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这样好吗?”身后走来的是尚垠,她一边碰了碰我的手,一边密切注视着小宫女的情景。我往那处偷偷地瞄上几眼,便再次探索着这御茶室之中的每一件新事物。
那处,小宫女鼓起腮帮子,大概是愤怒到了极点,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双眼似乎在述说着我的不知好歹。路晴则是投以不赞同的眼神,不停的安慰着小宫女。
不赞同?我内心为之一笑。这十四爷的礼物,令人难以猜测。莫非,她路晴觉得我收下就可皆大欢喜?这如此喧哗的大费周章,在宫里的人看来又是何等嚣张的事儿,不就是要将我推倒浪尖上吗?如今这隆重的事已在眼前,就不允许我这小小的差错吗?
尚垠见我如此安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事儿,也不过叹了叹气:“这十四王爷的礼,哪能不收呢?最后苦的也是你自己啊,阿月。”
尚垠的叹息声,我听在耳边,也放在心上。想必她也知道我这才第一天走马上任,已经是莫口难辨的事儿,如今这十四王爷的礼物,岂不是重上加重呢?这最忌讳的莫过于自以为是的林头鸟。
“银子,放心吧。”我安慰着她,只是她并不知道,我早已在他人的棋盘之中。这杀与被杀,只凭那人的一句话。如此一想,我便再也无暇顾忌小宫女的情绪。
尚垠一听我的话,对着那头的路晴摇了摇头。等到我空闲之时,那御茶室之中,已不见那小宫女的身影,留下的只有几个零散的姑姑在茶桌处闲聊着。
那尚垠跟路晴呢?我收好手中的那本茶艺。这御茶室之中,除了茶具之外,连着奉茶所需要的书籍都在那儿,还有上好的茶叶都一一被归类摆在柜子之中。那些柜子被注上名字,茶叶的属性,用途等,以便姑姑们能轻易知晓。
“春花是吧?”之前的那位说我愚笨的姑姑迎面向我走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少常姑姑有何吩咐?”是少常对吧,我记得。
她来到我身边,笑眯眯地拉起我的手,轻轻的啪着:“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了,那来的这么多吩咐。往后叫我少常便是了。”
倘若尚垠在此,肯定乐得开怀:人说天气变得快,可如今看来,女人变得更快。
我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心头还想着那尚垠的表情,嘴上还是轻轻地喊着:“少常。”
“这就对了。”她一听到我的称呼,高兴地按了按我的手,我不耐烦地看着,直想抽回。
“少常,你这有什么事儿?”
“我倒是没事,不过刚刚在小院前我见到有人找你。”找人找我?这也就奇怪了。
“哦。”我睁开她的手,往外走了出去。心里嘟囔着,是小安?是蓉儿?正当我猜测着这个人时,已不知不觉地来到小院那儿。人倒是有一个,只是不认识而已。刚开始时,我以为是小安,本是相同的太监服,蓝色的宫服,但走近一看,并不是。那人比小安更俊美,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不像宫中之人。
只是他见我越是靠近,他倒是眉开眼笑。
“春花。”咋一看,原来是一年少男子。可,这太监之中多数是年幼稚嫩的少年。那,到不足为奇。
我黑着脸,暗下心来:“你是谁?”
“春花,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眯起了双眼,注视着这人。良久,也没有说出话来。而他的样子挺享受的,享受这一刻的平静?我内心推翻了这一猜想,这皇宫里头,往往越是平静,越发的恐怖。
“再不说,我就离开。”这句话似威胁,似警告。这小院离御茶室不远,即便发生什么事情,几步就到。并且,那位少常姑姑也知道这事,自己也好讨个说法。我静观其变,却没想到那少年靠近我的身边。
“春花,这抓迷藏的玩意,可真好!但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骄横,仿若这并不是皇宫大院一般。
我漾起了嘴角的笑意,扬起头:“平生,我最讨厌的便是抓迷藏。”
那并不示弱的模样,我倒是可以从他的眼珠子之中看到。原来我也有如此的模样,倔强,跋扈?
“春花,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他深沉地盯着我,平淡地道出这句来。我无力反驳,因为此刻在别人的心中,我就是那小宫女春花,而不是阿月。
可,谁知道原来春花的真性子?
小院中此刻一片寂静,我与他两人默默地站在那儿,他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恰好此时,我瞄到不远处走来的尚垠跟路晴俩人,手上分别托着茶具,碎步走来。尚垠首先看到我,发了话:“阿月,你跟谁在这儿?”
“不知道。”我大声地说着,像似在证明眼前的这人与我无关一般。正当我伸手想接过尚垠的茶具之时,手腕被紧紧地拽住。那人的手掌处有着厚厚的茧子,是学武之人。这更令我怀疑,这人的身份,不单单是公公。
“阿月,是谁?”少年老练的盘问着我,眼神犀利不放过一丝的破绽。
“这......”大概是少年迎面对着我,在尚垠跟路晴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公公的背景。
“不就是你眼前的这位了吗?”如此说着,尚垠快步地来到我的身旁。不过此刻的她脸色苍白,眼睛瞪得极大。她的神态让我摸不着头脑。眼前的这少年,有如此大的魅力?
我摇了摇头:“阿月是我的小名。”
这话一出口,尚垠的身体摇摇欲坠。不是感叹这名字好听的吗?怎么会如此失态?我百思不得其解,路晴见她如此也走了过来。
“银子,你没事吧。”
“春花,怎么我不知道你也有如此的小名?”路晴大概也是被少年的声音吸引,久久地立在那儿,手上的茶具仿如晃动了几下,随时脱手般。
两人如此奇怪的神情,立马令我明白过来。这归结到底,便是眼前的少年。我扶着尚垠,炯炯有神地瞪着那少年,重复着原来的话。
“你到底是谁?”他拱起了手,轻松地看着我。
“怎么,这前些时辰送你的羽毛你不收,我这不就来看看你这出的是哪门子的事?”
羽毛?小宫女手上递过来的羽毛?
“十四王爷吉祥。”
“十四王爷吉祥。”那跪下行礼的两人便是尚垠跟路晴。而这时她们口中所谈及的十四王爷,就是这少年。
“怎么?春花如此专注的眼神,倒是令我万般欣喜。”他一直看着我,无故尚垠跟路晴的行礼。又或者专横地安心享受自己所得的权利。
“十四王爷吉祥。”我低着头,咬了咬牙,对着他行着礼。良久才听到他的话。
“你们两个下去吧。”两个?指的是谁跟谁?
“奴婢告退。”我见到尚垠的脚步渐渐往后退,直到消失不见。大概那路晴也是如此。我皱了皱眉头,鼻尖处冒出了几滴汗珠。
他的脚步声响起,但却没有离开的意味,听起来正在我的身边围绕。不时还停了下来。
“春花,为何如此惊慌?”他的声音充满着笑意“哦,不,现在应该要叫你阿月了。”
“奴婢在。”我低头应着,心中却想着将他的幼稚嗤之以鼻。
“原来还知道是奴婢啊,怎么之前听着我,我,我的刁民的声音?”他确实是故意的。
“奴婢知罪。”
“阿月,这是怎么啦?何时变的如此慌张?本王有说是你吗?”那幼稚的行为,确实令人发狠。但他的语气,却寒心地令人发毛。
“起来吧。”我僵直地身体注视着小院之中的某一处,怎么也不敢将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
“本王如此难看?”
“奴婢不敢。”难看?
“为何不敢直视本王?”灼热的眼光注视着我,仿佛想将我焚毁一般。
听到他的话,我马上将目光投放在他的发饰上,那顶毡帽。他可好,瞧我如此,不吭声地站着。
“王爷,倘若没什么事,请容奴婢先行告退了。”我这话一出,他的动静来了。
“如此不耐烦?还真是少见。”他的话字字带刺,面无表情的样子跟那周之诺挺像的。
“奴婢不敢。”
“你也有不敢?不敢,不敢,倒是敢退我的礼。”他怒斥着。“说,为什么退我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