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听云和听兰房中……
伴随着那种旧式木门被推开而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听云和听兰的房间门被推开。门外月光微微抛洒入房间,竟在地上映出一个人影!
看那地上的影子,来人的头发用簪子束起,一袭长袍极地,俨然一副男子装扮。
而听云早已被惊醒,看了眼旁边床上同样已经醒来的听兰,示意她不要出声,静观其变。
听兰点点头,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好似睡着了一般。
这时那人影已经到达了听云的床边,听云此刻面朝向门口,正对着那人影的主人,心下不免紧张,却仍然紧闭双眼,呼吸平稳。
而另一张床上的听兰早已急得头上冒汗,但因为她们两张床间隔极近,那人站在听云床前,却还是可以观察她这边的情况,所以她仍然不敢睁眼,唯恐被那人发现。
那人在听云床边站了一会儿,就在听云都疑惑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那个人向听云伸出了手!
完了!完了!听云在心中叫苦不迭。
早知道刚刚就奋起反抗了,现在那人离自己这么近,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起来的速度比那人的手快。
听兰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非同一般。此刻听见听云那边的动静,自然焦急万分。
眼看那人的手离听云越来越近,听兰心下一横,抽出自己枕头下的匕首,一跃而起朝那人的方向攻去!
然而她这一起身睁眼看向那个人时,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再看向自己已经刺出去的匕首,不可思议就变成了惊恐!
自己的招式已经使出,而且还用了内力,此时收招或强行改变招式都一定会让自己遭到反噬。可若不收招,按她这样的速度,势必会伤到那人。除非……那人反应过来,化解了这个招式。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赌不得!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听兰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她还是一咬牙,打算强行收招!
那人觉察到她打算强行收招,急忙转身,手上运起内力,微微向前一步,握住听兰的手腕,打断了她想强行收招的动作,并在不伤及自己和听兰的情况下,将她握住匕首的手向下一按,自己的手掌再稍一用力。听兰只觉得手上一麻,匕首脱手而出。
“铮!”匕首脱手后由于惯性继续向前刺去,之后竟然硬生生地刺入地面一寸有余!足见这一招听兰使了多大的力气。
那人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在那么一刹那就完成,将原本千钧一发的局面稳定下来,成功化险为夷。
听云听见自己床前一阵响动,虽有衣物摩擦的声音,却又不像是在交手,且时间极短,心中不由疑惑,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小姐?!”听云惊叫。
她看了眼显然松了口气的小姐和还在愣神的听兰,又看了眼刺入地面还在微微颤抖而发出细微鸣声的匕首,心中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恐怕是听兰在还不知道那人影是小姐的时候,以为那个人影的主人要害自己。为了保护自己,听兰这才不顾自身的安危,挺身而出。却在匕首已经刺出之后发现那人是小姐,便想要强行收招。但因为强行收回招式会使出招人受伤所以小姐就阻止了听兰。
理清楚事情的经过后,听云是既好气又好笑。
好气是因为小姐这么早就来吓她们,还差点儿伤着她自己。
好笑么……一方面是因为听兰那副因为惊吓而显得有点呆的样子。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小姐那副装扮了。
听云不顾自己穿着寝衣,径直走下床来,围着莫浣转了两圈,面色难定地问道:“小姐,你这副装扮是怎么回事?”
只见莫浣此时一袭祥云纹饰水墨色长袍,浅黑锦缎束腰,头戴白玉流云簪,应该是穿了做过特殊处理的鞋,整个人显得比原先高挑许多,面部化了些许的妆,使她比原来多了几分英气,就连喉结这种细枝末结也做了及逼真的处理,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如玉少年。
莫浣无所谓地耸耸肩,又颇为得意地转了一圈,问:“我这身装扮,怎样?是不是特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话还没说完,听兰就首先受不了了,连忙打断,“等等等等,小姐,我们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是这副装扮,而不是你这副装扮怎样。”
“啧,没意思。”莫浣装模做样地叹了一声,走至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悠哉游哉道:“你家小姐我是个未出嫁的女子对吧?”
“嗯。”
“那轩武民风保守,已成婚的女子除非是当家主母,否则都不能轻易抛头露面,更何况是我这未嫁之女?”莫浣笑着看向听云听兰,“我这么做,或许认识我的人还是认识我,但至少,也少了一个被别人拿捏的把柄不是吗?我这么做,一是为我自己筹谋,二也是为了让我那爹爹少点儿麻烦啊。”
若她有丝毫行差踏错,到最后,还不是让那些有心之人说爹爹教女无方。
听云她们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也是暗叹自己想得不够深,不够长远,“小姐,倒是我们想得浅了,大人知道你的想法后肯定会十分感动的。”
莫浣听得这话却险些一口茶喷出来,“得得得,我可不奢求那个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嫁出去的爹爹感动。你们这问也问完了,就快穿好衣服,咱们要出发喽!”
听兰听云相视而笑,“是,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