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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雷明顿

当早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窗户,雷明顿(1)就醒了。

他住在矮人的地下石堡的里,这种建筑是建在地上挖出的大坑里的,是矮人族的特色文化的一部分,其中一个比较独特的地方就在于:这种建筑的窗户是开在天花板上的。一般来说,每个矮人的屋子里都有这么几样东西:一个铁匠炉(不会打铁的矮人不是好矮人)、一个临近铁匠炉的火坑(恩,除了取暖之外还可以用来煅烧金属的火坑)、酒桶(装着各种美酒,啤酒、葡萄酒、果酒应有尽有,前提当然是离火坑远远的),剩下的就是一些必要的桌椅和别的家具。矮人们不怎么喜欢过分地装饰自己的居所,所以他们就任泥土为地,石块为墙。

雷明顿穿上他的衬衣,矮人的衣服尺码当然要小一些,然而他的身材在自己的族人之中都算是瘦弱不堪,因此他的衣服要更窄一点儿、更小一点儿。他乐呵呵地从储物间拿出一条长的核桃面包和一个杯子,然后哼着小调儿从一个酒桶里接了些麦酒,他考虑了一会儿果酒但是果酒的甜腻味儿让他放弃了并选择了更为香醇的麦酒,他没法儿拒绝那种麦香味。他将这些美味放在桌上后,又拿出两个个鸡蛋,然后从墙上取下一支平底锅里,悠然地往里倒了些油,接着把锅放在了火坑上的一个铁架上。不过一会儿,油便发出滋滋的声音,他马上把鸡蛋打进锅里,等待它们被煎熟,等到散发出香味后,他乐呵呵地撒上些胡椒粉和盐。不过一会儿,他就坐在桌子边,大口享受着美味的胡椒煎蛋、核桃面包和香醇的麦酒。没有什么比在一个饥饿的早晨狼吞虎咽玩这样一顿美味后再打一个饱嗝更惬意的事了。

吃过了早饭,他便穿好自己的一件纹着金丝的暗棕色外套,脚蹬着鹿皮的登山靴,然后从墙上取下他的武器——一把金色的、看上去很奇怪的斧子,或是锤子。这件家伙让人感到奇怪的原因是它一面是锤子,另一面则是货真价实的斧头,就好像有人往一把斧子的另一面安了一个锤头,或者你也可以反着说也行。而在这斧头和锤头的中间雕刻着一个银色的熊头,这为这把武器又增添了一分神气。当然,它的个头也并不大,也许比一般的斧子或锤子短小那么一点儿,不过,绝不会有人想要挨上它一下。

在收拾完后,雷明顿便出了门。矮人的街道很独特,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很像是更宽、更深一些的战壕。走在这一条条“战壕”里,两侧就是人们的住所,或是商铺,只有商铺会有那种正常的、竖在墙上的窗户,其余的住所都只有一扇铁质的厚重的门。街道上也不仅仅只有石头和尘土,毕竟有阳光的滋润,也有一些人会弄个花圈,或是种几颗树,所以当外来者经过时就会不禁感到惊奇,毕竟长在坑道里的树并不多见,当然,建在坑道里的房子,还有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更加证明了矮人的独一无二,这也正是让他们引以为傲之处。

他沿着迷宫一样的街道七拐八拐走着,说实在的矮人们把街道修的真的是井井有条,然而也确实是有些错综复杂。每一条路的路口都能通往四个方向,要不是有指示牌恐怕还真有可能走错路,转到别的地方去。但是对于雷明顿来说这并不是个问题,他从小到大把这些街道走了个遍了,哪怕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他想去的地方,更何况,他的目的地一般只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家,这是他怎么也不会忘的地方;另一个就是他来到的面前这座堡垒。

火药堡(2)作为矮人的军事总基地和政权中心坐落在他们的建筑群落的最西边,它背靠大海,面向矮人们的领地,贵族们和执政者把这里作为处理政事的地方,但却不是居所,理由是矮人们更偏爱住在暖和的地下,而不是高高的建筑里。的确,虽然地基也打在矮人们特有的“战壕”里,但火药堡的高度哪怕是从露出地面的部分算起也绝不比一般的城堡矮,甚至要高得多。原因就是位于堡垒顶部的一排“巨炮”(3)。作为矮人族的最终武器,也是整个民族的骄傲,只有被安放在高处才能更好的保护领土,据说一门巨炮的一发炮弹就可以毁灭一艘最大型的战船,还有传说里提到过有位很久以前的矮人国王用三发炮弹干掉了两头巨龙,其中一头龙的头骨就挂在堡垒的地下室中。在火药堡最底层两扇巨大的十几米高的镶着银边的铁质城门常年大开着,门两侧站着身着轻锁甲、手持火枪的卫兵。雷明顿经过时他们向他鞠躬示意,他则冲他们简单点点头,然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火药堡底层内部看起来宏伟壮观,一个巨大的熔炉坐落在整个大厅的正中央,里面翻滚着冒着蒸汽的、通红的液态金属,这些金属从一个源自于上层的入口流入熔炉中,就像是瀑布那样,只不过当这些通红的“岩浆”一般的液体夹杂着金属块落入到整个熔炉中时溅起的可不是水花,而是几千度的能融化一切的危险液体。因此,整个熔炉的确建造的非常之大,大到里面的液体不会溅出来伤到人。而在整个熔炉的周围人们也在做着各自的工作,有些在忙着打造更多的金属物品,有各式武器,双刃巨斧(它们的个头看上去应该不是给矮人自己的)、长剑、奇形怪状的弯刀、战锤等等,也有建造房子用的铁配件或是别的一些这样那样的金属制品;有些则在忙着从熔炉里提炼出纯净的金属液体,然后将它们冷却加工成金属锭,以供工匠们来随心锻造;还有的则在从一些矿石中拣出稀有的宝石或晶体,例如各色的水晶、稀有的钻石以及形态瑰丽的玛瑙翡翠,他们这些宝石从矿石中用小刀敲下来,然后打磨成各种形状,再与金银相搭配,做成各种饰品,然后交易到大陆各地。长久以来,矮人们都以锻造、开采矿石为生,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技术是最好的,还因为他们的领土矿藏量是其他种族无法媲美的。他们的矿场早已蔓延到地下数百米的深处,范围则覆盖了他们所有的领土,他们很注重领地的界限,当矿脉延伸到其他种族的领土时他们便不会再进行采集。诚实守信也是矮人最让世人敬佩的品格之一。

雷明顿穿过忙碌的工匠们,绕过半个大熔炉,来到一个位于熔炉另一边的——即与大门相对的一边的几个方块形的大铁笼前,它们都有四五米长宽,有五六米那么高,在顶部有宽大粗壮的铁链连接着,铁链的另一头穿过堡垒上方的高处几层,一直到最高层,再从最高层延伸下来,缠绕在底层铁笼旁边的相等数量的几个大型的转轮上。这些转轮旁有专人负责,当雷明顿站进其中一个大铁笼后,他冲那位负责人竖了个大拇指,对方咧嘴一笑,便拉下身旁的一个铁质手把,一股蒸汽便从其中一个转轮的底部喷出,推动它转起来;与此同时转轮带动着铁链和铁笼一起动起来。铁笼便被缓缓吊起,向着高层进发。途径的每一层都与第一层相差无几,无非是一些忙碌的工匠在忙着自己的活儿。每一层的中央都是一个中空的大洞,流下上一层流下来的“岩浆”。

当铁笼到达最顶端,它便停了下来。顶层的中部与其它每一层不同:它的天花板顶部不是一个大洞,而是封住的,一颗有一个矮人那么大的深蓝色宝石漂浮在天花板下方,原来这里就是金属液体的源头。红色的液态金属看起来竟然就是从宝石内部流出来的,然后流入下层。这是矮人的另一个秘密,他们把这块宝石称为“麦肯之石”(4),据说这块宝石是工匠之神麦肯(5)赠予他们的礼物。不过它背对着铁笼,因此雷明顿出了铁笼后直接进入到了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大的圆形石桌,有好几个人围坐在周围大声地讨论着些什么,不用说,这些就是矮人王国的执政者们了。

雷明顿有些不太自在地坐到属于他的位子上,不用说,他又是最后一个到,不过好在其他参会者并不怎么在意。一位衣着考究的矮人侍从为他端上一杯果酒,他立刻给自己灌了几口,缓解了些许路途上积累的疲乏,顺便定了定神。

其中一个矮人瞧见了雷明顿的到来,便大声喊道:“嘿,雷明顿,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提高和精灵之间的贸易税额?”有几个人跟着嚷嚷着。

“哦,这是个问题,史朱艾克(6)。”雷明顿用一副温和的表情说道,尽量掩饰住自己的不耐烦,“你怎么看?”他继续抿了一口果酒,抛出这句万年不变的老话。

史朱艾克把他的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铁酒杯全力砸在石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脸颊通红,就差赶上他自己的胡子和头发那么红了。“我认为该把税额的到高高的,让那些该死的精灵来为我们支付额外的劳务费,已解决冬季来临导致的食物价格上涨的问题!”他几乎是怒吼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天知道他是真的生气还是喝酒喝得太多了。“那些该死的精灵每次来做买卖的时候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表情,看我们的眼神仿佛我们就他妈是一群没脑子的猪头人(7)!他们自己却蠢得像驴,造出来的铁器还没我奶奶造得好!”几声附和声响起。

雷明顿克制住自己不发作,他深知史朱艾克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说得有道理,老兄。”他清清嗓子回答,“看来我们可以考虑适当的提高......”

“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干,但是这毫无疑问将引起一场冲突,甚至可能引发战争!”另一个矮人的声音插入进来。“除非你们的手痒痒了,难不成你们想跟精灵干上一场?”

雷明顿望向说话的那人,他并不喜欢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插嘴,但是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他想了想,嘀咕道:“是的,看来我们是得考虑考虑精灵们会怎么想......”

“你的老婆被精灵抓走了吗,斯英克福(8)?”史朱艾克喊道,“还是你的胆子和你那条断腿一样被狗吃了?”

“那是头狼!你这该死的没脑子的蠢货!”斯英克福愤怒地回敬道,“我敢打赌你老婆的**还没有我老婆的拳头大!”

“得了吧,精灵喜欢身材好点的女人!你这残废!他们说不定会让你老婆和别的精灵生个杂种出来羞辱你!”史朱艾克的双眼在喷火一般。

斯英克福发出一声怒吼,然后将自己的酒杯狠狠地甩向史朱艾克,酒泼了对方一头,而史朱艾克也不甘示弱,两边顿时互相开始了“酒杯大战”,酒沫和唾沫横飞,杯子摔得满地都是。

雷明顿忍无可忍,“够了!你们都他妈给我闭上你们那没用的臭嘴!”他突然站起身,大声的吼出这句话,声音足以震聋在座所有人的耳朵。

矮人们冷静下来,但是依然有些人在抱怨着什么,于是一把锤斧从天而降,斧子那一边深深地砍进了石桌,发出一声巨响,顿时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我们的确需要适当提高贸易税额,当然前提是不会引起精灵们的不满。”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力量,洪亮无比,“但是,如果精灵们对我们做出不公正的决定,那么,我们有权利为自己的利益而战!”他拔起桌上的锤斧,站上桌子,踩着桌面,俯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大声地喊道。所有矮人都大声地回应,以示赞同,毕竟这样的决定既明智又不失尊严。

于是,和平时任何一个做出了决定后的时刻一样,身高只有一米三的在矮人中都算瘦小的雷明顿.扎克拉夫举起手中的锤斧,大声喊出“为了矮人!”四个字,而其余的人也跟着他疯狂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这样的时刻乍看上去有点儿让人不可思议,旁观者可能甚至会议论为何一群健壮的矮人会听从这样一个小个子的话,不过,当他们听说了这个瘦小的矮人的身份之后,他们便闭口不言了。

毕竟任何一位国王的话都有可能会成为传世名言。

(1)雷明顿.扎克拉夫(Remington.Zacklaph):矮人国王,身高只有一米三,在矮人中都算是较矮的;

(2)火药堡:矮人的要塞,主要是政治军事中心和生产中心;

(3)巨炮:位于火药堡顶部的铁质巨型火炮,由泰坦之牙钢锻造而成,威力巨大,射程极远;

(4)麦肯之石:工匠之神麦肯赠予矮人的礼物;

(5)麦肯(Mikon):工匠之神,掌握一切技艺的能力的神祇;

(6)史朱艾克.麦克林(Strike.Micolin):矮人将军;

(7)猪头人:长着野猪头和人身的生物,智力较为低下,性格粗野蛮劣;

(8)斯英克福.麦克林(Thinkful.Micolin):矮人御前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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