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静城比落马镇高了个级别,自然热闹很多。
而对于落马镇人的到来,除了略微的好奇,更多的是很自然的排斥。
一群乡巴佬到岳静城来,既拉低了岳静城的名声,又要占去许多工作。
城守虽心里很是不爽,然而面对全副武装的东北军团将领,却是连牢骚都不敢发,麻利地将这群人安置在城中一处破败的角落。
地少人多,分配起来肯定有得争执。
凌洛想了想,决定不去凑热闹,有个阳光灿烂的前途在等候着他,也确实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赶紧跟个商队,到未央城混人样去,若是错过了入学时间,那就玩大发了。
响应城守号召,许多商铺都在招人手,想要将这群人力消耗,免得影响了岳静城的稳定。
其中便包括京城李家商行在岳静城的分部,而分部与总部总是会有货物来往,这就是凌洛的目标。
凌洛也不是第一次来岳静城了,对大致的道路都熟悉得很,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道路,便到了算得上气派的李氏商行大门口。
门口摆着桌子,一个肥硕的管事坐在桌子后,前边已经排着几个年轻人。
凌洛拍拍身上的灰尘,将衣服拉扯整齐,自觉地也是人模狗样的了。
只一小会儿便轮到他了。
“叫什么?哪里的?多大了?”管事看他一眼问道,算不得热情,却也没有所谓狗眼看人低的高傲。
“凌洛,落马镇的,现在是岳静城的了。”凌洛并没有说年龄,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自己亦不是很确切知道自己多大了。
管事也没有在意,道:“给我一个理由,我们为什么要你。”
“给你一个理由?”凌洛一愣,他在落马镇十几年,还真没干过什么正经工作。
“对,我们只要五个人,你得说你比他们好在哪里。”
凌洛挠挠脑袋,纠结一小会儿,很不确定道:“我在修行馆呆了几年,现在有洗髓高阶了,这算吗?”
管事抬起肥硕的脑袋,惊讶地看了凌洛一眼,道:“都洗髓高阶了,小伙子不错,不过这上不上下不下的肯定不行,押送不了货,又不好管教。”
凌洛眉头紧皱起来,他把脑袋翻了一遍,除了会干架,好似还真没什么能说出口的。
只是难道一个即将进入应天学府的人,竟连一个商行伙计都混不上,把心一横,很是光棍道:“我没爹没妈,没家室,以后商行就是我的家!”
“得嘞,就你了!”管事抓起桌上的笔杆,爽快地在纸上写下凌洛的名字,招呼一旁的伙计:“把这凌……凌洛带进去,给安排个地儿住。”
凌洛呆愣着,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也成?
商行后院,一堆堆货物上车下车,很是热闹。只是看见凌洛的眼光都有些奇怪。
背着个包裹没什么,穿得破烂也是正常,只是腰间插着那把长刀着实显眼,生锈得太过厉害,敲一敲只怕就成了一堆铁屑了。
“兄弟,虽说城里也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却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将手伸到我们商行来,你也不用这么谨慎。”
那带路的伙计想是当真看不下去了,拍拍凌洛肩膀道。
凌洛一愣,看到伙计盯着腰间长刀的眼光,方才领悟,长刀的卖相着实差了些儿。
这只是没见过它真面目的人的感觉!
凌洛突然有一些小小的愤慨,又有丝丝的沉重——他应该是有责任让长刀醒过来,重焕光彩的。
只是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叹了口气道:“这是我老爹要死去的时候,喊我到床头,从褥子下掏出来的。”
“老人家一片瓦也没留下,心里想是过意不去,瞎整点东西表表心意,说这也传了好几代,只是一直都捂在褥子下,难免生锈得利害。”
伙计陪他叹了口气,感慨道:“没事儿,兄弟好好干,咱这商行不像一些小店铺,干得好一年半载就到都城去!”
终于谈到重点了,凌洛心底长长呼了口气,搓搓手道:“咱这去都城的机会多吗?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未央城啥样。”
“多,这不刚整好一批货,瞧姜管事正安排人紧急送往都城,约莫晚点儿就能赶路。”
凌洛顺着伙计手指看去,果真一个壮硕的管事正那儿呼喊着人。
“就等你这句话了!”凌洛拍拍伙计肩膀,便大跨步往姜管事走去。
“哎你急什么?”伙计在身后嘀咕:“我呆了五年也没去一趟都城,这人咋就那么天真,我就随口说说,他也信。”
凌洛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伙计的话,已经大踏步走到姜管事身旁,道:“姜管事,那个……”
健硕的姜管事扭头看了凌洛一眼,便有低头忙活,嘴上道:“小子挺面生的,今儿刚来的吧,好好干。”
“那个自然,不过听说……听说待会儿有货送往都城,我想能不能……”
“不能!”姜管事头亦不抬便干脆拒绝了:“刚来的都和你一个想法,想趁机到京城瞅瞅,你不是第一个了。”
凌洛话还没说完便被堵住,着实憋得难受,便是在城北也好几年没这样了,不过经过刚才的事儿,他却是懂了些儿。
便是给他一个理由,很是诚恳道:“姜管事,我力气大,上货卸货都杠杠的。”
姜管事仍旧没抬头,随意道:“力气大?能有多大?”
凌洛咬咬牙,道:“像姜管事这身板子的,我一个顶三。”
他也确实不是瞎吹,经脉异变后,他冥想吸收的元气反而更多沉没在肌骨间,将本就变态的身子锤炼得更结实。
姜管事被凌洛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停下手上的事儿,抬头看着凌洛,道:“顶三个我,真没啥了不起的。”
抬头冲那几匹马拉的大货车边喊道:“杜子腾,你过来。”
轰隆!
地面猛地一震,一堆货物被直挺挺砸到地上,从货堆后走出一个少年。
一脸憨厚,头上头发的乌黑程度,比凌洛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身棉衣灰黑得不成样子,只怕也有几年没洗了。
唯一让人注意的便是两只胳膊,这大冬天的,袖子竟也高高卷起,露在外面的胳膊,竟快要和大腿一般粗壮。
“啥事?”这叫杜子腾的少年吐了口唾沫,瓮声瓮气道。
姜管事指着凌洛道:“过来把这小子整趴下,晚上给你加一馒头。”
“跟他掰手腕,你要能赢了他,这趟去未央城里就有你一个。”
看着挥着两只大腿一般粗的胳膊一晃一晃走过来的杜子腾,凌洛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老天,你确定不是酒后造的这人?
杜子腾走到旁边木桌边上,拍拍木桌,冲凌洛招了招手。
凌洛一咬牙,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费了好大劲儿,凌洛方才握住了这只厚得不成样子的手掌,杜子腾瓮声道:“准备好了?我使力了!”
呼!
凌洛霎时间倒抽了口凉气,好似有千斤重担一下子压到他手臂上,一时没注意,竟差点便****趴了下去。
咬咬牙,深吸了口气,丹田里的元气一股脑涌入宽大的经脉,直挺挺冲向右手臂。
掩盖在衣衫下的手臂都泛起了淡淡的纹路,手臂上一股力量被瞬间激发了出来,凌洛立马便稳住了阵脚,甚至都将杜子腾压了过去。
“这人不错,有点……有点意思。”杜子腾说罢,闷憋了口气,右手臂猛地青筋暴起。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