西太少了,巴不得连房子都吃进去。
安娘心疼地揉揉饕餮的包子脸,将他抱在腿上轻声哄道:“不要紧的,一个盘子而已。在我身边待着,太委屈你了吧?”
饕餮小嘴一撇,哭的更厉害了:“大姐姐不要赶我走,那些兔子会来找我报仇的。”
“啊?谁要赶你走了?”安娘无奈,忽又问道,“什么兔子?兔子怎么报仇呀,莫不是你把他们的窝给吃了。”
囚牛自知说错话,捂着嘴跳下地,坐在窗沿下思考兽生。
安娘见他不愿说,也不多问,对囚牛道:“你可还有小纸片?我今晚带一些过去。”
囚牛打开荷包看一眼,发现已经空了,现在做又来不及,这东西留不住,安娘手里那些还没用过已经废了,床底下那些一经放出来就不能装回去了,只好把一个贴了符咒的荷包递给安娘。
“带着一一去,起码能吓吓人,有什么事她会喊我。”囚牛心想有雪一一这个泼妇在,应该是不要紧的。
安娘想起那个甜美软糯的声音,又想起脑海中闪过的小女孩,心中化了一片,捧着荷包轻声喊道:“一一?”
“嗯?我在。”荷包里果然有小女孩答话,甜甜的,带着股子不可言喻地骄傲。
安娘心想她还是早日拾掇拾掇东西离去的好,带着几个小孩子住青楼像什么样子,还有追月最好一起带走。
华灯初上,安娘抱着琵琶坐在花想容里,不知待会儿来的会是谁,楼底也有姑娘,却都是那些容貌只算清秀的,安娘连她们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过了好久门才被推开,进来一翩翩少年郎,剑眉星目,正是阎昔月。
林妈妈才后头笑的见牙不见眼:“你说你们兄弟真是,三少不来找安娘四郎就来了。”
“这不是听三哥说安姑娘漂亮吗?好不容易休假,大哥又不在家我出来偷个闲。”阎昔月将钱袋放进林妈妈手里,又笑容可掬地将她送走,关上门坐到安娘身旁。
“今个儿三哥出了点状况,委屈安姑娘陪我一夜了。”阎昔月从将手中的油纸袋放在桌子上,“三哥吩咐我带来的,跑那么远的地方买糖,累死了。”
安娘一愣,轻声问:“有多远?”
“很远,那地方又走不了马车,只能靠两条腿走过去。”阎昔月敲了敲两条腿,又笑问,“三哥不会每次都带了吧?”
还真是,安娘低下头,小脸微红。
阎昔月看着她的脸,心想这姑娘好像比惜怜要好看些,那天不觉得,只以为长得像,揭下面纱才发觉她更有韵味,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难怪三哥被打成那样还要死要活地求他来醉香楼护着她。
想起慕容初雪那副模样,阎昔月一没忍住笑出声。
见安娘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早上叶子来叫我——就是三哥的小厮——说是三哥找我有要事相商,结果我一去他就让我晚上来醉香楼,本来今晚我学生的爷爷做寿,我是要去吃酒的。”
安娘垂眸,心想他怎么不自己来,当真生气了?
“明明自己连床都下不来,还不许我做这,不许我做那的,我真要做了什么,他还能怎么样啊?”阎昔月很满意地看见安娘有些焦急,“三哥前几日也不知抽哪门子的疯,非要跟叶子打架,结果把自己打了个半身不遂,真是……”
“好端端的,打架做什么?”这人当真是不省心。
阎昔月一笑,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啊呀,他说是切磋。”
安娘难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一张脸更是通红。
“安姑娘这么爱脸红,受得了我三哥吗?”阎昔月明白自家三哥向来荤腥不忌,这姑娘跟他待在一起挺辛苦的哈。
安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想着不对还是摇了摇头。
阎昔月瞧着好笑,又怕她尴尬,只好歪着身子看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