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坏也是我唯一的亲弟弟,而且妳也应该听说过一日夫妻百日恩吧!”大姐的耐性也快用尽,无意再持续迁就蓝冉玲了。她明白再这么谈下去,即使再三个钟头也谈不出个结果来,因此显得有些急躁,“夫妻、儿女四人团圆一个不缺,才是个完整的家嘛!妳应该往前看,别把过去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蓝冉玲不作回应,懒得再和她争论。
见到蓝冉玲的脸色一凝,大姐随即又放低了姿态,轻柔的重申:“爸爸的意思是希望在他往生之前,能看到妳们夫妻复合,这样他才走得安心。”
明明在三个星期前就断然拒绝李阿彬了,现在他又托大姐过来谈论复合一事,而且还死缠不放,蓝冉玲对这般的纠缠不清再也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准备将心里的话毫不保留的说出来。
“要我重新接受他,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以前顺利的搭上建筑业景气的末班车,赚了钱后马上受到女人的唆使,荒废生意,绝大部份的日子都假借应酬不归,终于把家产都搞垮了,然后就这么自己一个人逃跑,让我们母女三人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好不容易把债务解决了,他却依然死性不改,又把剩余的款项拿到大陆全部花光,最后还让我一个弱女人背负了两百万的债务。我这辈子不可能忘得了这些事,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复合的。”蓝冉玲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急促,甚至还有些颤抖。
“大姊,妳凭良心说,他哪时候照顾过我们母子三人了?他有了钱就在外面玩女人,没钱了就借酒装疯,在儿女面前对我恶言相向,在房间里还会拳打脚踢。他带给我的只有恶梦,我视他如恶魔,妳知道吗?我这辈子是不会原谅他的。”
“人总是有过去。对一个有心改过向善的人来说,他会更珍惜以前拥有的一切,好好的弥补以往所犯的过错的。”大姐还是试图想扳回局势。
“他说他在大陆已经有了些许的成就,妳说他会弥补以往所犯的过错,那么就请他先把我那两百万还给我,再以两千万来弥补以前加诸于我们母女身上的精神损失,这样我就可以 原谅他,但想要和我复合,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大姐非常清楚,李阿彬根本就连两百万也没有,只好含糊带过,“毕竟夫妻一场,妳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不可能的,我绝不会再继续错下去了。孩子们现在正处于叛逆的青少年时期,我不希望因为大人的不和而影响到他们的身心发展,甚至于视回家为畏途。”
蓝冉玲这次是吃了秤铊铁了心⊥算这时候还没有陈侦宇的出现,她同样会坚持到底,更何况,她与陈侦宇之间的幸竿近在咫尺了,绝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让这得来不易的成果,遭受丝毫的破坏。
谈判至此,因为双方的僵持不下,气氛显得非常尴尬,偌大的客厅里沉默了半晌。
“李阿彬这次是带着忏悔的心,有意弥补过去所犯的过错回来的,所以扫墓之后还迟迟不回大陆去,就是在等妳点头。”大姐还是刻意避过敏感的金钱问题,“如果妳对他的成见如此的深,仍然那么坚持的不买我的面子,那么,我就叫他这几天亲自过来一趟,往后的事情要如何安排,等见面后,妳俩再当面沟通好了。”
很显然地,大姐今天的和事佬是很难当得成了,因此她只好佯装懒得继续介入,意欲将这件事情推回去让当事人自己面对面解决。其实,这也算是她对于蓝冉玲的变相施压,因为李阿彬那蛮横霸道的处事态度,蓝冉玲是十分清楚的。
听到大姐要让李阿彬过来,蓝冉玲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几近歇斯底里,拉高了嗓门嚷着:“大姐,我不会再和他见面的。妳帮我转达他,我们母子三人虽然过得清苦,但是非常的快乐,他别想来打扰我们,如果他胆敢踏进这个家门一步,我就马上报警抓他。”
事情似乎是毫无转圜的余地了。大姐的视线一转,瞥了小贤紧闭的房门一眼,暗想着自己抓到蓝冉玲的弱点了,“蓝冉玲,妳老实告诉我,刚刚那位英俊的家庭教师是不是妳的情人?”语气中间杂着质疑与逼供的意味。
“妳别胡乱猜测了。他是小贤一位很要好的同班同学的父亲,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是看到我们母女可怜,小贤的成绩又差,今年夏天的联考可能无法过关,所以才免费帮小贤补习的。”蓝冉玲稍微顺顺气。虽然是一派的谎言,却也无法遏止的提高了音量,理直气壮的回应,“我还背负了一身的债,哪来的钱请家庭教师?更何况是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老女人,有谁肯要呢?况且,倘若我真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只要小贤和小婷不反对,也与任何人无关。”
好话说尽了,蓝冉玲依然坚持,大姐的耐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无论如何,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样对妳才不至于造成更大的伤害。”大姐似乎握有蓝冉玲的把柄一般,语气突然变得坚定。
“大姊,妳这话是什么意思?”蓝冉玲果真因心虚而心急。
“呵呵……”大姐露出鄙夷的笑脸,缓缓地站起身,撂下了一句狠话,“妳先别把话说死,还是留点余地比较聪明。”
〝妳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样对妳才不至于造成更大的伤害。〞
〝呵呵……妳先别把话说死,还是留点余地比较聪明。〞大姐走后,蓝冉玲瘫软地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她最后那冷漠的笑脸,咀嚼着这两句带着浓浓恐吓意味的话语,脑际浮出一个个斗大的问号。
由于牵挂着客厅里那个他们同样深爱的人,房里的陈侦宇和小贤是既担忧又好奇。
他们今天的复习步调放得极为缓慢,而且尽量以书写代替口述,为的是听清楚蓝冉玲和大姐到底讲了些什么,再加上方才谈判中的两位,因着激动的情绪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所以她们大部份的对话都听进了这两人的耳朵里,而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做功课的小婷,更是分心的听得清清楚楚。
在确定大姐离开之后,陈侦宇、小贤和小婷马上离开房间,移身到客厅的沙发上,三人同时凝默地注视着蓝冉玲,等待她先开口。
“怎么了?你们三个人怎么都这么看着我?”蓝冉玲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三个人显得很有默契,依旧不发一语地望着蓝冉玲。
“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吗?”由三人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怪异,蓝冉玲不得不起疑。
“差不多吧!至少重点是没有遗漏。”陈侦宇终于打破了沉默。
紧接着,小婷愁容满面的问道:“妈,您会不会再回到那个人身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小婷所谓的〝那个人〞指的是蓝冉玲的前夫,李阿彬。
“你们以为我犯贱吗?我根本连提起他都想吐喔!”蓝冉玲故意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视线盯着天花板,以防被看出心里的不安。
“您刚刚明明说,只要他把那两百万还给您,再以两千万来弥补精神上的损失,就会原谅他的。”小婷非把问题厘清不可,追根究底地问道。
“以他的能力和那副不成才的德性,哪可能会有两千两百万嘛!我是在给他大姐出难题,要他知难而退,况且我说过,他想要和我复合是不可能的事,妳们别断章取义好吗?”恳求的眼神投向陈侦宇,但愿别连他也误解了。
陈侦宇若有所思的回忆着方才蓝冉玲所说,如果李阿彬肯拿出两千两百万做为偿还和补偿之用,她可以原谅但不可能和他复合的话语,微微点头,表示蓝冉玲确实这么说过,可他并没有实时帮腔,希望待他们母子三人对这件事先有了共识之后,自己才适时的介入。
“妈,可是,由姑妈方才的口气研判,您好像有什么把柄落在她身上耶!”攸关自己的未来,小贤毫不忌讳的提出质疑。
“离婚手续已经办得一清二楚了,监护权也记载得清清楚楚的,情理法我们都站得住脚,还会有什么把柄?哼!我的生活和他们毫无瓜葛。”
不过,蓝冉玲深知自己是个神经大条又不聪明的女人,而大姐却是那么的精明,所以那最后的两句话,还是让她忐忑不安。
已经五年过去了,姑妈今晚会突然的登门造访,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临走前丢下的那两句话,明显的带着威胁恐吓的意味,可是蓝冉玲却刻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贤不懂为何妈妈要故做镇定,但他确实也无法臆断往后事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在这问题上琢磨了。小贤也佯装一派的轻松,刻意撒娇地紧紧握了握坐在身旁的陈侦宇的大手,幸灾乐祸地对着蓝冉玲和小婷炫耀。
“哼!反正妈妈如果被他们逼回去了,我也不会和您们一起过去的。叔叔刚刚已经答应我,不论如何他会栽培我,直到大学毕业。”
小婷见状,也随即移到陈侦宇身边,耍赖地倚在他怀里,十足娇柔地央求着,“叔叔,人家也不和妈妈过去嘛!那个酒鬼好恐怖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