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一闪而逝的火光和子弹出膛的声响,从黑暗中映入郭洁惊慌的双眼和耳膜之中。突然响起的枪声,让郭洁的心紧绷了起来,她焦急的望着黑暗中的小巷,等待着柳尘封的出现。
一只带血的手臂,突然从黑暗中伸出,抓住郭洁就往灯光更明亮的十字路口跑去。
郭洁看着拽着自己的带血手臂,关切的问:“你受伤了?”
跑到了四面都有街灯的路口,柳尘封这才停下脚步,捂着流血的肩膀对神色慌张的郭洁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没事,一点小伤。”
柳尘封的笑容持续了不到一秒,便咬着牙用力的将郭洁推倒在了地上。在柳尘封的奋力一推之下,身材苗条的郭洁飞出去了数米之遥。。
“呜!好痛!”
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郭洁调整好模糊的视线望向推飞自己的柳尘封,下一秒,她如同被石化般愣在了原地。一个披头散发,骨瘦嶙峋的怪物,用长着利爪的手臂贯穿了同伴的身体。
“该死,中招了呢!”胸部被一只枯瘦手臂所贯穿的气象调查员,表情僵硬的抬起头。他用镜片后面逐渐暗淡的双眼,看着披头散发的手臂主人,双唇颤抖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林玲……”
话音刚落,柳尘封便无力的垂下脑袋,如同断线的木偶瘫倒在了地上。解决了柳尘封之后,怪物林玲那黄色的双眼,盯上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呆坐在地上的郭洁。怪物踏着缓慢的脚步,走向了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女警察郭洁。
“你不该追查这个案子。”
和外表毫不相符的动听女声,将郭洁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她惊恐的看着对方散乱头发后面,那张在照片中见过无数次的面容,张开娇艳的双唇,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怪物来到郭洁跟前,高高的举起寒光闪烁的枯瘦利爪,准备彻底的结束对方的生命。带着死亡气息的利爪,让坐在地上的郭洁,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她鼓起勇气,趁着怪物认为大局已定的松懈时刻,一脚踹在对方的小腿之上。抓住怪物踉跄之余的空隙,郭洁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奔向倒在地上的柳尘封。她的目标,是那只跌落在血泊中的银白色转轮手枪,和平捍卫者。
“不、不许动!”
刚调整好重心的怪物身后,响起了颤抖的威胁之声。双手举过头顶,怪物缓缓的转过身,用泛着琥珀光泽的双眼轻蔑的看着声音的主人。
“你认为那把枪能对我有用么?”
握紧手中的枪柄将准心对准怪物,郭洁用拇指轻轻的搬下转轮手枪的击铁。
“你到底是谁?”
“我么?”怪物用利爪指着自己,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躺在地上的那个家伙不是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么?我是林玲。”
“林玲?”郭洁难以置信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衣着破烂,长着利爪的怪物居然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林玲。
“没错,我就是林玲。你们找到的那些残骸……”林玲说到这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说:“都是我吃剩下的食物。”
令人匪夷所以的恶心话语让郭洁浑身一震,怪物林玲抓住这瞬间,身形一闪便跨越数米的距离来到了郭洁跟前。还来不及开枪,郭洁便被林玲充满力量的枯瘦手臂给击飞了出去,重重的装在街边的路灯上之后,郭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哼!不堪一击。”冷哼一声的林玲,高傲的朝着晕倒在地上的郭洁边走边说:“就让你也成为我的食物吧,干净的雌性始终都比肮脏的雄性美味啊!”
贪婪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郭洁,林玲张开满是獠牙的最,准备进行间隔了好久的晚宴。
“你让我非常失望。”
如冥河之水般冰冷的话语,打断了林玲的晚宴,她缓缓的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声音的主人。
“你的父亲为了找你,几乎每日都是茶饭不思,就期盼着女儿的归来。”
早就应该死去,被贯穿胸部并击碎了心脏的柳尘封,此刻却伴随着悲伤的冰冷话语,缓缓的站了起来。不等柳尘封再次开口,林玲身影一晃,长着黑色利爪的手臂,再次贯穿了他的身体。
“还不够呢!”柳尘封那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血红色的暗芒,失去血色的苍白双唇,流露出阴寒刺骨的声音:“想要杀我,还不够呢!”
在不详的红色眼眸的注视下,林玲抽回枯瘦的手臂,双手同时挥舞利爪,交替撕扯着柳尘封的肉体。空荡寂静的街道上,除了利爪撕裂肉体的粘糯声,以及鲜血滴落在第路面的滴答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攻击,披头散发的怪物停止了攻击,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琥珀色的双眸中倒映着一个浑身是鲜血的摇晃身影。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变成这幅样子。”
本该倒在地上永远长眠的柳尘封,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所带来的痛楚,自顾自的发出阴寒的低诉:“但是己孽,由己偿。”
在低语中瞥见柳尘封血色的双眸,已经完全脱离人类范畴的怪物,感到恐惧在自己内心的黑暗处悄悄蔓延。感到恐惧的林玲,不,应该是食人的恶鬼,第一次露出害怕的表情。心生逃跑之意的它,还来不及抬起脚步,一只染血的手臂用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抓着了对方的咽喉。
单臂举起被掐着脖子的怪物,柳尘封血红的双眸中,燃起了莫名的怒火。随着怒火越烧越旺,被扼住要害的怪物开始拼命的反抗,但是四肢似乎与大脑失去了联系,任何动作的命令,都陷入到了虚无之中,没有一个传达出去。
“不!”惊骇的怪物,发出了不甘的哀嚎,因为它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里,正通过捏住自己咽喉的手臂,传入到了对方身体当中。随着生命力的流逝,怪物原本就枯瘦的身体,犹如被风干的数年一般,逐渐的干煸了下去。不同的是,随着怪物生命力的流入,柳尘封身上伤痕,则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徒劳的凄厉哀嚎,并没有给事情的结果带来任何转机,正当怪物的生命力即将消弭之际,一个沙哑的声音留住了它的性命。
“求求你放过她。”
将手上干煸的怪物随意的扔在地上,伤口已经全部愈合的柳尘封,收起覆盖双眼的红色恶芒,转过身看着声音的主人,无比失望的说:“我放了她,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能回来么?”
“不能!”沙哑的低声叹息过后,一名中年男子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了怪物的跟前,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但是她是我的女儿啊!”
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正是怪物的父亲,也就是林玲的父亲林浩。
“似乎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沉默着点点头,林浩看着怀中狼狈不堪怪物般的女儿,痛苦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了对方身上。
“爸……”虚弱的林玲颤微微的抬起带着利爪的手臂,小心的抹去父亲脸上的泪滴:“不要为我悲伤,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林玲的话,让原本就无比悲痛的林浩,哭的更加伤心,他紧紧的抓着女儿的手,抽噎着说:“这一切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悲伤的父女,柳尘封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浩抬起头,强忍住哭声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女儿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爸!别这样说,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林浩满是自责与愧疚的双眼,低头看着女儿苍白枯瘦的脸颊,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对柳尘封说:“一个月前,我被医院检查出得了肝癌晚期,林玲知道这一消息后到处替我打听治疗的办法。有一天,一个神秘的男人找到了她,对她说他有治疗我的办法……”
林浩说到这里,声音再次哽咽,喉咙发堵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将话继续说下去。这时,躺在林浩怀中的女儿,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变成怪物的缘故,尽管她的表情无比悲伤,但是琥珀色的双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个人对我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情,他就能治好我爸、咳、咳、咳!”林玲说到这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在林浩焦急的按抚之下,她理顺了呼吸继续说:“我答应了他,然后他拿出一颗药跟一支抓着琥珀色液体的试管对我说,白色的那颗能够治好我爸,我要做的就是将试管中的液体喝下,验证药液的功效。我毫不犹豫的将试管里的东西喝下,然后将白色的药丸喂给了我爸。那个人果然没骗我,三天之后,我爸的癌症就好了,但是我却变成了以人为食的怪物。”
听完林玲的叙述,柳尘封的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感到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
“能告诉我那个人的样子和名字吗?”
林玲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失去了大部分生命里的她,虚弱的回答:“他不让我说,否则就会杀了我爸。”
“你这个傻瓜!”听见林玲的话之后,林浩紧紧的抱着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的女儿,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了起来。柳尘封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因为对方的爱,而陷入恶魔陷阱的父女,心中倍感惋惜。
在父女紧紧的相拥,感受着彼此所散发的温柔中,林玲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将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儿抱了起来,失去挚爱的父亲对夺取女儿生命的凶手,提出了最后的请求:“能让我带走她吗?”
“你不恨我吗?”
“不恨,要恨,就恨那个给我女儿药的恶魔吧。”
林浩的话,让柳尘封陷入了沉默,他轻轻的点点头,应允了悲伤父亲的最后请求。
“谢谢!”
林浩抱着林玲的尸体,迎着昏暗孤寂的灯光,蹒跚着走在空荡的街道上,身影是那么的凄凉无助。
第二天,郭洁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之上,床边是父亲郭正义那焦急等待的身影。
“老爸,我这是在哪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部,郭洁小声的询问。
“在花海市医院里。”
“医院?”郭洁努力的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却发现除了自己被怪物击飞之外,其他的记忆全部陷入到了黑暗的漩涡之中。猛然间,脑海中浮现出柳尘封被贯穿胸膛的身影,她拉着郭正义的手焦急的问:“柳尘封呢?你们有见到他吗?”
“他已经走了。”郭正义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现在应该已经要登机了吧!”
“走了?他没事吗?”
“嗯!昨晚他将你和凶手带到警局之后,就买了今早的机票离开了。”
“凶手抓到了?是谁?”
“是一个案底累累的惯犯,已经被处决了。”
“处决?”郭洁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昨晚抓到的犯人,今早不到就被处决了,这怎么能让人相信。郭洁抬起头刚想对郭正义刨根问题,却发现父亲心事重重的对自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明白其中另有隐情的郭洁,听话的点了点头。她将视线从父亲身上移开,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傻傻的身影。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我要让你说出所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