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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九江光复:辛亥风雷震浔阳(1)

九江,是历史上有名的“通都大邑”,自古以来有“陆通五岭,势距三江”和“七省通衢”的美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九江港扼鄱阳湖与长江的交汇处,地跨鄂、赣、皖三省,既是江西省经济贸易流通的重要通道,也是长江上水水、水陆联运换装的重要港口。港口水陆交通发达,经济腹地广阔,对促进江西经济的振兴,促进长江流域经济的发展,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九江港位于江西省北端,长江中下游交接处南岸,北纬29°43′,东经115°58′,襟江带湖,倚山背野,具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素有“江西北大门”之称。港口功能比较齐全,网系江河湖海,沟通水、铁、公、空联运,在长江黄金水道上占据重要地位。

九江是江西的首义之地,在辛亥革命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清宣统三年即辛亥年八月十九日(1911年10月10日),武昌革命军发动武装起义,成立湖北军政府,九江率先于10月23日(农历九月初二)积极响应,宣布独立,脱离清政府,接受军政府领导,公开竖旗,号称中华民国驻浔军政分府,声震海内外,为创建民主共和国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其功不仅在江西一省,实有大造于东南半壁。孙中山先生对此曾有高度评价,1912年10月,孙中山先生来赣视察途经九江,接见各界人士时十分高兴地说:“武昌起义,九江最早响应,鼎力支援,使革命得以顺利发展。如此之功,吾人佩甚。”

一、“七省通衢”一都会

九江港行政区划属江西省九江市。它北濒长江,南傍匡庐,上控武汉、重庆,下联南京、上海,中通省内各地,地理位置重要。不仅是江西省进出长江、联系沿海的咽喉,对外贸易运输的唯一口岸和客货运输的最大港口,而且是长江干线上十几个大港之一,上通鄂、湘、川,下达皖、苏、沪,并是全国交通运输业中水水联运、水陆联运的重要换装港,联系着赣、浙、闽、粤等江南广大地区。

九江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首先,九江是江西的北大门,是赣江和鄱阳湖通汇长江的咽喉,水陆交通便利,地理条件优越。占据九江便可进而控制江西全省,而江西“米谷之饶,瓷器夏布之工,则又天下著名者也”,是当时全国富庶之区,对于赣地的商务开发具有决定性意义。其次,九江“北阻长江,南屏庐阜,上控武汉,下扼皖吴,截天堑之中流,据湓口为门户”,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将九江辟为通商口岸,不仅在商业上使长江各口交相连环,互为依持,形成链条式的商业贸易线,而且在军事上可以进保汉口,退护下游,作为军事基地在长江中下游建立一个据点,也是非常理想的。再次,九江自古以来就是一都会,鸦片战争以前就是江西的最大商埠。其港口航道顺直,水势平稳,江面宽阔,从航运的角度来说,其流量和流速都是很理想的,既可停泊一般的商轮,又可停泊较大的兵舰,是良好的商港和军港。

另外,九江在历史上商业一度兴盛。九江在明代商业颇盛,舟车辐辏,商贾云集。据同治《德化县志》记载:明正德十五年四月,一次暴风,“坏舟数百,溺死商人无算”。明朝在九江设有税课司征收商税。明景泰元年,在九江城西湓浦坊左设立钞关,征收来往船只的船税。明代九江生产布帛、丝、棉、茶、苎麻、白麻、笔、红花、蓝靛、蜜、蓖、龟板、无名土等商品。还有铜、葛、玄参、云母石、石斛、石耳、梅、栗、苎、鳙鱼等土产。

九江的鱼苗自宋以来运销本省和福建、浙江、安徽等地。明代,“人家池塘所蓄鱼,其种皆由九江,谓之鱼苗或日鱼秧,南至闽、广,北越淮泗,东至于海,无别种也”。征收鱼苗税的鱼苗厂就设在九江湓浦门外龙开河渡口。

清初,在九江设常关,按照明钞的关例,专门派遣户部司员管理征税。康熙五年(1666),将关税交地方官管理,九江关归九江道,九江关一度移往湖口。雍正元年(1723),移回九江,并设大孤塘分口。乾隆时,九江关税达354234两之多。“凡官商盐茶有征,客货除竹木外,皆无征,唯科船料。”嘉庆九年(1804),增定各关所征的数额,九江关定为367000两。道光年间,九江关收入较前短少。刘坤一说:“九江关额征正税计银十七万余两,而额外盈余银三十六万余两,较正税多至两倍有余。盖缘以前民丰物阜,船货流通,收税畅旺,递年加增。道光年间,渐不如前,历任监替征收,每有短绌之患。”道光年间,九江关税收减少的原因是对外贸易的兴起。鸦片战争前,广州是对外贸易唯一的通商口岸。对外贸易最主要的输出商品是茶叶和丝绸。安徽、浙江、福建外销的茶叶集中到铅山县的河口镇,连同本地区的茶叶,沿信江西运,转入赣江,由赣江上行到大庾县,用人力搬运过大庾岭到南雄,再顺北江而南到广州。江西对外贸易的茶叶、瓷器等都由赣州关完税输出。

辛亥革命前夕至民国初年,九江的商业在省内也算是较为发达的。九江商业分四大帮,南昌帮:有钱庄、钱米店、五麈业米行、水路转运栈;九江本帮:有钱店、布店、洋货、南货、瓷器、糟坊油盐店、笔墨纸张、饮食及各种杂货业;广潮帮:有烟土店、钱庄、蜡烛肥皂厂、公司、茶栈;徽州帮:有钱庄、绸布、南货、茶栈、报关行。北外银楼、钟表、中药店,大部分是江苏、浙江和南京人开设。官办的中国银行、交通银行、民国银行(后改裕民银行),不在商会管辖范畴之内。以上各行各业均属商会组成部分。各商行经登记注册,为基本会员。商会之中无论大小行业,都没有官僚资本掺杂,福利一律平等,义务量力分摊。由于帝国主义的侵略,商业也是日趋凋零,正如1898年的《见农学报》中所言:“九江城厢内外,往年茶庄林立,或五六十家、三四十家不等。尔来仅存十余家。今年各茶商来者,更属寥寥,仅四五家耳。利源日绌,可为慨然也。”

九江位于长江中下游南岸,自古为“来商纳贾”的都会,有“七省通衢”之称,曾是全国著名的三大茶市、四大米市之一。英、法等国利用第二次鸦片战争,通过《天津条约》(1858年),强辟九江为通商口岸。1861年3月25日,英国代表巴夏礼迫使江西官员张集馨订立《九江租地约》,首先开辟九江英租界。接着,美国也步英国后尘侵入九江。九江开埠后,英国在九江逐渐建立一整套半殖民地的海关制度,操纵海关行政权,为外国资本主义经济侵略提供便利。各国商人纷纷在九江开设洋行,掠夺原料,推销商品,凭借“值百抽五”的关税和低额子口税,甚至走私漏税,把鸦片、洋纱、洋布、煤油和百货运销九江,或经九江销往江西腹地。资本主义国家的商品输入,使九江及江西地区农业和家庭手工业相结合的自然经济遭到破坏。自1862年美国旗昌洋行首先在九江设立轮船分公司后,英、日也相继侵入九江航业。1904年,英国迫使清政府地方当局订立《庐山草地坡等处议租地条约》,扩大了庐山租地。1908年10月,日本驻汉口领事高桥桔太郎在致日本外务大臣的报告中,直言不讳地称江西鄱阳湖、赣江流域“非常富饶,一旦铁路贯穿其中,将有开发获大利源之余地”。此后,日本便以贷款为名,插手正在修建的南浔铁路,从而加强了对该铁路及附近地区的控制。辛亥革命前,伴随帝国主义侵略的加深,清政府对九江人民实行残酷压榨,广大群众不堪重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与此同时,清政府举办洋务运动时,九江出现了近代的邮电交通和新式工业。1873年,轮船招商局在九江设立分局,九江出现中国第一家近代轮船航运公司。1888年以后清政府设长江线以通汉口,九江在江西首先设立电报局。同年,续设江西线与广东相联络,长江的电报线在江西的干线是自安徽的殷家汇达湖口、九江,西通湖北,为东西干线,自九江而吴城,而南昌,而樟树,而吉安,而赣州,而南安(今大余县),南通广东,为南北干线。1896年,九江设立了江西最早的邮政局,江西邮政管理局也设在九江。1907年,南浔铁路开始动工兴建,后移江西全省铁路总局至九江。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九江的展现,为九江民族资本主义的产生起了开风气的作用。1899年,官僚涂子良在九江创办荣昌火柴公司,生产双鹤牌火柴,这是江西最早的火柴厂,也是九江最初一家民族资本主义企业。

19世纪末20世纪初,江西商绅提出“振兴实业”、“设厂自造”、“挽回利权”等口号,抵制洋商洋厂。1901—1905年,清政府推行“新政”,提倡和奖励私人资本兴办工业,这种妥协和让步,使民族资产阶级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这样,九江出现一个兴办民族资本主义企业的小热潮。1902年,九江出现一家商办肥皂厂。1903年,张朝勋在修水创设生利樟脑公司。1906年,黄寿国在九江新坝创办火柴公司;宛锡庚等在九江城内开设制蛋厂;黄钧等在龙开河地方设修理小轮等项机器厂。这时期,九江、瑞昌还办起了铁矿,九江城门山铁矿年产量约为600余万吨。1906年,九江出现了以孙德茂为总理的商船公会等实业团体。次年又成立了九江商会。辛亥革命前,九江民族资产阶级具有初步的经济、政治力量,然其势力亦明显较沿海地区民族资产阶级力量弱,但他们不乏爱国热情和革命积极性。其中,如九江巨绅罗大佺、商人陈中瑞等人,积极参加该区的一系列革命活动以及辛亥九江起义。九江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初步发展和民族资产阶级力量的增强,为该地区民主革命斗争及辛亥九江起义,奠定了物质和阶级基础。

“七省通衢”的水陆交通,新兴阶级的兴起,商贾往来频繁,信息传播敏捷,这一切使九江成为赣鄱大地上的辛亥首义之所。

二、风云际会中的九江

清季革命潮流输入粤闽沿海流域,“九江居长江通衢,风气已开”,为长江流域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影响较早地区之一。辛亥革命前,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在九江进行了积极的准备工作,概括起来,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1.革命知识分子与革命思想的传播

戊戌变法的失败和清王朝在义和团运动中的投降卖国行径,激起了全国爱国志士的无比愤慨,纷纷串联结社,酝酿着新的壮举。1902年,九江人蔡公时、张华飞、徐秀钧等人,在九江组织“慎所染斋”,明为讲学,实为传播革命思想,他们三人的革命活动,遭到清政府九江地方当局的压制,“慎所染斋”被迫关闭,蔡等三人于同年东渡日本留学,接受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思想教育。1905年三人同时加入同盟会,以推翻清朝专制、建立民国为己任。学成回国后,蔡公时在南昌、九江一带活动,张华飞被派往北京秘密活动,徐秀钧回到九江活动。他们秘密联络同志,传播革命思想,建立革命团体,运动新军起义。

首先,在江西开风气之先的九江,已经有了一批知识分子,他们创办书报社,广交同志,传播革命思想。在浔阳的知识分子又大致分为两类。

一是本土的。九江本地土生土长的著名的革命知识分子除了蔡公时之外,就是徐秀钧。

徐秀钧(1879—1913),字子鸿,江西九江人,著名反袁烈士。1902年东渡日本,进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科攻读。与黄克强等人组织共进会,并参加同盟会,从此确立了以推翻清朝专制、建立民主国家为己任。1906年暑假,潜回九江进行反清革命活动。1911年任法制局参事,1912年任总统府军事秘书,后被选为众议院议员和国会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二次革命后,在北京被捕,袁世凯将其押回九江杀害于岳师门,时年仅35岁。同为九江辛亥革命老人的罗惺予挽其曰:“褒而何荣,罪而何辱,平生果毅无前,应有千秋垂不朽;先死非悲,后死非乐,天下本基未奠,沧茫回顾欲谁依。”

徐秀钧在辛亥革命前夕的主要革命活动就是在九江创办日文速成班,亲自授课,并开办“益智书报社”,罗惺予开办“开化阅报社”,宣传革命思想。1909年,同盟会会员林森由上海调往九江海关任文牍,与吴铁城、罗惺予、陈中瑞等在城内化善堂(八角坊处),组织“浔阳阅书报社”。

二是客居的知识分子。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1905年加入同盟会、1909年就开始在九江海关任职的革命志士、福建闽侯人林森,九江军政府成立时任民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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